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杜宝接到金来顺的电话,知道乔小玉已经动身来这工厂,他算好时间走去开门看看,正巧车子到了。他和她是同乡,他把她的皮箱提进房间里,随后,两人用家乡话聊了几句。
乔小玉说:“没想到,我们又在一个工厂了。”
潘杜宝说:“意大利就这么点大,虽然说工厂不算少,可我们的老乡又不多,走来走去总喜欢在一起,说说家乡话,聊聊家乡事,有伴嘛。”
乔小玉说:“金来顺要去其它城市了。”
潘杜宝说:“来顺有技术,是大师傅,走遍意大利也不用怕。再说他有自己的想法,脑袋瓜子比我们好用多了,就算我们两个人的智商加起来也不如他。”
这家工厂和小镇那家工厂有许多相同之处,同样是二百多平方米面积的车间,同样是沿着墙壁隔了许多房间,同样是摆放着许多电动缝纫机,同样是十几个人在忙着,同样是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同样是阴阳颠倒的干活,不同的是这个工厂做皮衣。
吃苦耐劳是中国人的天性,背井离乡,漂洋过海,就是为了多赚点钱。接下去的日子里,每天第一个起床的车工变成是乔小玉。说是起得早,其实她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不正常的作息时间,清晨等于是从中午开始的。
乔小玉吃了饭就干活,她看见工作台边已有好些做好手工的皮衣,拿了一件就开始车了起来。还在睡觉的车工,听见缝纫机卡卡卡的声音,都陆陆续续起床了。
家庭式工厂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哪个坑都不行。所有的人都开始干活了,你追我赶,热火朝天:敲扣眼的声音、打钉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加上全部的电动缝纫机卡卡卡都发出了声音,交汇在一起像在演奏着《黑工进行曲》。
车布衣是整批整批的车,一种号码几十件,一道工序车完,再接着车下一道工序,最后整件车好。车皮衣就不同了,一件一件的车,毕竟重,女人力气小,转来转去,力气花得多,当然也累得多。
车工和手工必须相互配合,潘杜宝就是做手工,乔小玉的位子离手工台比较近,他们配合得很默契。
乔小玉根本没有时间出去,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过着单调的黑工生活:只有吃饭、睡觉、车衣服。阴阳颠倒,超负荷的干活使她原本那张圆圆的脸庞渐渐地拉长了,不见阳光的脸色也渐渐地变得更蜡黄。
这家作坊也是来料加工_4460.htm,老板从老外公司把裁好的皮衣接来,手工是第一道工序,烫好胶带、开好口袋,车工才能车。车工车好整件皮衣,手工还要缝纽扣、剪线头,整理好,又是最后一道工序。
车工们都进房间睡觉了,潘杜宝和另一个手工还在忙着,他们要把当天车好的皮衣全部弄好,好让老板天一亮送到老外公司。灯光下,两个男人的手正在熟练地穿针引线,缝纽扣。
潘杜宝出国以前是在家乡的一个建筑公司做木工。改革了,要打破铁饭碗,实行责任制、承包制,建筑公司一下子雇用了许多外来工程队和民工。他是属于集体企业的建筑工人,多劳多得,越干越累,工资却没有增加多少,因为好工程都被头头们承包了。感到就业已经有了危机,有了想跳槽的想法,可无权无势,又能去哪?有门路的人也用不着风吹雨打太阳晒,去做“老民工”。正好有朋友要出国,对妻子一说,夫妻俩便商量起来。
妻子说:“你别再做老民工了,要爬上那么高的地方钉模板,每天我都为你提心吊胆,还是出国吧。”
潘杜宝说:“如果我出国了,我们的孩子还小,你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那怎么行?”
妻子说:“家里的事情,我能够应付。好男人志在四方,你到国外去闯一闯,闯出一片天来,我们也可以像老外一样生活。”
既然妻子都这么说,潘杜宝就像加满了油的汽车更有闯劲:“那我就出国闯一闯,我这个头干啥也不怕。”他来到了意大利,同样走上了黑工生涯。
潘杜宝掌握的技能用不上,隔行如隔山,不会就得学,学做服装就从做手工开始学起。做手工真辛苦,好在他三十出头,同样处在精力旺盛的人生阶段,干到通宵达旦,?了累了,熬一熬也就挺过去了。
老板起床到车间看见他们已经把几种款式的皮衣都分别叠好了,他问:“小潘,几种数量都soudu.org对过了吗?”
潘杜宝随即拿起工作台上的生产单递给老板,他说:“对过了,数量和上面写得一模一样。”
老板走去开了大门,天已经大亮了。虽然是个阴天,光亮还是从外面照进车间。一辆轿车就停在大门边,他们便一起装上车,随即老板开车去送货。
潘杜宝一看手表已经七点钟了,关好大门赶紧去洗澡,进了房间,上了床倒头便睡,不到五分钟就睡熟了。
老板有货接来当天就得做好,第二天必须送去。老板去房间摇摇潘杜宝:“小潘,小潘,有货了,赶着要送的。”
潘杜宝睡得正香就被老板叫醒了,张开大嘴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把睡意给吐掉了。揉揉惺忪的双眼,一看手表才十点钟,他还睡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起了床伸伸手臂扭扭腰,运动一下,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潘杜宝上卫生间刷牙洗脸,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孔,才做了一年多的黑工方感变化很大。想当初自己是国字脸,虽然做建筑工人要日晒雨淋,皮肤偏黑却也光滑。一头黑发,一米七十五的个头,尽管不敢说长得英俊,倒有几分帅气。如今胡子拉碴,国字脸变成了长脸,抬头纹、鱼角纹和白头发都有了。阴阳颠倒的干活,长时间不见阳光,一脸的蜡黄,一脸的憔悴。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情,因睡眠不足,红红肿肿,布满血丝。精神面貌很差,看上去很难让人判断出实际年龄,有了步入中年的迹象,说自己已经四十出头,没有人会不相信。
车工们都还在睡觉,而两个手工吃了饭又开始干活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家去吃晚饭。不,实际上他们是在吃午饭。饭后车工们都会休息片刻,或吃点水果,或闲聊闲聊,而手工却要干活,该做的活都得做,早做完早收工。
乔小玉和潘杜宝是同乡,两人自然比较亲近。别人讲家乡话,他们也讲家乡话。她问:“小潘,想吃点什么?”
潘杜宝一边干活一边说:“不想吃什么。”
乔小玉说:“你这么熬,心火很重,不吃点去火的怎么行呢?我有梨子水,我去拿给你。”她到房间拿来两盒梨子水,自己喝一盒,递给他一盒。
潘杜宝也不客气了,既然拿来了他也就插好吸管一口气喝完,盒子丢进垃圾桶,继续干活。
乔小玉并不急着喝完,喝喝停停。她问:“上次听你说,你老婆已经买了新房子,现在应该搬进去住了吧。”
潘杜宝说:“还没有。”
乔小玉问:“为什么?”
潘杜宝说:“本来她想先搬进去住,然后再装修,可是,一旦搬进去住了,再来装修,会把家弄得乱七八糟,所以现在决定装修好了再搬家。”
乔小玉说:“你以前告诉过我,建筑公司的领导不是催着你老婆搬家吗?怎么现在不催了?”
潘杜宝说:“谁说不催?上个星期我打电话回去,我老婆说,又有几个领导来催了,气得我老婆和他们大吵起来。”
乔小玉说:“你不是说你老婆脾气很好,从没有跟人红过脸,怎么现在也会跟人家吵架了?”
潘杜宝说:“那些人欺人太甚,吃软不吃硬。虽然我退职了,是要把房子退给单位,可我好歹也在单位干了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老婆不是不搬家,只是多住几天,怎么就不行呢?”
乔小玉问:“你不是说你老婆把钱都拿去买房子了,拿什么去装修?”她是个快言快语的人,见潘杜宝没有回答,又说:“随便装修一下都要一二万人民币,等你拿了工资寄回去再装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需要用钱的话开个口,我借给你。”大家都开始干活了,她也去干活。
潘杜宝心里琢磨了好一阵子,他的工资还不到乔小玉半个月的工资,她当然比他有钱。他抽空打了个电话回家,征得老婆的同意,终于开口向乔小玉借钱了。
乔小玉说:“我打个电话,叫我家人把钱送给你老婆。”
潘杜宝说:“谢谢你!”
乔小玉立刻起身去打电话。
冬天来了,天气变冷了,工厂里有厚厚的带棉毛的里布,也有皮衣里布的纸样,潘杜宝照葫芦画瓢剪了一件合身的。乔小玉帮他车好,他当工作服穿。
从九月到十二月底,百来天的时间大家都是没日没夜的干,谁身上不是脱了一层皮,掉了几斤肉?到了圣诞节大家都松了口气,因为老外从圣诞节到元旦都放假,工厂拿不到货,谁都可以休息了。
要放假八九天,寒冬腊月,冰天雪地,这鬼地方还能去哪玩?把作坊打扫干净,整理出一快空地,老板把平时放在房间里的电视和录像机搬出来,去借来许多录像带让大家看,不爱看的人就凑四个角打麻将。黑工们的生活很单调,有货做干起来干得天昏地暗,没有货做从早玩到晚,也是玩得天昏地暗。
乔小玉不爱打麻将,特别喜欢看录像,除了吃饭睡觉就看录像消磨时间。她的心情是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看到伤心处忍不住的泪水会涌出眼眶;看到幽默搞笑的剧情也会突然高兴的哈哈大笑,喜怒哀乐全写在那长富有表情的脸上。
潘杜宝平时睡眠太少,即使睡在床上整个心就像悬在空中,根本睡不安稳。现在好了,有的是时间睡觉,爱睡多久就睡多久,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叫醒。醒来了,肚子饿了,自己到厨房动手热饭菜。吃饱了看一会了录像,接着再去睡觉。不管大家怎么吵怎么闹,照睡不误,谁也不知道他一天睡了几个小时,头三天他几乎都睡着床上。
乔小玉在看录像,听到有人叫:“小玉,你老乡的电话。”她立刻去接。对方一说话她就知道是金来顺,她说:“失踪的人,终于出现了?”
金来顺说:“真的好想你,大美人!”
乔小玉说:“美你的头!”
金来顺说:“不敢,怕被你废了武功。”
乔小玉说:“你再风流的话,总一天上头下头都会被废掉。”
金来顺说:“这里的女人都像你一样,那我就惨了。”
乔小玉听到有音乐声和女人的说话声,问道:“你又跟谁在一起鬼混?来顺来顺的叫得那么肉麻?”
金来顺说:“我是抢手货,有人请我吃,有人请我玩,多爽!”
乔小玉说:“风流病更多,多得叫你数不过来,那才叫爽!”
金来顺说:“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现在说正经的事。放假了几个朋友在餐馆聚一聚。刚才我在唱《真的好想你》,信不信由你。”
乔小玉说:“你的话可以信,狗都有裤子穿!没有功夫听你瞎扯,我要看录像,有屁快放。”
金来顺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听老外说起过,明年初意大利会大赦,做做准备工作吧。”
乔小玉高兴的说了句:“我就盼着这一天!”
金来顺问:“小潘呢?”
乔小玉说:“他还在睡觉。”
金来顺说:“我也没有时间跟你瞎掰了,《多情的玫瑰》向我招手了,我得表示一下《明明白白我的心》,《忘不了》《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祝你今晚《好人有好梦》!”
乔小玉说:“我听出来了,你那里有人在唱卡拉ok,所以你用歌名来说。那我也祝你《驿动的心》《跟着感觉走》,《难忘今宵》《夜来香》,《十八姑娘一朵花》,《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满意了吧?”
金来顺说:“《月亮代表我的心》,《啊朋友,再见》,《吻别》!再祝你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过了新年没多久,乔小玉又接到金来顺的电话,她太高兴了,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放下电话,立刻告诉潘杜宝:“刚才金来顺告诉我,大赦了,意大利真的大赦了!”
潘杜宝从来都是一边干活一边说话,这次,他一手拿剪刀,一手拿胶条,犹如电影画面定格一样停住了,愣愣地看着乔小玉。
乔小玉说:“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金来顺!”
潘杜宝说:“我不是不信,我在想,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乔小玉大声地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意大利现在开始大赦了!”大家都以为是开玩笑,谁也没有理她,继续干活,气得她说了句:“不信拉倒!”
大赦了,这消息也有人打电话告诉老板,他放下电话对大家说:“刚才公司老板告诉我,意大利大赦了!”
老板都说了,大赦是真的,这下让所有的工人都欢欣鼓舞,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老板和老板娘立刻出门,开车走了,他们要去警察局问清楚,怎么办理工人的居留。
接下去立刻有人去打电话,一时间电话总有人占着,不是这里的人打出去,就是外面的人打进来,说来说去都是关于大赦的事情。
真的有大赦谁都会兴高采烈,激动万分。等老板回来把话一说:“原来不是大赦,是小赦,不赦中国人,赦那些南斯拉夫人,因为那个国家在打战,有很多难民逃到意大利。”大家听了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人人从头凉到脚。
乔小玉又去打电话给金来顺,她要问清楚他那里的情况,可那边的老板告诉她,金来顺已经辞工走了。
再接下去还是有人去打电话,也有电话打进来,不赦中国人的消息便传来传去。
乔小玉一连几天都在等金来顺的电话,电话铃时时都有响,可每次电话都不是打给她的,真让她很失望很生气。一个星期以后她才接到金来顺的电话,她开一口就骂:“死鬼!这几天你死哪去了?!”
金来顺说:“我忙死了,白天要上班,下了班又要买吃的买用的。我现在搭铺在一个熟人那里,住在郊外连打电话都不方便。”
乔小玉问:“你是去做什么?”
金来顺说:“我是去一家老外公司做车工,是老外请我去的,公司老板会为我担保居留。”
乔小玉说:“帮我们问一问老外还要不要人,我们也想去。”
金来顺说:“我知道,我已经帮你们问过老多老外,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们。跟小潘说一声,我没有时间跟他通话。”
乔小玉放下电话,去告诉潘杜宝。
潘杜宝说:“这么说来,他那里还是有赦中国人,看来我们也应该去那里才对。”
乔小玉说:“金来顺已经在帮忙我们找老外了。”
潘杜宝说:“那就等他回了电话再说。”
乔小玉过了几天又接到金来顺的电话,她问:“老外怎么说?”
金来顺说:“老外都说偷渡进入意大利的人不要,要有正规鉴证,正规入境的人才要。”
乔小玉说:“我早知道这样就不偷渡,像你一样办旅游签证。”她觉得金来顺名字起得好,他做事情都很顺利。
也许金来顺的名字真起得好,中国人几乎是到老外公司接货来做,竞争也很激烈。为了让老外信任,能够多接一些货,那家工厂的老板有时候也会带他到老外的公司打模特。一回生,二回熟,公司的老板,设计师和管工都认识他了,机会来了老外为他担保居留。
潘杜宝也会接到金来顺的电话,这天他接了电话就问:“你现在一天只要八个小时上班,其余的时间怎么打发?怎么连电话都很少打来?”
金来顺说:“别说了,我下了班连晚饭都来不及弄就得去夜校上课。现在跟意大利人在一起,不会说意大利语没法交流。”
乔小玉和潘杜宝只能从电话里了解一些金来顺的情况,知道金来顺才两个月就拿到了居留,也为他感到高兴。
金来顺又打电话给乔小玉:“小玉,我要开工厂,你是否借钱给我?”
乔小玉以为他在开玩笑,随口就说:“你要是开工厂的话,我不仅仅借钱给你,还帮你打工。”
金来顺说:“好,女中豪杰够爽快,我相信你。”
乔小玉放下电话去对潘杜宝说:“刚才来顺说要开工厂,向我借钱。我说,要是开工厂的话,我不仅仅借钱给他,还帮他打工。”
潘杜宝说:“小玉,这回你真的把自己卖了。”
乔小玉问:“你真以为他会开工厂?”
潘杜宝说:“来顺平时是爱开玩笑,可正事是不会闹着玩。”果真被他说中,只过一个星期,他又接到金来顺的电话。
金来顺说:“我的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老外叫我开工厂,指定把货给我做。老外还帮我租了个大车间,合同定了,已经拿去公证,到时候你要来帮我弄工厂。”
到处又在传闻大抓黑工,老板担心出事,叫工人不要出去,工厂就像铁笼一般把黑工关了起来。
几乎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埋头苦干,这一点也得到许多意大利人的赞赏,甚至连有些当地的警察都不太爱去查中国人。
这天下午,老板听到门铃响了,走到门边,拿起话筒,一听,是警察来查工厂,立刻来告诉工人,叫大家从后门出去。他刚打开后门,傻眼了,一位警察就站在门外。
警察打着手势,叫他把门关起来,他只好关了门。
机器全关了,本来杂吵的车间安静了,工人们都不能出去,面面相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门铃又响了,老板去开门。警察并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那里,招招手,示意他出来。他的脸色已经吓得变青了,双脚颤抖地走出去。
警察说:“我们知道你这里有许多非法移民在做黑工,你叫他们离开这个城市。过几天我们还会来检查,再查到有黑工,就把你的作坊封了。”刚才站在后门的警察来了,警车就停在路边,他们上了警车,开车走了。
老板来对大家说,警察走了,这时,人人都松了一口气。老板真的害怕了,叫大家把手上做的货做好,明天都离开这里。车间又有杂吵声,虽然有人在干活,可心有余悸,你追我赶的干活气氛已经被警察吓跑了。
潘杜宝反正要去金来顺那里弄工厂,他无所谓被老板辞工。
乔小玉这下遇到难题了,虽然她有技术,可这一带大抓黑工,明天就得走,找工的时间太紧,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着落,一时还真没有地方可去。她也想离开这一带,到海滨城市打工,因为那里不会抓黑工。要去金来顺那里先避一避风头,跟潘杜宝一起去路上有伴,可就是不先打电话给金来顺。她知道他弄工厂急着用钱,一定会打电话给她。果真晚上她接到了他的电话,她故意问:“金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情?”
金来顺已经听潘杜宝说过这里的情况,他了解她的脾气,爱面子,要他开口请她去她才有面子。他说:“小玉,我请你到我工厂来做客,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乔小玉说:“金老板,你的嘴巴像摸油,今天怎么尽说好话?”
金来顺说:“你现在是贵宾,是财神婆,是大大的吉祥,你来了我的工厂就会蓬荜生辉,锦上添花,招财进宝,财源滚滚如江水滔滔之绵绵不断……”
乔小玉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她说:“好了好了,你再说下去我会很害臊的。你现在是老板,我还想巴结你,你请我去做客,我当然要去。”
金来顺说:“说好了明天跟小潘一起来,他做护花使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