莫拉若有所思。他脱下右手上的手套，食指沾了点唾沫竖在空气中，感受着尖端传来的凉意。“按理说二十几天跑三千公里已经足够快了。可我为什么怎么都感觉不到宝瓶号有多惊人的速度。”
乌斯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背转身斜靠在船舷上。“那是因为你身在其中感知有误。要是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你就会对宝瓶号的绝对速度有更清晰地认识。它自然比不了狂奔中的战马，但胜过小跑的马匹却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船只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行进。而这一点无论人还是马，统统是做不到的。”她正意犹未尽的扮演着解答者的角色，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吵嚷吸引。“发生了什么事？”乌斯娜从靠着的姿态挺直起来，由于被巨大的前帆和密织如网的缆绳遮住了视线，她只能竖着耳朵细听。
“过去看看？”莫拉不失时机的建议。
“好！”
一个衣着华美的胖子有气无力的倒在甲板上，犹如一摊烂泥。他的两名男仆用尽浑身的力气想把他扶起来。可累到满头大汗，推、抱、搀、扛各种手段都用过了，结果还是只能放弃地摇头。关键是胖子根本就不配合，两只手只顾抱着一只大木桶。嘴里断断续续的呻吟，却没人能听那清究竟是什soudu.org么。忽然他脸色一变，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捂住肚子，张开大嘴哇得呕吐出来。甲板上顿时臭气熏天。
那几名当值的帆缆手不高兴了。胖子的随口一吐无疑要增加他们的工作量。这块光洁的如同打过蜡的甲板是他们整个早上辛辛苦苦的擦洗的结果，如今却被吐得一塌糊涂。任谁也不会给罪魁祸首好脸色。其中那名头发最少，皱纹却最多的水手无疑有代表众人的身份。他捏住鼻子走到胖子面前，揪住他的耳朵怒喝。“搞什么，要吐直接吐海里，别给我们找麻烦。”
实际在发现胖子倒下后，帆缆手们立刻收起了赌博的用具。异常情况容易引起头头们的注意，如果被上面的人发现他们工作期间聚众赌博，谁都没好果子吃。对此赌徒们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他们是最先一批赶过来人。但却只是围着看热闹，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因为他们早就听人说，像胖子这样身穿漂亮衣服的家伙都是压榨穷伙计们的吸血鬼。这样的人吃苦头是得不到水手们的怜悯的，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几个帆缆手早打定了袖手旁观的主意，却不料乐极生悲，胖子的大口一张把他们的好心情喷得一干二净。
胖子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圆滚滚的脑袋耷拉着，任由人揪住他肥大的耳朵。
两名男仆脸色发白，却连声抗辩都不敢发出。他们只是被雇来做杂务的，和身为雇主的胖子没有太深的关系。在没有多余的钱赚的前提下，和优势的对手发生争执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乌斯娜依稀记得这个胖子。前天巧遇杰瑞船长时，他就是围在船长周围的六名商人之一。那时的他满面红光，和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可算得上天壤之别。看来是晕船晕得厉害_4460.htm。
虽然站得远远的，空气中还是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乌斯娜掩住口鼻，又向后退了几步。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但人们都只站得远远的指指点点，没有一个肯上前帮忙。甲板上陷入乱哄哄的混乱状态。
“小姐――莫拉――”薇妮清脆的声音从半空中飘来，引得人人侧目。乌斯娜起先以为她就在附近，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人影。寻觅良久才锁定了她们所住的头等舱朝向前甲板的窗户，那里小女仆正向他们招手。
“我看到你了！”乌斯娜摆着手回应。虽然不知道薇妮如此呼唤目的何在，她还是将小女仆的位置指点给了莫拉。受她影响，莫拉也笨拙的举起手臂。
因为视线的原因，薇妮并没有注意到人圈正中的胖子，反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但小女仆依然如故，不但大声招呼两人，还急切的伸出手指指着宝瓶号的右侧弦外。显然，她着急的原因并不再船上。
乌斯娜不知何意，茫然的转头去看海面。
在离宝瓶号右舷只有几十米的地方，一道喷泉出现的突兀，消失的迅速。乌斯娜仓促下只看到白色的水柱力竭前最后的翻涌。她不由得“啊”一声冲到右舷边。仔细在喷泉出现的地方寻踪觅影，可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不死心，又耐心的等了一阵。海平上却早已恢复了平静。
看来是错过了。乌斯娜遗憾的跺跺脚，心中充满了懊悔。
还没来得及将懊悔写在脸上。沉闷的呼气声从几乎是她脚下的位置炸响。一道更粗，更大的水柱就在乌斯娜眼前倏然冒起。喷到足有三四米之高。
离宝瓶号只有几米开外，一只庞然巨兽缓缓浮出水面。向乌斯娜露出它椭圆状，灰白色的脊背。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可以数清巨兽背上有几个瘤状的隆起。
是鲸，海洋中的巨无霸。外形怪异的帆船并未打扰到它的逍遥，反而似乎被它当作了伙伴。这个灰白色的大家伙不紧不慢的摇动肥硕的身躯，伴随宝瓶号一起向前游动，就像是在和同伴悠闲的嬉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