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我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脸上浮现一抹甜腻的笑容。那笑容说不上清湛,说不上妩媚,只能说源自内心。
两年了。
我闭上双眼,等着熟悉的声音。一、二、三…
“月落!赶紧起床,今天…”我笑着从圆凳上起身,及腰的青丝在我身后款款流动。
苍沭。
他淡定虚无的眸子看到我时,闪过了一丝激赏。出乎他意料,我今天早起了。他看着我,我感受他眼底若有似无的欣赏,对他淡然一笑。
“有什么不对么?不认识我了?”没什么,只是勾了眉角,染了朱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没什么。”他别过头去,不自然看着地面。我突然发现他月白的脸上竟然浮现浅浅的红云,呵呵,苍沭脸红真可爱。
“笑什么?”我摇摇头,“你很可爱。”在他反应过来前,我脚点地,呼啦一声飞出了房门。
“哈哈,你中计了。”我长笑飞出了清远居。两年下来,我的轻功造诣已不在他之下,跟他一较高下也未尝不可。
然而…事情总是不尽人意。
我虽然轻功好,但是奈何天生体质缺陷,支撑不了多久。他长袖一挥,我便被一股劲风吹落在地。
“哎呦,你又来这招,不算不算。”我脚轻点竹叶,转身安安稳稳的落地。
“呵呵,好像是你先算计的我吧。”他摊开手掌,掌心停留一根一寸长的银针,日光下闪着冷芒。“这针给你可不是这么用得,要这样!”说着苍沭的衣袖拂动,我猛地向后弯腰,银针顺着我的头发丝飞过,挤入翠竹中。
“唉,我输了,你要怎么处罚我,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啦。”
“处罚我看就算了,你跟我去个地方,到了那里一切都要听我的,就当作处罚好了。”苍沭的长袖卷起我的小袖,拉着我往他说得某地走去。
“我不去啦!宁可你打我,骂我,吃了我,我都不要去…”鬼哭狼嚎一直在竹林里盘旋着,直到二人消失在小路尽头上。
“喀嚓”一声,刚才被苍沭击中的翠竹从中间纵向断成了两半。
那颗翠竹足有碗口那么粗,伤口很小,只有一个针眼儿。
唉…怎么又是他们?
饭庄的老板看着堂内一大一小,一青一白的影子,无奈的摇摇头。怕是今天又要殃及池鱼了。他招手叫来小二,指指那两人,又指指楼上,示意小二把祸头往楼上带。
我扭着手臂,想从苍沭的铁爪里挣脱出来,可惜这是不可能。
他的力量不是我能抗衡的。
“二位…楼……”小二哥被苍沭绝美的脸摄住了心魄,再将目光转向我时,已经忘言。我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模样,心里一阵嘲弄,至于么?不就是见了两个模样稍微好看点的生物么?
之所以称他和我为生物,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好人,更不是正常人。一个修罗恶鬼,一个是女妖,两个都是卑鄙的生物,却长着花一样的外表。
上天真是讽刺。我无声笑,苍沭则无奈摇摇头。
我知道,我的想法逃不掉他的眼睛。
三杯米酒下肚,我的脸升起两朵红云,开始头重脚轻,在座位上来来回回晃悠着。
苍沭看着我微醺的样子,喉结微微一动。他突然觉得口渴…沉睡已久躁动正在被人唤醒…他蓦地睁开眼睛,目光看着我杯里的残酒,眸子突然眯起,杀气从他身后腾起。
酒里有幻药。
“嗯…”我感到身体越来越热,头晕眼花,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苍沭伸手抱住了我。
好奇怪,我伸手扶着额头,身体里仿佛有一条毒蛇,它不断吞噬我的内脏,我的经脉。心痒痒的,挠又挠不到,好难受。我贪恋苍沭的冰凉,身子如若无骨般攀到了他身上,小脸不断蹭着。
苍沭锁着眉头,封住我的穴道,将春药暂时封于我的体内。
他知道我的体质极弱,如果不给我及时施救,这春药就是杀我的元凶。下毒之人正是瞅准了他不会让我死这一点。解决的方法不是没有,眼前就只有一个…
可是,他不能。
敌人还在暗处窥视。
苍沭所练武功阴寒,诡异之极。与女子交欢后,他的内力会外泄,几个时辰之内他没有一丝内力,别说对决仇家了,就连我他都打不过。
难道要他看着我死不成?
在他犹豫之际,我身上出现了异样。
汗水浸湿了我的内衫,后肩那幅诡异的芙蓉花正慢慢浮现在他眼前。他上下其手,将我的外衣褪下,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朵妖冶的芙蓉花,眼里的温度瞬间冷却成冰。
他不可能不认识这东西。
在我肩上的正是影梦芙蓉,星象宫不外传的秘宝,成旭送命的原因。
“不…不可能…为什么会是你…”苍沭的眸子闪过无力的痛楚。
没错,当初成旭得到影梦芙蓉时,恰逢我得了不治之症。为了给我续命,他违抗了星象宫,将影梦芙蓉埋入了我体内,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死了,影梦芙蓉的线索也断了。为找寻这朵异花是苍沭收留我的一个原因。两年来,我一直对所有人隐瞒着这个秘密,我知道一旦我说了,或者他发现了,我必死无疑。
影梦芙蓉如其名,是一种花,不同于别的花生长于泥土,它生长于人体,尤其喜欢少女的身体。
影梦芙蓉可以续命,但作为代价,寄主必须一辈子和它共生共栖。一旦将影梦芙蓉被取出,寄主便会血脉沸腾而亡。
“没错,苍沭,就是她。”
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看不清他的脸。但即便是隔着面具犹能感到他的肃杀和寒冷。
如果说苍沭是寒冰,那么他就是玄冥…
“如今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我的苍龙使。”
~~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