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命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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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殿下……”男人尖细的声音让少年面具下的眉微皱。

    “嗯?”这个声音听来似乎也是一名少年,七殿下,是皇帝的第七子李丛嘉吗?

    “七爷!”尖细的声音满是刻意的讨好。

    “乖!”李丛嘉话语夹杂着些许戏弄,接着说道:“以后在外头,就这样叫,记住了吗?”

    “奴才记住了,可是,七……爷,咱们都出来这么些时辰了,又没带侍卫在身边,要是出什么差子,皇后娘娘那边怪罪下来,奴才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尖细的声音说着透着胆怯。

    “在二哥的地界能出什么差子,你要是再哆嗦,不待母后怪罪,本殿下就先要你的脑袋!”李丛嘉似乎真的生气了,话语中也泛着怒气。

    “是,奴才……”尖细的声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收回去了。

    白衣少年支起身子看着桥那头的主仆两人,跪在地上的身形微胖的男人应该就是刚才那尖细声音的来源。

    而负手站在那男人面前的应该就是李丛嘉,他看来十四、五岁光景,一袭碧色长袍,修长身形,较一般同龄男子略高,唇红齿白,眉宇间透着书生气息,丝毫没有皇室贵胄的嚣张自傲,静静地站在那儿自然散发出温润的气息。

    仿佛是觉察到了白衣少年的目光,李丛嘉抬眼望向桥中,一身素白长袍迎风而动,墨玉般的长发下纯白面具,看不出表情。

    白衣少年一眼瞧见一群衣着光鲜、脸泛靡靡醉意的男人向这边走来,人群中有几个恰好是他刚才打晕在小巷的,满脸晦气。白衣少年心中奇怪,下手是不是轻了点?

    白衣少年提起自己的衣袖,伸手一捏,还挤得出水来,暗道,衣袖是湿的,如果打起来,很容易弄脏,回去姐姐一定又要训自己,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如此一想,白衣少年猫着身子,利用石栏挡着那群人的视线,溜到一株繁茂的菩提树下,挽起长长的衣袖,顺着树干三下两下就爬到树杆上,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那一大群人瞧见只带一名小厮的书生模样的李从嘉,银冠玉袍,珠佩垂腰,猜想这定又是哪家赏花会趁夜出游赚风流的小少爷,身上带着的银两也定不少。那群人的老大本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可惜早些时候在楼里多喝了几杯,醉眼迷朦,只知李从嘉腰间的玉佩价值不菲,哪还管得着这玉佩的主人是何等身份,稀里糊涂的只想着要把玉佩据归已有。

    李从嘉正对白衣少年的举动感到奇怪,就听见身后一大群人的混乱脚步将他和身边的小厮团团围住。

    “这位书生兄弟生得面善,哥哥最近几日手中甚是拮据,不知可否接济些!”第一个发话的是一长脸短须面带醉意的男人,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文绉绉的话,一句话像是在调戏春楼里的姑娘,引得身后那群人哈哈大笑。

    白衣少年趴在枝头,见那短须男人杉杉有礼地说完这句话后,又向李从嘉深深作了个辑,白衣少年微微颔首,能把如此厚颜无赖的话说得如此斯文大度还真不容易。

    “大胆,你可知我家主子……”那小厮见这样一群无赖恶霸之徒作弄自己的主子,尖细的声音,愤愤然伸出一指指向众无赖。

    “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如此泼辣,正对爷的味儿!”一名坦胸歪冠的大汉伸手就将那小厮勾进怀里,满嘴的酒气只冲小厮的脖颈。

    “七殿……唔……”小厮拼命向那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主子求救,话还未说话,又被那大汉封住了嘴。

    “书生兄弟腰间的玉佩不错,不知可愿割爱送给哥哥?”短须男人又向李从嘉做了一辑,文绉绉地问道。

    “娘的,哪来那么多废话!”那老大不耐烦地推开短须男人,伸手就去扯李从嘉腰间的玉佩。

    李从嘉任由腰间的父皇御赐的玉佩被无赖老大抢去,面色与平日无异,但心中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同这样一群酒醉的市井之徒讲理是决计行不通的,而这桥头离闹市虽相距不远,却极少有人过来,找人去搬救兵想是很难。如何才能脱身,唯今之计,李从嘉目光看向白衣少年躲藏的那棵菩提树。

    白衣少年见李从嘉看向自己,似在求救,却不出声,应是不想把祸事引到他身上。

    白衣少年皱眉,脸上满是苦脑的神色。老和尚经常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稀罕造什么浮屠,看着那无赖老大对一个小厮做轻薄之事,那小厮虽被净了身,身形娇弱,但毕竟还是男子,着实让他看着心头不快。

    一阵如百针齐扎的刺痛从心口传来,白衣少年暗叫不妙,必是旧伤又发作了。白衣少年望着树影间缝风卷起若将满的明月,十五的月十六圆,又到十五了,如果今晚不回去喝药,娘又要担心了。宸儿是不能让娘担心的,回去,一定要回去。

    白衣少年一手捂着心口,另一手握着菩提树的枝杆,用尽十分的力,手指泛白,不多一会儿,纯白的面具下渐渐凝出一滴滴水珠,滴落怀中。

    另一边,那群无赖见李从嘉毫无抵抗之意,又打起他身上那件碧色长袍的主意,笑嘻嘻地伸爪要扒李从嘉那件华袍。

    李从嘉看着树上那白衣少年的长衫在树叶中闪了闪,以为他有心助他,心中一喜,等了半晌却不见丝毫动作,只余那长衫的一角在空中随风而摇,心中又是一暗。见那群无赖看向自己,李从嘉突然想起出宫前,曾带几十张银票在身上,李从嘉一面退到人稍少的一边,一边从怀中摸出银票雪花撒向那群如狼似虎的市井无赖。

    见脚下那群人皆弯下身子去抢散落四处的银票,原先包围得紧密的圈子也瞬时散了,究竟是市井下贱的人,李从嘉脸上不自觉露出鄙夷的神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神色却落在了刚才那短须男人眼中。短须男人见到李从嘉脸上的鄙夷,原本醉意阑珊的眼里瞬时升起一股暴戾杀气,拔出腰间的短刀便直直地砍向李从嘉。

    突然,短须男人只觉手腕一震,一个白影从眼前飞过,强劲的反力,他防备不及踉跄后退几步,一下子坐到地上。白衣少年一跃接住短须男人手中被自己踢飞的短刀。轻扫足下,化拳为掌飞速击向禁固小厮的老大,无赖老大颈间吃痛,条件反射地松手护住刚才白衣少年刚才击中的地方。白衣少年轻盈地绕到无赖老大的身后,短刀放到无赖老大脖子上。

    “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其中一名大汉见少年一身白衣,很快认出面前挟持他们老大的就是将他打晕了扒去的少年,咬牙切齿,狂声吼道。听到大汉的叫吼声,一群半醉的无赖瞬时被惊个半醒,瞪着眼看着敢把刀放在他们大哥头颈的小子。

    白衣少年的手微微颤动,心口的剧痛较第一次更甚,铺天盖地般,白衣少年只觉身子已不是自己的,眼前一片黑雾压迫临近。

    心知自己再也无力支撑下去,少年咬咬牙,凭着最后一点意志收刀欲退。

    “我主子是当今七殿下,救下我家主子,他日定当重谢!”小厮见白衣少年似要一个人离开,慌忙死死抓住少年宽长的衣袖,泪眼急急说道。

    白衣少年瞪着拉着自己衣袖的小厮,听着远处几声马蹄,一刀斩断衣袖,飞向正向石桥驶来的马车,突如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坠下,只闻耳边呼呼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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