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不是一个坏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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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林的姓名,是破四旧时期的产物。

    ‘恭孝廉谨、培成大业’按照族谱,秋林这一辈应该是‘大’字辈的,名字中应该有一个‘大’字。正常情况下,秋林应该叫秋大☆或者叫秋☆大的,比如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叫秋大龙,一个叫秋大虎,到自己这里,再怎么也应该叫秋大豹或者秋大熊。

    没想到躲避工厂文功武卫运动,利用工厂半歇产状态下,偷偷跑回老家的父亲,不知怎的,心血来潮,给自己起了个这么晦气的名字。

    秋林――秋日枫林,美是美,但是离生命的终点,已经为时不远了。有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凄婉。有意境但是仿佛也有某种命运的暗示……

    秋林生下来没多久,父亲就又离开了老家,回到厂里上班了。表面原因是工厂复工,要求他们回去。私下的原因,秋林是在二十年之后才知道。

    自己是父母生产运动操作失误的产物!

    秋林已经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父亲原本想再要个女儿,到时候两双儿女齐齐全全的,那是家庭人口结构最均衡合理的布局。

    结果秋林不听安排,在几亿个兄弟姐妹的百米竞赛中,抢先撞线。可惜领到的奖品是父亲的厌烦。怎么又是个带把的,还没完没了了。要不是前面有个姐姐做铺垫,先暖了场,谁知道父亲还有怎样的不高兴。

    读过几年私塾的父亲,一抬眼,看见院子里树木叶落枝秃的萧瑟景象,忍不住有些悲凉。但是一想到,儿子毕竟比女儿在社会上,更能适应生存,也许更有造化,不免也生出些许希望,长大成栋梁。如果直接取名叫秋栋梁,秋林的人生也许是另外一番景象。

    可惜,父亲不敢做太大的奢望,只想他能做众多林木中的一个。深挖洞,广积粮,不称王。毛主席都这样要求,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子女,出人头地呢,那是封建残余思想!

    经过一阵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父亲最终拍板,就用秋林这个名字!

    一个衰佬的名字!

    在北方农村呆到三岁,随母亲一起,迁徙到南方父亲所在单位的农场。

    母亲很失望。

      在老家,她是大队唯一的赤脚医生,风不吹雨不淋的受人尊重。来到这,还得每天扛着农具,到地里干活。不是她怕辛苦,一个人在家,照看四个孩子,她对父亲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关键是南方的农活和北方的耕作方式,截然不同。而且生活方式也大相径庭。初来乍到,很不习惯。

    看到南方的女同志在地里,如鱼得水的忙活,自己抢不出活路,拖后腿,受人奚落,生性好强的她,心里憋屈。在外不便发作,在家,总唠叨父亲……

    在秋林的童年记忆里,父亲和母亲的争吵,好像一直没有停息过……

    父母上班出工都很忙,在一起时,还要忙于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对于孩子,管教就少了。

    第一个露出恶劣本性的是老大秋大虎。他是凭拳头说话的……

    二哥身体弱,但是脑子活,哄人是一套套的,好些馋嘴的孩子,被他骗得把生石灰当成米粉吞下肚子……

    姐姐倒是挺老实的,就是一个缺点,话不多,一整天可以不说一个字……

    到了秋林这,哥哥姐姐的‘优点’,他全学全了。而且还有自己的创新。秋林的身体素质不如大哥,和人动手刚开始老是吃亏。后来打架他就学贼了,抄家伙!别人动拳头他用砖头,别人拿砖头他抄棍子,别人抄棍子他动刀子,别人动刀子他挑动一帮人群殴……

    其实,那时候,秋林自己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坏小孩。他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不想被别人欺负!

    读小学时,秋林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上初中时,一次不为什么,一个高年级的同学无缘无故的打了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那小子隔三差五的就修理他一次。秋林自己都纳闷,我又没有招惹你,干吗老打我?!

    后来才知道,那人是受了大龙大虎的气,又不敢正面报复,只能拿秋林撒气。

    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对生活有了初体验的秋林,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他决定不再被人欺负了……

    学校的座位上,从此就很难见到秋林的人影。每天,和几个同年级的坏孩子呆在一起,从最初的跟班开始做起。

    一个月不到,秋林就从七人帮的老幺,坐到了老三的交椅。原因很简单,他手毒。第一次打架,他就让人见了红……第二次,他把自己的刀子,扎进了那个经常欺负他的高年级同学的肚子……

    从某些方面讲,现在的路霸沙霸,都要认秋林为鼻祖。初一下半年,他鼓动着老大和几个兄弟,借了一支双管猎枪,埋伏在公路两旁,看见拖工业垃圾的私人汽车,就跳出去用枪逼着对方司机,要烟抽。先开始是一人一根,后来是一人一包,到后来就是整条整条的要。如果不是司机们找来更厉害的角色,收拾了他们一顿,也许他们早进了少管所!

    秋林的聪明就体现在这,他能分析出事态发展的结局。开始时,他积极鼓动,并踊跃参与,一根烟一包烟分赃时,他在。整条烟索要时,他回避了。从司机们愤怒的眼神中,他知道人的无止尽贪欲,迟早会坏了这么好的买卖。

    被人抢走了‘生意’之后,秋林和他们的同伴们,无事可干了,开始动起了女同学的心事,打起她们的主意。

    声带变粗了,喉结见头了,裤裆里开始长草了,很自然地生理反应!

    看着几个同伙,先后都成了女同学的拎包。秋林觉得自己也应该干点什么。他把目光投向几个新转校过来的女生身上。那是几个城市生,非农业户口的。其中一位,长得很吸引人。

    秋林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同伙,没有人对她下手。他们可不是什么不吃窝边草的兔子!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这帮兄弟,都不是什么好鸟,早就试过了,都没有戏。原因不明。

    秋林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为兄弟们找回面子。

    桃花潭水深几尺,投下石头问水深。借机会交往了几次后,那名女生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丢出了自己的底牌:秋林人还行,可惜是农村户口。她的父母明确告戒过她,农村_4460.htm小子,要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免谈。

    农村人怎么了?!没有农村人,你们城里人吃什么?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衣食父母?再说了,谁天生就是城里人?查查自己的族谱,早几代人,你们的先人们,哪一个又不是从农村出去的?

    心里不爽归不爽,单这就是现实。要想把那个女孩弄到手,还必须要跨越阻隔在两人之间身份上的鸿沟。

    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方式,在那个时代,只有唯一一条路可选,读书。按照现在的话讲,要靠‘知识改变命运’。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后当‘战马’。

    秋林在深受刺激之后,开始行动了。他重新回到课堂,捡起荒废多时的书本。

    也许是小学打下的深厚底子,也许是秋林天生就是读书的了,一个学期下来,秋林的成绩就由班上的倒数第几,上升到中上水平,到了初三,他已经稳居年级前三甲。

    中考时,秋林正逢生病,发挥不是太理想,但是成绩也达到了中专录取分数线。在家等待录取通知书的两个月,秋林整整瘦了一圈。他急呀,看着自己的同学,一个个先后被录取,忙着转户口,发喜糖。自己就是没动静。

    终于等到自己的通知书了,是高中录取书。他一下子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到学校打听,老师的解释是,他填写的报考志愿有问题。

    究竟是什么问题,没有人给予明确答复。

    秋林有些心灰意冷了……

    好在那个女同学知道情况后,主动给秋林写了一封信,鼓励秋林继续努力,她看好他,并暗示,她愿意等。

    如果没有女孩子的鼓励,秋林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之舟,会随波逐流到哪里。

    高中三年,秋林一直被学校当作重点对象来培养,结果,他这个校第一名,居然连投档线都没有过。

    也许,我天生就是啃泥巴的命!秋林彻底死心了。在家安安心心的务农,干起了农活。一个月后。家里来了两位客人,是学校的刘校长和张主任。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希望秋林能复读一年。

    秋林不愿意。

    父母没有办法,最后想出了一个主意。

    那天晚上,全班四十多个同学,来了三十多个,陪秋林聊了一整夜……

    带者无数人的希望。秋林又次回到了学校。这一次,他是真的玩了命。一年下来,高考前体检称重,他居然只有区区八十多斤!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秋林必定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秋林又一次让人失望了。他再次发挥失常,仅仅只拿到中专录取通知书……

    不过,这好歹也是国家正规的录取通知书,要知道,这所高中,已经连续四年没有接到这样,盖着教育部大红印章的通知书了!

    中专两年里,秋林别的没有学会,就两样东西他得心应手。睡女人和打架!

    秋林睡女人和别人不同,他是真心实意的睡。中专毕业前,那个和秋林在床上摸爬滚打了几百个日夜的女同学,主动提出了分手,也没有给秋林任何解释……后来才知道,女同学对他的生理构造有意见,有硬度没长度,有数量没有质量,有动能没有技能……这无形中在秋林心理上投下了摸不去的阴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