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喜事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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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王国舅以一百五十一万的天价将红极五年的若兰公子赎回家中,并宴请宾客,于今晚正式纳为妾室。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有人羡慕她家财万贯,花钱如流水,有人则忿恨她横行霸道,剥削民脂民膏;有人祝贺她怀抱美人归,家中再添美妾,有人则惋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有人羡慕若兰命好,有人鄙夷他贪慕富贵……

    总之,耳目所至之处,便能听到有人在谈论此事。个种滋味不同,态度便不同,于是,祝贺的,羡慕的,不屑的,冷哼的,咒骂的,嫉妒的,声讨的,气愤的,怨天载道的……各种声音蜂拥而出。

    但不管外面如何,王氏府邸依旧热热闹闹地挂起红灯,大摆宴席,喜气洋洋地操办起纳妾事宜。

    外面酒酣吵杂的场面,让桑梓忍不住砸吧嘴,心下暗道,想不到那王之柳倒是个有情有义、怜香惜玉的人,竟不舍得委屈一个伶人。

    只可惜啊,她怕没有福气享受美人恩了。

    趁着浓浓地夜色,桑梓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新房屋顶,拨开瓦,向下看去。不同于前厅的热闹,这里可以说静地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只见若兰一身大红长袍,静静地坐在床前,略施薄粉、盛装打扮的他,美得让人心悸,但他却似没有察觉,表情淡淡的,目光怔怔地盯着一处,没有焦距。

    没多久,王之柳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当她看到若兰,两眼顿时放光,目光死死地胶着在他的脸上。在喜婆地拉扯下,机械地走到床头,坐下,然后一把握住他细滑的手。

    若兰俊眉微蹙,身体有些僵硬,下意识地想要抽出,却不料被她抓得更紧。

    “呵呵!我说国舅爷啊,您老还真是个急性子!我们这些闲杂人等都还没有退场呢,您就如此急不可耐!”喜婆甩着手帕,捂着嘴,娇笑着调侃:“看把我们若兰给羞的!”

    “咳!”见他神色有些不渝,王之柳轻咳一声,将手松开,然后笑着对喜婆说:“难为你想如此周到,小爷我心里有数,回头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哎呦,那我就先谢过国舅爷恩赏了!”喜婆躬了躬身,老脸乐成了一朵花,转身,从丫头手里接过托盘,随后笑着喊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愿以后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闻言,若兰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怔忪片刻,方才缓慢地取杯,而心情大好的王之柳却没有注意到,痛痛快快地端起杯子。

    手臂与之交叉,不可避免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兰香,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眼里窜起一股内火。

    喜婆看在眼里,乐在脸上,待两人喝完,故意掩嘴笑问:“国舅爷,这里已经没有老身什么事了,咱想到前面去讨杯酒喝,不知可否?”

    “这还用说?”她巴不得如此!王之柳豪爽地应道:“今个儿,您老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醉不能归!”

    “那就谢谢国舅爷了!”喜婆眉开眼笑,开心地领着人退下,关门前,暧昧地丢下一句:“俗话说,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国舅爷,您可要好好把握每一刻哦。”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转头,王之柳直直地注视着身边的人,火热的目光毫不掩饰她的渴求,而后者则自始自终低垂着眼帘,猜不透心中所想。

    “若兰!”王之柳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迫切地表达自己的爱意:“你终于是我的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背上怎么突然痒起来了?想要挠两下,却不想给美人留下不雅的印象,只好干笑着抖了抖肩膀,试图将那种感觉派遣出去。

    “谢国舅厚爱!”声音轻柔,却淡然无起伏。

    “不用那么见外!你可以叫我柳儿!”只是听他的声音,她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这若是——“嘶!”好痒!

    “怎么了?”若兰抬眸,但眼底却毫无波澜。

    “没事没事!若兰你不用担心!”王之柳连连摇头,只是语带颤音,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难受的。

    “那就好!”若兰点头,眉头轻蹙,为何头突然有些晕呢呢?

    “若兰,你不要皱眉,看得我心都疼了!”深情款款地凝视他,试图将自己的心意传给他。

    恶,好肉麻啊!房顶上的桑梓闻言一阵恶寒,双手环胸,试图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兰,天色已晚,我们早点休息吧!”压下身体强烈的不适,色欲熏心的王之柳上身前倾,厚实的嘴唇想要堵住那片肖想之地。

    看着逐渐贴近的脸庞,若兰的眼底闪过一丝绝望,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开,随即怔住,双目紧闭,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羞辱。

    身上的瘙痒让王之柳不得不睁开眼,可映入眼帘地就是他任君处置的神情,不禁激动地嘴巴直哆嗦,快速抓挠两下,嘟起唇,想要贴上去,却在闭眼的前一瞬怔住。

    “哇啊!”王之柳惊叫着后退,却一个不稳坐空,跌到在地上,双目圆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睁开眼,若兰皱眉看向地上的人,随即怔住,不是因为她受惊过度的神情,而是她满脸的红色斑点。

    “你的脸怎么了?”反应过来的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看向一旁的镜子。

    “啊——为什么还会再犯?”王之柳怒吼,甩手将镜子摔掉,越来越难以克制的瘙痒,令她再也忍不住抓挠起来。

    “好痒!……啊……快来人……啊!”

    “嗯!……唔!”若兰并不比她好受多少,头越来越痛,意识渐渐模糊,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的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

    “搞定!”见目的达到,桑梓打了个响指,轻笑着离开,而王氏府邸则开始人仰马翻。

    *

    “我跟你说,昨个王国舅洞房的时候,突然瘙痒难耐,浑身又起满了红色的斑点,可怜那若兰公子也被沾染上,那张白玉无瑕的脸此刻全长满了脓包!”万事通甲对好事人乙说。

    “真的?”好事人乙语带兴奋,随即感叹道:“这就是报应啊!谁叫她平时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呢!老天总算开眼了!不过,就是可惜了若兰公子那张俏脸了!”

    “那怨得了谁!”好事人丙不屑的冷哼:“谁让他爱慕虚荣,一心想要攀高枝呢!这下子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众人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兴奋的人远超过同情的人遂又呈飞鸟散开状,迅速将获得的第一消息,添油加醋地转述给下一个人。

    于是,第一天,消息便呈野火燎原般的趋势散播开来,其声势已远超过她花高价买人并大肆举办纳妾事宜。。

    *

    “听说了没?那王国舅的病情突然恶化,红色斑点上中间开始冒起水泡,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又痒又疼,好好的皮肤都被她给抓烂了。”万事通甲再次汇报最新情况:

    “不过,那若兰公子更惨,王家人认为他是个扫把星,没有人照顾他。据说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了!若不是那王国舅对他念念不忘,他们甚至连药都不给他用。”

    “天,他们心也太黑了点吧!”好事人丁皱眉:“那若兰公子何其无辜啊!浦清县谁不知道,那王国舅是前不久在大街上发疯的时候,突然得的怪病,后来虽说好了,但谁知道会不会再犯?若兰搞不好就是被他给传染的!”

    “也只能怪若兰公子命背!”好事人一号暗叹:“好不容易跳脱了火坑,却又碰到这事,这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众人黯然,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八卦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扭头,将得到的最新消息将传给下一个人。

    于是,第二天,声势再次飞升一个新的高度。

    第三天,王家将消息封锁,但据说王国舅病情得到控制,但由于王家人不舍得给若兰公子用药,以至于他的病情恶化,人已陷入昏迷。

    各种猜测纷纷用处,声势继续攀升。

    第四天,第五天……

    待到第七天时,终于有消息从王家再次传出。

    “哎!老天没长眼啊!”无视众人急于得知消息的心情,万事通甲摇头暗叹,但却不肯告知。在众人的再三追问下,万事通甲这才将自己得到的确切消息讲出:“除了会留疤外,姓王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但若兰公子却因为先天体弱,早于两天前就已不治仙逝了!”

    “怎么会这样?”众人奇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但甲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才知道。

    “他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好事人二号问出众人心中的疑问。

    “王家人说,他们之所会如此,全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身体过敏。只是两个人的体质不同,若兰没能撑过去而已!”好事人三号陈述自己听来的消息。

    话音刚落,甲便接口冷哼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怎么说?”众人追问。

    “那姓王的不久前曾得过这种病,这次恰巧赶到洞房之夜犯病,而若兰公子本就娇弱,很不幸地被传染上。”甲说着自己听来的事实:

    “头两天,那姓王的还能想起他,王家人还勉为其难给其看病就医,可后来她连自己都顾不来了,又哪里管得了他。王家人更是肆无忌惮,不但不给其用药,还对其不管不问。就这样拖了两天,若兰公子就断气了。王家人不愿声张,就偷偷将他给埋了!他们担心外面乱传,影响到王家以后的声誉,这才编出这么一个过敏的理由,来掩盖事情的真相。”

    “喝!”众人听后,均倒抽一口气,震惊、惋惜、同情、愤怒……,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没人再说话,静默深思。因为除了为若兰公子默哀,除了哀叹世道的不公,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心里恼恨王家人的不仁,但却无能为力。王之柳的老娘是权倾朝野的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其大哥又是皇上最宠爱的贤贵妃,纵使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偷偷骂两句,谁敢去惹他们?

    天妒红颜,红颜薄命,若兰公子的突逝又再一次应证了这两句话!

    老百姓是最淳朴、最具有同情心的,他们爱听八卦,也爱发表自己的看法,借机表达自己的不满与忿忿,但他们同时也是最愚昧的、忘性最大的,他们只想过平淡的日子,得过且过就是他们的生活写照!

    所以,传得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很快就被人们抛掷脑后,当新的八卦成为人们闲暇之余的乐趣,又有几个人能想起那个可怜苦命的若兰公子?

    不过,人少并不代表没有,最起码桑梓就没有忘记。呃,确切地说,是她身边那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大吵大闹,让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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