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暗暗和薛容抖动着肩膀,笑得恐怖而变态。
“好。成交。”宁伟亦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
“Deal。”暗暗伸出手,放在宁伟亦面前。
宁伟亦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她手上,薛容的手放在最上面,这就算立了誓了,不能反悔的。
有了宁伟亦的保驾护航,暗暗和薛容很容易就说服了父母。从此他们开始了他们高中时期为期两年半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生活。
其实他们都是好孩子,都不好意思做的太白太直接,所以第一个晚自习,他们是认真地上了。最不满的是宁伟亦,因为原本他是准备去旱冰场的,可是被暗暗的淫威给硬生生吓来了。一路他都很不爽跟那两女生说话。
他用他的方式抗议着暗暗的暴政:骑着车绕着暗暗和薛容走,先是快速超过她们,然后在她们前面掉头再从她们后面超过她们,这样反反复复,无聊之极。暗暗知道他的想法,故意不理他,只是跟薛容聊天。
“暗暗,我想换一款洗发水。”
“为什么?”暗暗问。
他正好折过来跟她们碰头,“吱——”因为刹车太急太紧,传来刺耳的噪音。“对啊,为什么?”说完一分也不做停留,继续往她们背后骑过去。
“我觉得我最近头发有点干。”
“那就换了吧。”
他正要超过她们,又一次因为刹车太急太紧传来刺耳的“吱——”。“换潘婷。”仍然不做停留,超过她们。
“宁伟亦,你不要闹,好不好。”暗暗有点不快了。
“我没有闹,你们骑车太慢了。”
“你怎么消耗你的时间都可以,但是如果你要是再次让你的车发出那种刺耳的声音。哼哼!”
“别整天哼哼地,你能怎么我,打架你打不过我。被你讽刺几句又不会怎样。”宁伟亦还死鸭子嘴硬,其实他真的消受不了暗暗的讽刺,但这个时候可不能输了嘴。
“你错了,她可不是那种立刻就要报仇的人,才不屑于跟你打架。暗暗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一旦得罪他,不要担心当下,而是要担心未来的时间内,千万不要被她捉住你的小辫子,不然她会让你永远无法翻身。”薛容说的自然是有点夸张的,她对夸大暗暗的阴险一直很热衷。不大事渲染暗暗的阴险就突出不了暗暗的狡猾,不突出暗暗的狡猾,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她这么容易在暗暗面前上当。总不好一直背着笨的头衔吧!
“哪有那么夸张,我最多就是让他爸爸发现他给某个女生写的情书,或者在他蹦迪最热情高涨的时候突然发现跟他面对面的正是咱们的班主任大人。”暗暗的口气根本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暗暗,你真的会这么做吗?你不像是会打小报告的人啊。”
“我不是,”暗暗痛快的承认:“如果你把打小报告定义为直接告状的话。”
“你什么意思?”宁伟亦用长长的腿支撑住自行车,停在她们面前,姿势要命的潇洒,每次看到他类似的潇洒帅气的动作,暗暗就觉得自己暗恋他其实也不是不可原谅的。
“暗暗从来不屑于告状这种事情,不过不一定直接告状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那些破事。方法有的是。”
“跟你们相处这段时间,我发现,你们俩的话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时好像在说谎,有时又像是在说真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薛容的回答。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暗暗的回答。
“哦,老天,上帝,真主,谁来救救我。”
“哈哈——”
笑着笑着就到了暗暗家的楼下,今天是第一天上晚自习,许爸爸还是不放心,早早就等在楼下了。
“许叔。”薛容和宁伟亦乖巧地叫人。
“哦,你们回来啦。伟亦,容容,谢谢你们送安安回来啊。”
“应该的,许叔,我们回家啦。”
“好,路上小心。安安,第一天上晚自习,习惯吗?”
“还好。”暗暗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两个伙伴的身影,回答爸爸。
“要是觉得累就说啊。”
“不会。人住校生都要学到这么晚的。”
“哦,那就好。对了,那个宁伟亦,不错不错,一表人才,才16岁就跟我差不多高了。”
“哪有差不多,人家一米七八,你一米七二,我怎么觉得不是差不多,是差很多啊。”
“是吗?他有一米七八?我怎么感觉我看他的时候,他头顶在我的眼皮底下呢!”许爸爸的语气中尽是被揭穿后的心虚。
“当然在你眼皮底下,只要你眼睛往上看,谁都在你眼皮底下。”
“就你反应快。”许爸爸笑着责备这个女儿,她是他的开心果,偶尔在乡下的时候,没有她在身边,真的觉得很无聊。
暗暗放好车,挽住爸爸的胳膊,一边往二楼走去,一边笑着打趣她爸爸:“爸,我是你女儿,你身高多少、体重几斤几两,我都知道,以后就不要再有这样的溢美之词了,有点像老王卖瓜。”
一语双关,许爸爸当然知道女儿是在说知道他“几斤几两”。
“你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刻薄的不行。”
“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我看你像你妈!”刚说着,许妈妈从里面给他们开了门。
“像我什么,像我好。别像你爸,笨嘴笨舌,不会讨好人,正统大学毕业,到现在处级都不到。”
“妈!现在谁还在乎处级不处级啊,现在流行的是外企好不好。等你女儿我长大了,进外企,拿外汇。”
“嗯!有骨气。”
暗暗看着哈哈大笑的父母,突然飘来一种不真实感:她就生长这样的家庭啊,有点现实,却绝对地其乐融融。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觉得幸福的时候,她都会觉得不真实。
“许安安,明天你爸妈下乡视察,我妈让你去我家吃饭。”
一大清早,薛容进教室就表现出极不高兴的样子。“砰”的一声,书包被摔在桌子上。“哐”的一声,将椅子往后一拖,一屁股坐下,便对暗暗说了上面的话。
“知道,今天我妈跟我说了。”暗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回答薛容,对薛容的不高兴,既不追问也不哄劝。
宁伟亦看不下去了,有用这种态度邀请别人吃饭的吗?
“薛容,你让暗暗去你家吃饭,怎么感觉人欠了你的?你让暗暗怎么去啊!请人要拿出点诚意出来。”
听这话,薛容本来想隐忍的怒火便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她嘟着嘴向宁伟亦诉苦:“诚意?要是你一夜之间被你的好朋友抢走了父爱母爱,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抢走了父爱母爱?”宁伟亦疑惑地看着暗暗。
暗暗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不知道,在我爸妈认识许安安之前,我就是我们家的公主,是我爸妈的掌上明珠,那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啊。可是——”
“可是怎么了?”
“就是上次家长会的时候,那是你还没来我们班呢。不知道班主任脑门子怎么就发了热,要开家长会。你看看,高中,一半住校生,哪里还有开家长会的。就是在那次该死的家长会上,我妈跟她妈认识了,知道许安安每次考试定能进前五名。从那以后,他们就开始嫌弃我。我不就比她落后十几名吗?为人父母怎么能这么现实呢?”薛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暗暗的“怨恨”和对现实父母的“声讨”,连班主任都没有放过。
“就这事?”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然不止这些。那次,好歹我妈还只是认识她妈,没见过她。后来,我妈妈本着替我疏通关系的好意,邀请她到我家做客。我想啊,就长相上,她应该没有优势了吧。谁知,谁知,我大意失荆州,引狼入室啊。”薛容的目光简直可以将暗暗杀得死去活来多次。
“引狼入室!”薛容的语文要加强啊。
“对啊,我妈妈见她第一面,就对我说了一句决不能饶恕的话。”
“什么话?”
“她说:薛容,你看人安安长的才是16岁女孩该有的样子呢,哪像你,怎么看怎么有那么点风尘味。你说说,哪有妈妈说自己女儿有风尘味的。”
“没有。”
“这还不算。”
“还有?”哇塞,这个故事还挺长。
“对啊,她——”薛容恶狠狠地指着暗暗:“她一句话就把我妈彻底搞定了。”
“什么话?”
“她对我妈说:阿姨,容容这是随您,十六岁长的像二十的样子,将来二十六岁长的还是二十的样子。你说说,这根本就是刻意讨好,我的那个笨妈,竟然没有听出来,直夸她会说话。”薛容越说越激动,脸颊红彤彤的。
后来,当宁伟亦认识薛妈妈的时候,才知道,暗暗没有半点奉承的意思,她妈妈确实很年轻漂亮,薛容正是继承了她的优秀基因。不过,他还是不得不佩服暗暗那句关于十六和二十六的表达,换了他他是决计说不出来的。二十六岁的他,回想起这个表达方法,依然怀疑暗暗十六岁的小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