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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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饿了。”

    “我也是。”

    我和苏健靠着汽车站附近一棵香樟,不停地看表。“都快十二点了,王标他们该过来了。”

    “汽车站附近有这么多香樟树,他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你眼睛白长啊?他们一出车站咱肯定能看见。”

    终于来了一丝风。樟叶欢快地活动起来,仿佛禁不住快感而纷纷颤抖。那些破碎的阳光像是树冠的排泄物,哗啦啦刺射下来。

    “健人,你再给王标拨个电话吧。”

    他显然还没适应这个绰号,迟愣了一下,有气无力地朝电话亭走去。

    又是一阵欢呼的风。一个过路美女的裙子不幸被侵犯,正欲飞扬,被她那可恶的手遮捂了。有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伪白领,沿途追着他那张飘飞的报纸。汽车站门口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的小摊贩们,趁着风劲,一个个扯开了嗓子呐喊:“地图嘞――最新版的地图……”

    “少爷,你应该拿这钱买部手机的。多不方便啊!”

    “万一钱不够怎么办?”

    “……”

    离挑战的时间越来越逼近了,我心头越发的慌。苏健再次拨通王标的电话,王标告知已经下了高速,并要我们直接去和谐立交桥,爽约是江湖上的大忌。王标对Y市相当熟悉,他曾经跟X市的老大_4460.htm在Y市待过一段时间,听王标自己讲,他在Y市至少玩过十个女人。

    我和苏健狼吞了几个包子,拦了一辆的士。“少爷,你说陈丹洛会不会来?”

    “那小子,是个狠角。”

    到了立交桥,我和苏健同时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桥下面只有零零散散六七个人,陈丹洛背靠着桥墩,估计在祷告什么的,闭目颐神。

    我的嚣张气焰又上来了,踏着响亮的节奏一步一步走过去。桥下面和桥上面俨然两个世界,桥上面烈阳高照,车流如水,桥下面则是大片大片的绿化坪地,披了一层暗影,显得格外阴凉。

    陈丹洛似睁非睁地眄视着我们,没有开口的意思。其它几个人像卢沟桥的狮子造型,各摆异态,歪的躺的站的倚的,无视我们的到来。

    “陈丹洛,你藐视我们啊?就这么几个人?”

    苏健哈哈大笑接了一句:“这年头,都不是傻子,谁愿意自讨苦吃。”

    一个蹲在草坪上的黄毛小子站了起来。“不是约架么?还踩什么点,其他人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健用手指碰了碰我腿侧。顺着苏健惊呆的目光望去,一大片人马从草坪岸上陆陆续续下来,其中有染发的,也有没染发的,人头攒动,应该不会下于五十人。估计是天气过于闷热,刚才都待在树荫下面吃凉粉。

    我强装镇定,说:“我的人很快就到,再等等。”

    一分一秒都在煎熬。我和苏健像两棵打眼的稗草,立在庞大的麦田之中。每一粒麦子都含着怒火,膨胀待喷。此刻我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是必除的对象。一阵风吹过,我们不禁抖动起来。其实这种场面我们未必没遇到过,不过我们是夹在人堆之中,仗着人势不断冲跪在圈子里的人叫嚣。当时只觉得兴奋,恐惧生寒只有自己亲临的时候才能体会。

    一点钟到了。这是挑战时约下的时间。人头又开始攒动起来,纷纷向我俩逼近。我突然有股尿意,从下腹一直汲到脑顶,寒噤不断。我猛地懊恼自己太草率了,什么狗屁江湖规则,难道自己的身躯不更重要?苏健肯定也吓惨了,但他还是向陈丹洛请求:“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来了。”

    一个有着艺术家气质般长发的青年走近我们笑了笑,我也跟着他点头傻笑,一时觉得他好亲切。他乍地将笑脸一收,咤道:“不懂规距就别混!丢人现眼!你当约架是玩家家啊!”

    陈丹洛将他扯开,终于开口了:“同学一场,再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

    “二十分钟?”一大帮人显然是按纳不住了,焦躁地在原地抽烟掰手指。这二十分钟偏偏又过去很快,忽然人群分开一条道,几个青年尾随一个短发男子走了进来,沿途的人纷纷点头叫“峰哥”。那名叫峰哥的男子穿着灰色T恤,胸前挂一骷髅吊坠,头发一根一根抖擞地竖着,傲气凛然。他径直走到陈丹洛跟前,说:“阿洛,你心肠太软了,不适合黑道啊。”陈丹洛恭敬地笑了笑。峰哥望了我们一眼,“我还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过来看看战果呢。……就你们两小子吗?”

    “峰哥问你们话呢!”一光头喝道。

    我和苏健从懵状中惊醒,狠狠点头。

    “听阿洛说你们很嚣张,……本来我今天要调人去收一笔大账,被你俩给搅和了。这笔损失你们赔得起么?”一喽?给他点了根烟,他嘘出一个烟圈,眼神忽然变得很凌厉。“我很想看看你俩有多大能耐,再倒数二十秒,如果你们的人还不过来,那可别怪他们手痒了。”

    峰哥只朝人群使了个眼神,便到处响起打架前酝酿的骨头关节“噼哩叭啦”的脆响。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苍白,苏健向陈丹洛提出了最后请求:到不远处那个电话亭打个电话。

    这话一出,便引起一片哄笑:连手机都没有还出来混!

    一个大概年纪比我们都要小的棕发青年掏出自己的新型手机,显摆似地递向苏健,嘴角和眼里写满了藐视。陈丹洛向峰哥嘀咕了几句,峰哥嘿嘿地笑道:“量你也不敢报警――报警也没用!你去――他留在这儿。”

    我眼睁睁望着苏健走出人群,一个人站在人堆里更加胆寒。电话亭的地势比草坪要高,遥遥地能看到苏健在那里提着听筒。其实这也只是回避现实罢了,王标他们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早到了,我很清楚这个电话毫无意义。此刻苏健一个人站在电话亭下,周边只有两个监守的人。虽然我很害怕一个人面对百万雄狮,但我还是在心底呐喊:健人快跑啊,找机会跑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