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节 遥远的故事(一)孤遇古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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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的雨总也下不完,地上的悲剧总也演不完……

    “抢!”望着眼前晃动的半个发了霉的馒头,云儿的心里只有一个想头:‘抢!抢!抢!对于两天粒米未尽的孩子,眼前别人扔掉的坏馒头成了他们眼中的美味佳肴。并且残酷的成全了他们之间为了活命残忍争抢的人间悲画。

    饿是疯狂,饿是杀戮!

    西阳西下,暮云合壁。在衣食无忧的人的眼里的大好景色丝毫无法打动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

    太阳西冲,天色换成一点装饰品也没有的黑装。六月的天说发脾气它就变脸,大雨倾盆就下。毫无顾及,毫不怜惜的砸向地面无处躲藏的求生人。

    云儿的家在何处?在这个世上,有人间天堂,有人间地狱!对她而言,不必等到死后,活着就可以完全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不同。但是,云儿有家!她用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的在河边搭了一个小窝棚。河边杂草丛生,臭泥薰鼻淤脚,冬天凄凉灰暗,夏天蛇虫鼠蚁到处乱窜……也因了如此,没有被有钱人看中,更没有被其他无家可归的人相中。这才使她有了一个容身的寸土寸地。不管是怎么糟糕的环境,她算是有了一个‘家’。为此,当时她还买了一个新馒头庆祝一番了呢!这是个什么家?外边大下,里边小下。外边小下,里边滴漏。没关系!云儿很知足,比无处安身要好很多吧!

    云儿‘家’前面是条小河,不下雨时不算太宽,但它分隔着两个世界。河对面歌舞升平,富人们奢侈挥霍。河这边,穷人食不裹腹,衣不敝体。云儿被迫时刻都在观察天堂和地狱的意义。在尘世间,活着的人,你们要的是什么?又遇到了什么?

    下了一天的雨,云儿的家周围已被厚厚的臭泥包围。大树上有些树枝被狂风刮断掉落下来。偶尔有些插在烂泥里,云儿看着它们,心情随着它们的命运难受着。她艰难的走在没脚面的烂泥里,来到插入烂泥的树枝旁,轻声的问着它们:“你们是在同命运抗争吗?”云儿坚强的想;它们虽然脱离了保护它们生长的地方,却硬要在另一个完全不适应的陌生环境中挣扎生存,我怎么可以输给一支小小的树枝?

    短暂的雨好心的停了。一条穿着七彩衣裳的云儿在天空飘舞。地上的云儿望着它,闭眼许了一个愿――彩虹你真好看,我以我全部的心意希望有一天也可以穿上和你一样的美丽衣裳,乘风而去。

    许愿完毕,云儿跑出家去寻找食物。为了讨到可以填肚皮的东西,她已经走出很远了。

    天快黑了,雨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它又大发雷,下得更猛了。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关门了。就算不关门,也不会允许小叫花子站在屋檐下片刻,连扔带踢就会赶走他们,有些乞儿因此丧了命。一切只源于一种自古就有的人类现象。越有钱的人越会继承这种现象――为富为仁,世态炎凉。

    六岁的小乞儿云儿有一种特殊本领――观天象。看云彩就知道会否有雨、有风。像她这样的小乞儿几乎都有这种本领。她离家的时候,怎会不知有大雨?肚子饿得实在难受还会顾什么大雨?天上下刀子都不会在意!

    云儿一口气窜出两里地,看到手上抢到的‘红绿’馒头,心满意足的笑了……红是鲜血,各个参与抢的孩子都有,绿是馒头长的毛……抢到馒头的云儿受伤最重,头上被人用石块砸了一个大包,还在浸血,却不知是谁砸的她。看看后边没有人追来,她放缓脚步,摸摸自己的头皮,恨恨的拽紧馒头,自言自语的向‘家’跑去。

    “哼!跟我抢!也不看看我是谁!……老天爷的头!你不长眼!看不到我离家很远?下个屁雨!哼!还敢打雷?你打吧!有本事把全世界统统劈死?你以为你是老天爷!就了不起!欺负我?你算什么东西?你的眼怎么长的?看不到天下受苦受难的苍生?你耳朵割掉算了!我骂你半天,敢情,你是聋子?……”雨越下越大,能见度只有眼皮那么远,想睁眼都困难。云儿早透湿了,手里的馒头被雨水泡得苍白,个头儿大了一倍,红毛绿毛的都不见了踪影,它正被雨水一点点砸散,想要随着随水而逝了……

    云儿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保护好馒头,可以顺利到家是她最迫切需要的。路面起起伏伏,忽高忽低,坑坑洼洼,大石头小土块的绊得她跟头波浪的,但她没有翻倒,毕竟熟门熟路,走惯了的,再黑的夜再大的雨也不会得偿所愿的让它们整到的云儿跌倒。

    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密得如头发丝,下得如同开到最大程度的水笼头里流出的水一样的大雨里有一个小丫头,手捧维持生命的宝贵烂馒头,狂奔而过。石头,杂草划过的脚面很快会有印痕,血流出来被更快的冲掉灭迹了。只要不是断胳膊断腿的大伤,这此划划的小伤,云儿从来不去顾及,她也没有能力。

    人生被云儿演绎得很简单――抢、捡、讨、偷……

    ‘咚’!在雨水统治的世界里,这个别样的声音清晰的蹦出。云儿被无名的绊倒在地,嘴巴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口泥,暂且不说,馒头在空中划了一道白色的‘气死你也不偿命’的弧线――消失了。

    “哇!”在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之后,云儿大哭起来。顾不得雨水的阻挠,顾不得疼痛的不怀好意,顾不得骂天的快感,她伸出小手摸摸摸,左边,右边,后边,前边……馒头早被泡散,成为大地的一份子了,云儿摸到的只是一手手的烂泥。

    “哇……呜……哇哇!老天爷,你安的什么心?你恨我骂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整人啊!为什么给我玩阴的。我恨你呀!呜……呜……呜!我的馒头很硬,你可以下小雨啊!你怎么可以下大雨?我要吃水泡馒头也可以,你为什么给我水煮馒头?我要吃水煮馒头也不是不行啊!你为什么又给我泥绊馒头?我要怎么样才可以找到它?你说!你出个气儿!”云儿此时就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委屈极了,气愤极了……

    “嗯……嗯……!”一声呻吟无端的传入耳中。

    荒郊野地的乱坟乱岗的黑黑的雨幕里飘过来这种声音,吓得云儿立即闭了嘴,双手捂住眼睛,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憋得太久,云儿实在坚持不住了,她长吁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顿时放松下来,自己笑话自己,闭了眼睛仰头面向高高的头顶。“老天爷!你也不用发出声音开这种玩笑吧?可是会吓死人的啊!我骂你也是为你好呀!为你的清誉着想的呀!跟我一个小丫头,犯不上吧?不值得的吧?气坏了你!天塌了!又不用我顶!”说完,云儿双手合十,学着大人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求求你千万不要再出声了,我心脏受不了鬼声的刺激,还有,我可是很胆小的啊!”突然又想了什么,她又额外加了一句“另外,不要再下雨了!求求你啦?”说完,很无聊又无奈的撇嘴笑了笑。云儿既不信命运又不信鬼神,实在闲得无聊,时不时和老天爷开开玩笑,自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眼下,馒头――没希望了。可要这么在雨地里捱下去,她的小命也得搭进去了。才活了六年,她可不想做少年鬼。“天灵灵,地灵灵!天上神仙听见我!喔!不!我不贪心!只要雨神仙听见就行了!别下了!别下了!求求你了!要是身上雨水太多,你们可以拿条毛巾擦擦干,可别像狗儿抖水一样,动作很难看的。天灵灵……”无聊的云儿一连念了三遍,雨仍是劈头盖脸的砸她,这激起了云儿的脾气。

    “老天爷的头,求你们半天,连个屁也不顶用?”云儿忍不住性子,又打算新一轮的言语进攻。

    “嗯………嗯………!又有声音传来,是那样深遂飘渺而又真实存在。

    云儿立即闭了嘴!双眼上下前后左右通通瞄了几番。不见有什么天神降临。有的只是雨雨雨,雷雷雷,闪电闪电闪电!

    “老天爷的头!”云儿虽然胆子奇大,也不禁声音发虚,“小………小女生烂命一条,来!来!来!劈死我吧!装神弄鬼!赶快劈死我吧!免得你老耳朵不顺!”她嘴上虽硬,心中却不停地暗想:‘哼!但愿您老老眼昏花,准头有误!’

    恰时,天空又一个万丈闪电在不远处落下,立即劈得树木四分五裂。被云儿看到,心中好笑极了,她用右手指着那颗树,“哈哈……哈哈……唉呀!肚子痛!”‘老眼昏花!’但这句话,她可不敢讲出口,只是又大声充起好女子来:“现在劈死我,是我自愿要求的!呆会吓死了我?可不是我自愿的!我变成冤鬼上天也要跟您老论理,到时候,有您老受的!耳朵根子别想清静!哼!来!来呀!”云儿狂喊。

    很是奇怪,天上没有任何动静,雨倒是小了很多。

    “唉呀!”云儿玩够了,不想再呆在水里了。‘“我要走了,您到底是神仙,肚量真够大!在此拜别了!”云儿学着戏文里的英雄豪杰,她冲着开幕抱拳施礼,转身走了。

    走没几步,刚才绊她的石头还在,云儿气呼呼的伸出小脚丫,噗!噗!噗!连踹三下。奇怪了!声音不对呀!并且这物件软软的,绵绵的!怎么会没有一丝痛的感觉?

    “嗯!”仍有声音传来,云儿立即确定它真实存在,低头看看,实在太黑了,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看得见确实有一堆区别于石头的东西啊。这会儿她早已忘了害怕,心想:老天爷不会说人话的吧?还是下脚一探究竟吧!

    噗!噗!噗!云儿伸出小脚丫又是重重的三下。然后她站在原地,细细感觉脚指头。不痛!总不会是……。深吸几大口气,稳定狂跳的心脏,下狠劲儿又猛踹一脚。还有弹性?什么东西?落难神仙?野兽?死人?树枝?不对呀!死人是硬的,野兽不会说人话,树枝脚会痛的,神仙更是不可能下凡的,就算下了凡也不会受伤,更不会专门跟自己过不去吧!

    活人吗?摒住呼吸,云儿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确定是死人,她是要脚底抹油再加上‘风火轮’逃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蹲下来!在漆黑的夜晚摸一个软绵绵的不知名的东西,够恐怖的,够恐慌的,好歹,云儿,虽只有六岁,却称得上是‘老江湖’。做为孤儿,生死早已不在话下,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天空的雨喘了一口气之后,又重新进行下一轮的猛攻了。

    云儿继续摸着,先摸到一双人脚!这下儿,心定了!是人!管他死的活的,只要不是孤魂野soudu.org鬼走路跳跳的另类人类,她就不害怕!顺手摸到他胸前,她不禁奇怪万分。“衣服怎么会是这样子?只有一个袖子的衣服?可明明是两只胳膊!”赶紧去摸他的鼻孔,好像有气!又好像没有!又摸到他耳朵,这令小小的云儿又一次惊奇不已。“咦?怎么戴耳环?”云儿有些不相信自己了,这个人的胸部没有那个呀?再返回胸部,仍然没有。只好,往他下身摸去。半晌,气得云儿破口大骂:“是个男人!你个他妈的,我还以为是个姐姐没有那个呢!害我还以为自己男女不分!”说完,云儿抬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男人?耳环?没听说哪个帮会要求弟兄戴耳环的?”

    云儿伸手捶他胸部!与此同时,天空有意帮忙似的送来一个大的闪电,照得夜空亮亮的。瞬间,她看了个真切明白,叫看惯生死的她也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人的衣服千丝万缕的缠在身上,不知得罪了什么‘凶神恶煞’,要被人家砍得千刀万剐?非灭他不可?衣服就像雨类似的,一道一道的任同类冲刷。伤口有些深,似乎从中仍然能渗出丝丝血液。“老天呀!你们这些大人打架才真叫我开了眼了!”她松了一口气,这种划伤一般不会_4460.htm死人,感觉到他的胸位有些起伏,她立即把脸贴到他胸上,心脏还有跳,是个活人!云儿的心终于落在成稳,大吁一口气。“幸好我没有再踹几脚,要不然他死了,我就成了间接杀手了!”她俯身贴近他的耳朵,大声喊道:“喂!喂!喂!”毫无反应。

    “喂!喂!”云儿更加大声的喊叫。“你还没有死,这里是阳间!我告诉你喔!如果我见死不救,那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救你,也得我有救人的能耐呀!你至少一百多斤,我要踢飞你去我家吗?”

    “别再罗嗦了!想救我就扶我起来。”这人气喘如牛,艰难的爬起来,语气中透露的态度很是傲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