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兽的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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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对我这里不满意,它是软了点,有些下垂,不过它有它的优点。”她指的是她的乳房,我曾经怀疑它们的下垂是因为她怀胎超过八个月所致,那时侯它们将准备分泌乳汁而变得肿胀,也许因为孩子的消失,让它们无功而返,从此变得一蹶不振。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她把它们贴到了我那上面,左右各边,把它夹在中间。她用两只手操纵着它们,左右上下的轻轻移动,偶尔故意用它们的顶端来碰触它的脑袋。它变得更加愤怒,尖端孔眼里,淌出了清亮的液体。

    “嘻嘻,真好玩儿。”她带着一种孩子般的笑容,像是在玩弄一个玩具,更加用力地用它们来夹击它,那些清亮的粘液布满了它的前半部,它变得顺滑,这方便了她的继续移动。

    她说得没错,此时它们的柔软甚至低垂,反而变成了一种优势。

    她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加快了它们的移动和夹击。我不免开始轻度痉挛。

    “舒服么?”

    “舒服……”

    “舒服就好……”她更加用力地操做,时不时发出一声尖锐的低吼,轻咬牙齿,显出一副母兽神态。

    我再次崩溃。它在奋力喷射之后歪斜下来,倒在一片丛林之中,开始萎缩。她拿出带着香味儿的纸巾,认真仔细地将它擦拭干净,用手捏住它的脑袋,拉直,左右观看。

    “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她端过来一杯水,喂着我喝下,说:“其实,男人才是一个弱者,我现在才明白。”替我抚平头上的乱发,让我躺下,定定看着我的眼睛,“过去我一直认为女人是弱者,现在我改变了。你们男人寿命比我们女人短,疾病比我们多,免疫力比我们低,做这种事说败阵就败阵,心眼儿还比我们女人小……”

    她这番话说得我有些伤感。我开始疲惫了。

    “别硬撑了,找个女人结婚吧,别老计较人家前史,什么处不处的,人流不人流的,关键得有人照顾你,你就像个孩子,其实你们男人始终都像个孩子。累了吧,累了就睡会儿,说今晚不睡是开玩笑的。”

    她用手指合上我的眼皮。

    “你也睡,”我说,“你要不睡,那我可就觉得我们男人更脆弱更渺小了……”

    “好吧,我陪你,傻孩子。”她俯身侧躺,把我抱进她的怀里。

    第一次这么放松地被一个女人抱着,我睡得很香。天快亮时我醒了,起来喝了杯水,为了证明自己是强者,我侧躺着从她背后入侵。

    当她那儿由干涩变成顺滑时,她才睁开了眼睛,“你这个坏蛋,我在要上面!”

    她骑在了我身上,先是面对着我,后来改为背对着我。她一改今夜此前温火徐风的作态,陡然加快了频率,一头乱发左右乱甩,背影窈窕,腰和臀的弧度不停变化,双峰的摆动令我沉醉。

    后来她改为前后左右的旋转,在这种急旋中我们俩陡然化成了两滩泥。

    我们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又睡着了。等我醒来,她已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前,一身正装,与昨夜娇媚打扮判若两人,桌上放着热汽腾腾的豆浆、稀饭、油条、小笼包。

    她还化一点淡淡的妆,头发高高挽起――我第一次看到她用这种发型,这让她成熟稳重了许多,再也不是我印象中《我的野蛮女友》中的全智贤了。

    “醒了?”她微微一笑,“快起来吃点东西吧,看,天亮了!”

    她打开窗子,外面车水马龙一片喧腾。城市亦已醒来,这种闹腾让我不适。与之相比,我更喜欢静谧无声的黑夜。然后,夜与昼,它们总是交替进行,各占一半,这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和失落,我感到将要抓住的东西已经飘散到空气中了。

    我吃完了早餐。

    “天亮了,我们要开始做人了。”她说,“你昨夜说你会接受我,会娶我,是么?”她这时侯才接上了昨夜我在卫生间里抱着她时说的话。

    我一愣,“是的,昨晚上我是这么想的。”

    “呵呵,天亮后人的想法会跟夜里截然相反。我知道你那时侯是真的这么想,我也知道你这时侯就不会这么想了。昨夜我们是兽,现在我们是人。人与兽,哪个更可爱?有时侯我觉得兽更可爱,因为它率真,它简单,它让人放松无遮拦无顾忌,可要这样到白天的人堆里去,我们会被圈起来的。”

    “如果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我么,沈小令?”我问。

    “不是我答应不答应的问题,是你会不会求婚的问题。别开玩笑了,自从你接到‘口香糖’短信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俩是肯定完了。你战胜不了你自己,就像我中 文首发战胜不了我一样。我已经订婚了,今天去登记。”

    “真的?”

    “真的,今天上午就去。”

    “他是谁?干什么的?”

    “你不认识,也没必要认识。简单说是个厂家的医药代表,经常让我帮着查他们药品的销量,一直在追我,小我二岁,算是个八零后。八零后好,他们条条框框比我们少。”

    “你和他讲清楚了么……你_38605.html的过去?”

    “废话,当然讲清楚了。从你这儿我得出一个教训,无论过去如何不堪,都别打算欺骗,警察,你,‘口香糖’,我全讲了。他说他不在乎。”

    “厉害,我要向他学习。”

    “不用学了,你学不来的,你是个七零后的老古董,正在进化,但速度缓慢,我看透你了。我比你好点儿,我是七零后的尾巴,靠近八零,比你容易点儿,但我也超越不了我自己,我的前史早晚是个包袱,我一辈子都轻松不起来。”

    “那以后……”

    “我们没有以后,昨晚是一个特例。从今天开始,我们各奔东西,你说过我们很难做朋友,但也不会是路人。如果哪天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也一样,需要你帮助的时侯我也不会客气。你吃好了么?”她问,变得公事公办,干净麻利,依稀有几分沈妖婆的风采。

    “吃好了。”我起身到卫生间洗脸上手上从油条上沾过来的油。

    “还有我辞职了,我跟着我男朋友一起做医药销售了。我代理了一个医药品种,兴许还能赚点钱。”

    “听说要医改了,好做么?”

    “事在人为,人总是要吃药的。你放心吧,我也祝愿你那动漫公司能早点做起来,哪天我没饭吃了到你那儿讨口饭吃。”

    “别开玩笑了,你还有几十套房子和你姑那整个家产呢,你会没饭吃?”

    “拿别人的手短,再说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我可从来不指望那个。”

    我们俩站着,面对面一句接一句,摆出要走的姿势,却始终迈不开脚步。

    “你这个人,给你你不要,现在我给别人了,你又点舍不得是吧?可我真要调回头来送给你,你肯定又不要了,一定是这样,我没看错你吧?”

    “我哪有那么委琐?”

    “全世界只有我最了解你。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向你道歉,我们相处三年了,我从来没在你家给你做过一次饭,洗过一次衣服,真对不起……”

    “没事儿,知道你是你家的大小姐,什么都不干的。”

    “那我们走吧。”

    我拉住她,想再抱她一下,她一脸严肃,把我推得远远的,冷漠得如同路人。

    “请你尊重我,千万别误会,说好了,天亮以后我们要做人,做人就要遵守做人的规则。而且以后的夜晚,我属于我男朋友,不,属于我老公。我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此外我没再没有其它的了,请你尊重我,再见。”

    我和沈小令走出富丽酒店,一个往南,一个往北。走几步我和她几乎同时转,沈小令冲我猛跑过来,狠狠吻了我一下,附耳说:“你记着,我对得起我的爱情了!”转身而去。

    一辆的士在我身边儿停下,我茫然上车。我去了湛山寺。

    我重新凝望了一番佛祖像,忽然发现自己肮脏不堪,抛除身上心那些垃圾,我一无所有。我虚弱苍白得像根稻草,而且茫然无措。我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整个世界错了。是我跑在了世界的前面,还是远远拉在了世界的尾尖。“你记着,我对得起我的爱情了。”沈小令的话时时在我耳边环绕,我承认,她比我光明正大。我是一个灵魂委琐的人,而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我比沈小令高尚,比她正确,我们俩的交往与分手,错全在她。可其实我完全明白谁错谁对,谁高谁矮,只是我不敢面对。

    现在一切无法挽回。

    “一只卑鄙的公兽!”我骂我自己。事实上,十几年前在麦虎前面隐藏了一个真相之后,我在沈小令前面又隐藏了一个真相。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事实上我一直生活在谎言里。我撒的谎,远比沈小令隐藏妊娠纹、隐藏警察、隐藏‘口香糖’还要大,而沈小令却认为是她先骗了我,她对不起我,我假装自己也这么认为。

    沈小令,你毕竟是女人,你毕竟比我简单得多。`你怎会知道,不是陈玉玲,不是高老师,我还隐藏了另外一个女人。

    我与她之间的故事,我想我永远也不会讲出真相,除非万不得已。就算面对躺在病床上,听我故事的肖芳,我也不会如实相告,因为真相是会吓死人的。对不起,沈小令!安心地去结你的婚吧,截止目前,我还是希望你觉得是你对不起我,而不是我对不起你,因为你无法知道真相。让一个人活在梦里,有时侯比叫醒他或她要好得多。

    讲到我和沈小令分别跟别人去结婚登记时,肖芳出院回家了。这个被切除子宫的,因为离婚没有了老公,因为汶川地震又没了儿子的女人,并没有因失去子宫而变得丑陋,她依然维持着她惊人的美丽,只是这种美丽饱含着难言的凄凉。

    她说,没了子宫,她觉得自己的整个小腹都变成了一片虚空,在她的上半身和双腿之间像是空缺了一段,而她居然还能把自己联结成一体坐而行走,实在是个奇迹。

    “虽然没了子宫,但我还有卵巢!”她这样安慰自己,“所以我还是个女人。”

    “而且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倾国倾城级的。”我这样安慰她。

    她优美的长腿,我又认真看了一次,是左侧出了问题。二条腿不等长,左腿比右腿短了大约有近二公分,这反映在她的高跟鞋上。左鞋的跟比右鞋的跟长了二公分。她的双腿修长无比,如果她笔挺站立,显然就是一个天生的名模。我宁愿她安静地躺着,或是坐着,甚或是站着,而不要走路。一走路,这种完美就立刻被打破了。

    可见上天不仅是嫉妒英才,它还会嫉妒美女。它让维纳斯断臂,让肖芳瘸腿,让杨玉环走路声音过大,让貂婵天生狐臭……她的腿何以如此,我从来没敢问。我想这是个极其敏感极其隐私的问题,但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先天的,而是曾经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如果肖芳愿意告诉我,总有一天她会自己说出来的。

    她弟弟肖勇和我一起护送她回家,然后告辞。临行前肖勇又用他始终无法信任的眼神望着我,说:“再次提醒你一次,不要对我姐有任何企图,否则的话,我是个粗人,你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

    我告诉肖勇,我不会,永远不会对你姐姐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姐姐比我大,我只不过是一名小弟,而且是欠她天大人情的人。何况,肖勇,我过了那个年龄了,我指的是那种被苛尔蒙奴役头脑的年龄了。我已经能够自己做主了,因为我已吃够教训了。

    “你姐姐如果不叫我过来陪她,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她的,所以请你放心。”我直视肖勇的眼睛,对自己的眼神充满信心,因为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不怕正视他。

    肖勇看了我一阵,点点头,我知道他相信了。“我不反对你过来陪她说话,没人说话,她心理会有问题的。”

    “肖勇,我也需要有人说话,不然我的心理也会有问题。你要对我不相信,我希望以后你姐叫我的时侯,你也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聊天,这样会更好。”

    “那倒不必。就算我不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姐,她不是烂人,不是那种随便跟男人上床的人,只是她太容易动感情,那是以前,以后不会了。你们聊你们的,我还有我的一大堆事儿。”肖勇瞪了瞪他的眼睛,“你真聪明,没结婚,他妈的人一结婚屁意思都没有了。”

    他的手机响了,他在电话里跟人吵架。他怒气冲冲挂了电话,转身而去,忽又回头说:“那就拜托了,我姐万一三长两短,麻烦你电话通知我。”

    “好的,没问题。”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胡来。我看出来你不是个坏人,但我知道男人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是男人我太清楚了。你别在我面前装逼,我也不想在你面前装逼,我玩过的女人都上千了,但我姐毕竟是我姐,你懂了么?”

    “我当然懂。我自己也有妹妹。”

    “那好,拜托了。”肖勇转身急匆匆离去。

    回到肖芳家里,第一件事情是大扫除。我和她一起忙了一整天,家里总算打扫干净。肖芳开始做饭,她又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我们俩只吃了其中的三分之一,我劝她以后不要这么浪费。她告诉我,她实际上是在学习,在练习,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我是在赎罪,你知道么?作为一个女人,二年前我从来没做过任何饭菜,我是重新学的。”肖芳给我拿过来一大摞菜谱,“凡是书店里有的,我都买回来看,一道菜一道菜地训练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

    “我在学习怎么样做女人。我漂亮,我自己也知道,所以我被男人宠坏了,我什么也不会。直到我什么都失去了,我才明白女人的真正含义是什么,男人到底想从女人身上得到什么,可惜太晚了。”

    “也不晚……”

    “呵呵,你不懂。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怎么知道不晚呢?我记得你说你妈做饭不行,你的肠胃又不好,以后你就多来我这儿吃东西,我做你吃,就算是当我实验的靶子吧。”

    “我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呢?你借钱给我,还让我免费大吃大喝?”我有种好运当头拦都拦不住的感觉,经验告诉我,我好像又要开始吃天上掉下的馅饼了,而这种馅饼有一个共同特点:好吃难消化。

    “各取所需而已,你不用想太多,我还要听你的故事呢。”肖芳安慰我。

    “你能不能提前透露点儿,你到底打算让我给你做件什么事情?”冷不丁我又想起我们刚认识时的约定。

    “你还是不相信我,总担心我让你干的是一件不可告人的坏事,对吧?”

    “有那么一点点不踏实。”

    “放心吧,很简单的一件事,其实我说过了,再重复一次,让你拜访几个人,帮我带一封信给他们。其它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做,不违法,不害人,不害己,没难度,不危险,这下你放心了吧?”

    “噢,果真如此的话,当然会放心的。”

    “前提是,要听完你的过去。”

    “为什么?”

    “确定这件事情可以让你干。比如我弟弟,就不能让他干。他容易冲动。”

    “好吧,我的故事还要讲很久呢。”

    “我一点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那么,接着讲你的故事吧。接着你前面讲的,你女朋友沈小令和你分手,去跟别人结婚了。你下面要去参加上海电视节,要努力推销你们那部烂剧了是吧?”

    “没错。”

    “讲下去啊,卖掉了没有?”

    “好,你听我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