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你这次亲临敝舍,想必是有要事在身吧!”
“不错,我这次前来是奉陛下口谕。如今齐国叛乱,兵连祸结,百姓遭殃,陛下命你我等人率十万精兵前往镇压,日期就定于明日。”
“什么,这么急?”
“嗯,我也是刚得到消息,齐国的乱臣贼子已篡权夺位,宣布独立。如今不仅公然向陛下挑衅示威,而且大肆扩建军队,兴展防御,势有进犯不满之意。鉴于当前局势,各诸侯国皆蠢蠢欲动,虎视眈眈,故此去艰险重重,非同小可。所以陛下严令咱们要铲除逆贼,杀一儆百,让天下无人敢步其后尘。另外,陛下再三叮咛要妥善安抚战后百姓,其实目的无非是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摆脱战争的阴影,能得此一位贤君,真乃卫国的大幸也!”
“对于这点,我非常赞同兄长的看法。陛下年年减税救灾,济困扶贫,为了百姓甚至废寝忘食,达到忘我境界,这又何尝不是明君之举?”
二人见观点一致,不禁同乐。张强问道:“刚才瞧你们小两口表情怪异,挤眉瞪眼,是不是吵架了?”庞俊姑且沉默的勾下了头。张强劝道:“其实小两口吵吵闹闹本属正常现象,没必要斤斤计较。像我那老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犹如跟屁虫似的找我瞎闹,我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这说到底,女人就应该让一让,等她一消气不就万事大吉了。”言语之际,张强安之若素,极为轻松。但庞俊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其没有吱声,张强以为失态,赶紧收敛。凑巧,当下开饭,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张强道:“什么东西,好香啊!”庞妻道:“张将军的鼻子可wWw.真灵,我恰才叫人炖了碗肉汤,若不嫌弃,就留下来用餐吧。”张强赶忙推辞,“不了,不了,这哪好意思。”庞妻道:“?,你与我相公乃是官场同僚,这坐下来吃顿饭算得了啥,不过就是多一双碗筷,何需客气。莫非张将军瞧不起贫妇,怕府上的食物有问题?”张强道:“这...”庞俊道:“就这么定了,留下来吧。”见不好推脱,张强便答应了。
餐桌上,夫妻俩一左一右,把张强挨于中间。说实话,这坐在正对立的中央,压力确实不小,感觉就像行走在冰山峡谷,算不准哪刻会发生雪崩,径直把你给埋了。可不,一会儿冷风飕飕,庞妻的眼神像“丧尸出笼”,着实让张强胆战心惊,差点没吓趴下。从那阴深的眸子里,张强读出了一句话,仿佛在说:“这都是他的错,请相信我!”看到如此骇人的表情,张强哪敢出气,就算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而另一边也绝非好惹,只见一道凄厉的寒光紧逼,张强愣是浑身打颤,别扭得很,似乎前世欠下几万万两没还,这会儿人家的WWW.soudu.org冤魂找上门来了。张强小心地微微扭头,一看,一惊,登时想吐血。想不到一贯冷静沉着的庞俊居然也像小娘们一样斗气,脸色发阴,面容低哀,就跟那“吸血鬼复活”一般恐怖,真叫人胆惧。从他那可怕的眼神底处,张强同样读到一句话:“我有错吗?”的确,就目前而论,张强尚不好定夺,但不管谁对谁错,他当下都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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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有趣!”这恐怕是接下来张强用的最多两个字。原以为凭借几个幽默的笑料能够改善一下现场的气氛,使庞俊夫妻的关系暂时得到缓和,哪知话一出口,夫妻二人压根儿没笑,倒是他自己乐得甚欢,还一个劲地夸着:“你说这笑话是啥人想出来的,那头脑可真好使啊!”此般傻样,让两旁的二人目光呆滞,极为无语。
庞妻道:“你没病吧,笑得傻呼呼的。”庞俊道:“要不要请郎中看看,见你面头不好,怕是来时嫂子又找你吵架了吧?“听罢,张强脑后冒出一滴大汗,非常难堪,脸颊刷得通红。糟糕,丑大了!张强自晓出了洋相,索性埋头暴食,拼命嚼着白饭,不再言语。之后,夫妻俩始终保持冷战,打不开话匣,令夹于中间的张强很不自在。
“来,张将军,多吃一点!”庞妻主动献殷,夹菜于张强碗里,眼睛不时盯着庞俊,有意试探。庞俊是个明白人,他晓得庞妻在故意造势,目的无非是要他低头认错。可当前错不在他,何需道歉?即便委曲求全,庞妻就真的肯原谅他吗?这无疑是个问题。于是他容颜洒脱,见庞妻夹满了荤菜,他便立筷夹了些素食,并告诫道:“兄长,这鱼虾固然美口,但不可贪吃,容易发胖。凡事还得讲究营养平衡,荤素搭配,你可不能挑食哦!”张强道:“那是那是,依我这熊腰体态,若再发福,想必那高头大马的脊背都会被压弯去不可。”
庞妻道:“没事,胖点有力。”庞俊道:“有力是有力,但死得也快。”庞妻道:“谁说的,我怎么不知?”庞俊冷嘲道:“你当然不知,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庞妻恼火道:“庞俊,你...你这是有意跟我抬杠!”庞俊道:“我有吗?”庞妻气得咬咬牙,一屁股的火。
见状,新一轮的骂战一触即发,张强可不想被口水淹死,赶忙立身充当和事老,费了三寸不烂之舌,方才平息了纷争。临走时,张强心里特不踏实,老感觉得做点啥。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这好端端的两口子就一直这么闹僵下去也终归不是个办法,好歹得撮合撮合,至少也不虚此行。于是他灵机一转,有了。
“庞老弟,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了。”张强起身,便往外走。庞俊忙道:“那我送一送你吧!”张强拒绝道:“我看免了,你还是去哄你老婆要更合适些。”见庞妻在听,他接着道:“老弟,听我一言,大丈夫能屈能伸,错了就是错了,低头承认不就完了,干嘛搞得这么较真。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忍一忍风调雨顺,退一步海枯石烂。”庞妻从一旁插上道:“不对,是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吧!”张强笑着言:“口误,纯属口误,你看我多粗心啊!”随即凑至庞俊耳边,道:“老弟,机会我已帮你创造,接下来就全看你了。”说完大笑而去,留下夫妇俩含情脉脉,化解危机。事实上,截止到当天夜里,两人依然喋喋不休,未能共识。
次日清早,庞俊一声不响的来到了军部与张强会合,二人一经准备,即刻出发。当庞妻醒来时,大军已在路上,见此情景,庞妻生气得直跺脚。“死庞俊,臭庞俊,我就真的那么讨人厌吗?”她正在闷闷不乐,奶娘却带着龙云出来散步,正巧从她眼皮底下穿过,庞妻这下来了劲,将所有的罪过一并归在了龙云的身上,对着奶娘一顿臭训。
“你是怎么搞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在的时候,别让这野种在我面前晃动,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啊?”说着,她毅然动起手来,奶娘为了庇护孩子,只能任其毒打,心中的委屈无以言表。一阵发泄,庞妻总算是安静了一点,喘着粗气言:“你给我好好记住,此事下不为例,如有再犯,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奶娘低头无语,不敢吱声。
在接连的一段时间内,奶娘几乎很少出户,尽量对庞妻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偶尔会去后院走走。虽然这样做暂时缓解了双方的冲突,没有导致进一步激化,但是人心险恶,不会那么容易被调和的。庞妻近几天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胸中压抑着一种莫名感觉,是继续还是放弃,龙云始终是一个孩子,难道要他承受他本不应该承担的责任吗?思来想去了许久,最终还是邪恶战胜了理智,她决定要心狠手辣。
庞妻在院内转悠了几圈,可也未见奶娘和小云的影子,这就让她有些纳闷,他们会到哪呢?恰逢庞坚要去学府,庞妻问道:“坚儿,你见过小云吗?”庞坚肯定的答:“见过啊!就在后院的小菜园里。怎么,母亲有事呀?”庞妻摇着头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快去上学吧!”庞坚哼着小调迈出了大门,庞妻马上赶往后院。
小菜园规模不大,几公亩土地,二百多平方米,坐落于府院的北面,较偏僻处。别瞅这地方不怎么样,环境倒是格外秀美,样样俱全。有含苞欲放的花朵;有随风荡漾的青草;有芬芳暗香的梅树;也有年年换季的农作物,仿如世外桃源一般,美不胜收。但好景不长,自从在这看守的老头死了以后,这里就再没有人来过,现在杂草丛生,花木凋零,今非昔比,已没了往日的风貌。见此败状,奶娘不禁感慨:“旧人去,新人来,一切已成定数。冰雪化,万物生,眼蒙层层白雾。可惜,真是可惜啊!想不到人去物变,什么皆已不存矣。”
“好,说得好,看不出你还蛮有诗意的嘛!”庞妻拍手叫绝,缓缓走来,眼神阴得发冷,想要吃人。奶娘不敢正面相视,低头上迎,“太太,小的给你请安了!”庞妻忙说:“免了,听你刚才之言语,好像话中有示,心存不满啊?”奶娘一惊,忙道:“太太,刚才只是我胡乱瞎说,你可千万别当真哪!”
庞妻认真地瞅着奶娘,道:“是吗?那你可谓是天才啊,随口也能讲得如此诗情画意,富有哲理,真让人刮目相看。”奶娘赶紧解释,“太太,小的兴起所言,绝非明指暗道,只是一时愚见,请太太不要放在心上。”庞妻转头笑着言:“哪里的话,奶娘太见外了,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奶娘有些放松,庞妻忽然冷眼一瞪,不由得让她全身冒汗,为之一振。
“奶娘,你现在住在厢房还习惯吗?”
“谢太太关心,一切安好。”
“那你觉得小菜园如何?”
“这个...”
“哦,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让你这么一位大才人深居厢房,缺乏情趣,实在太委屈你了。既然你如今豪情万丈,触景生情,不如就此搬来居住,也好了却我一件心事。一则府上人手不够,你可以帮忙打理菜园;二则你大可尽情挥洒,无人干扰,岂不快哉?”
奶娘明白庞妻的用意,立刻指出道:“太太,这里已经荒废多年,残败不堪,就算动员了府上的全部人力,恐怕也需一天时间,我一个女人家能干得了啥?何况我要照顾小少爷,实在不便,你还是另选他人吧!”庞妻不屑地说:“没关系,我打算叫你长期居住,你可以慢慢来嘛。”奶娘道:“可老爷走时只让我照看小少爷,没说让我干别的。”庞妻道:“你现在干也不迟嘛。”
奶娘道:“那小少爷咋办?”庞妻呵呵笑道:“你可以让他帮你打个下手,一起做嘛。”奶娘道:“他还只是个孩子,这怎么行?”庞妻道:“怎么不行,难道他缺胳膊少腿吗?”奶娘道:“但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庞妻就打断道:“甭但是了,我说行就行,你就好好干吧!一有时间我会常来监督的,要是你敢偷懒,当心我不给你饭吃,饿死你!哈哈...”
庞妻阴笑着走了,奶娘跟了上去,希望能够用言语劝其收回成命,可不管她怎么说服,庞妻依然没有一丝改变主意的想法,奶娘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回房收拾。正当她猜测谁会搬来住时,事实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人竟是负责打扫的小六,想不到于府多年的奶娘居然还不如一个新来的男丁,奶娘此刻心寒不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