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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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昆仑山腹地。

    慕容湛看着影壁,神色阴郁。

    影壁所显正是躺在金乌怀里的我,死里逃生的我。

    眉间深锁,沉思。

    忽然传来琅嬛相扣之声。

    星河暗涌。

    慕容湛连忙挥袖,隐去了影壁,嘴角上翘,带笑。

    和煦的笑,干净的笑,倾国倾城的笑。

    他含笑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眼神变的清澈。

    暖流自眼底,汩汩而出。

    “宫主。”苍沭跪在大殿中央,他体内的牵肌草毒已被清除。慕容湛迈下高台,玉阶琼台,淡紫色的光从穹顶设下,照在二人身上,宛如神铸。

    “这儿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束…”慕容湛拍着青衣男子的肩膀,那只手,骨肉匀称,肤色莹白,仿佛玉雕成。

    苍沭望着那只手,出神。

    他似乎见过相似的手。

    一样的洁白柔软,却纤细得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如蝴蝶的翅膀般,脆弱而美好。

    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苍沭摇头,为何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我更希望你像小时候那样,喊我哥哥。”慕容湛似乎很满意他困惑的神情,稍作停顿,说道。

    哥哥…苍沭的身体忽然一振,但马上恢复平静,“属下不敢。”“属下”两字无异于在他们之间画下楚河汉界,将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次隔开。

    “宫主急招苍沭,不知有何吩咐。”

    苍沭恭敬的单膝跪地,慕容湛垂目,二人僵持一段,慕容湛率先打破缄默:“东方苍龙使者听命。”

    藏蓝色的衣摆,凛冽腾起,又徐徐落下,罩住白玉石阶。

    一切,冰冷到没有感情。

    “属下在。”苍沭低着头,看着地上反射出的那些光,紫色的影,白色的石,青色的衣,他的眼睛忽然变得迷离。

    “哥哥”二字,对他来说早已陌生。

    湮没在这座华丽而孤寂的牢笼里。

    从他们踏入山谷那刻起,从他登上高台那刻起,这个称呼逐渐的,被所有人淡忘。

    被苍沭淡忘,也被慕容湛淡忘。

    有些东西,一旦被淡忘,就不该再想起。

    苍沭默默想着,胸口突然憋闷,仿佛巨石压在胸口。

    “本座要你去都栾替星宿宫取回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承诺。”

    ※

    白琴一向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要寻他,谈何容易。

    然而,我知道他每年的端阳节前夕都会去一个地方,一个令我难以相信的地方——玉皇庙。

    杀手还要祈福,听上去很像个笑话,而我却笑不出。

    据我所知,白琴来此不为拜神,他来为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在他生命里很重要的女人。

    虽然她已死去多年,虽然她只是个卑微的妓女。

    经上次一劫,金乌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谈不上千依百顺,但比从前拳脚相加好很多。

    我的身份依然女俘,却是全天下最高贵的女俘,因为我有自由。

    不离开都栾的自由。不离开都栾,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当我提起要去玉皇庙拜神时,他没有反对,反而派了王大憨做我的保镖,他相信有这个憨人在,绝不会让我出意外。

    事情如他所料,这愣头青确实脑子只长一根筋。

    我们到达时,白琴正在殿外浣马。

    洗马就洗马,还带着那副刚好遮住他上半边脸的琉璃面具。

    真是滴水不漏,我悻悻的放下车帘。

    王大憨见状,挥舞着弯刀要将他赶走。

    “哪来的刁民?快走!快走!”

    白琴灵巧一闪,王大憨扑了个空。

    “他奶奶的狗熊,真看不出你还会两下子。今天,让爷爷收拾收拾你!”王大憨豁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白琴越过他的肩膀,看穿马车上的布帘,唇角微微上扬。

    躲在车帘后的我后背一麻,慢悠悠的撩起帘子,探身下来。

    “我想吃核桃酥,去给我买来。”

    白琴得意,给他一抹饶有深意的笑,王大憨气得牙床咬破。

    “看什么?还不快去买?”娇嗔。

    王大憨啐了一口,拿着我给他的碎银两,不甘心的走了。

    “呵呵,这家伙蛮有趣。”白琴甩开缰绳,放马儿到河边吃草。

    不远处,王大憨一面走,一面跺脚,掀起无数尘土,在空中飞来飞去。

    我掩口鼻,白了他一眼。

    “我来不是为和你拌嘴。”这个家伙在破城时丢下我一人的事虽然我很想清算,但现在时间紧迫不容我任性。

    “哦?那为什么?”白琴挑起一根眉毛,问道。

    “宫主现在何处?”

    “自然在昆仑山里。”

    “你没骗我?”

    “骗你我有何好处?日前我刚从昆仑归来,亲眼见到宫主在闭关。”宫主不在都栾,我心口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那…宫主可曾提到过我么?”

    “没有。我走以后,发生什么事了?”白琴看我面露忧郁之色,知晓一定发生大事。

    “是这样的,自从你走后……”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轩辕璨被杀、玉国覆灭、金乌登基、稀星暗下杀手等等。

    白琴听完,沉吟片刻。

    幽绿的双眸望向窗外,玉一样的手把玩着面前的小壶,淡淡道:“如果宫主要杀你…他找我不是更快捷?稀星所长不再武学。”

    是啊,宫主要杀我,方法何止千万,他可以选用的棋子何止千万。

    稀星是最最不适合的人选。

    就算真如我所想,稀星只要随意在我的饮食里加点儿东西,我就会玉殒。

    她犯不着用推我入湖这样卑劣的方法。

    假如我的武功没被封,她这么做无疑是自寻死路。

    稀星用毒救人的功夫天下第一,但她不会武功,一点儿也不会。

    也正因此,她极少踏足中原。

    “还有一点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都栾的皇城里。”

    “嗯,这点我也没想通。”有稀星的地方,就会有宫主,有宫主的地方,就有稀星,这已经成为星宿宫的惯例。

    “琴,我觉得宫主,稀星,还有金乌…这三者之间似乎有什么内在联系。我想留在都栾,捋清楚再走。”

    “嗯。”白琴点点头,“捋清可以,但你多加小心。”

    我闻言浅笑着点头。

    虽说星宿宫是虎踞龙盘之地,宫人之间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是家常便饭,至于高高在上的四相更是以自相残杀闻名江湖,但我知道他对我的关心发自真心的。

    “有事放鸽子,我会在这儿多呆几日。”

    “为了她?”白琴默默点头,垂落的发丝挡住他的眼睛,幽绿的眼睛,狼一样的眼睛,悲凉而冰冷。

    我的心一揪。

    “我好羡慕她。”我丢下这句不找边际的话,怅然离去。

    羡慕她…

    白琴回味着我的话,蓦地合上了双眼。

    ~~休止符~~

    票票…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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