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喘气声后,一双穿着祥云纹朝靴的大脚出现在眼前。
是吕啸天来了。
南歌有些紧张无措,一双手死死捏着裙裾,眼睛微微闭起,仿佛要上刑场般紧抿着唇角。
忽地一下子,头上的假盖头被人掀在一边,那盖头掀落之猛甚至扯掉了她的几根发丝。
南歌心惊之余猛然抬起头来,却撞见吕啸天血红的一双怒眼。
“无耻的女人!”吕啸天恶狠狠地将一件破烂的红色衣袍扔进燕南歌怀里。
这不就是自己在轿子里脱下的那件吗?
南歌刚要开口对吕啸天辩解何以会撕烂喜服,却见吕啸天怔怔地盯着她头发,狠狠咬着下唇。
老天,不就是没戴凤冠吗,至于气成这样?
看着那张英俊的小白脸由青转紫由紫转青,南歌努力扯开笑脸,想跟吕啸天交流交流,谁知那笑意刚刚噙上嘴角,吕啸天却猛然一巴掌扇了过来。
“贱人!”
一巴掌扇得燕南歌两眼直冒金花,待到恢复视觉,吕啸天早从新房里一阵狂风似地刮出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待我?
燕南歌委屈地擦了下热热的唇角,却见有殷红的血迹沾染了手背,顿时心头一凉,忽然就对今后的婚姻生活没了期待。
嫁了人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恐怕更多的误会和艰难在前面等着自己。
新婚的夜,新娘子原本该当含羞带怯的粉面上,带着一个红红的刺目掌印,颓丧地独守空房。
一夜红烛空燃,天亮时灯盏中堆了满满烛泪。
南歌默默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铜镜前刚要梳头,却发现头发上不知何时沾了枚树叶。不由得心中一颤。
原来是因为这枚叶子的缘故被吕啸天赏了一巴掌。
叶子啊叶子,你何其有幸,竟然成为南歌淫贱的证据。
燕南歌摇了摇头,泛白的唇边浮起一抹苦笑。
啸天,你误会南歌了,你误会南歌了啊,南歌虽然是个飞贼出身,但南歌决不是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将那枚落叶轻轻放进梳妆匣里,想着有机会就向啸天解释清楚。
门外有丫环轻轻叫:“王爷王妃。”
南歌赶紧起身去开门。
那丫环瞧着开门的王妃,眼睛中闪现出惊讶的神色。
南歌这才想起脸上的那枚掌印,低头接过丫环手中的脸盆,就着清水洗了洗。晃晃若镜的清水,清晰地倒映出脸上难以遮掩的羞辱印证。
想着就这样给老王妃去请安,势必会引起老人家的烦恼。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涂了厚厚的脂粉遮盖。
吕夫人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个脸上几乎要掉下粉渣的儿媳妇,心想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若不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还真是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唉,怪不得啸天新婚之夜不进新房反倒在书房里睡。
“媳妇给婆婆问安。”南歌轻声向老夫人请安。
“起来吧,啸天呢?”明知道啸天昨天夜里并不在新房,吕夫人偏偏就问出了口。似乎是下意识地想给这新进门的媳妇一个下马威,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何是以夫为纲。
“王爷他……他……”南歌尴尬地捏诺着,还真不知道那位准丈夫昨天夜里跑那里鬼混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吕啸天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南歌惊喜间急忙回头,却见吕啸天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生生将脸扭在一边,竟是连瞧自己一眼都感觉丢人。
“妾身见过王爷。”南歌心中委屈万分,脸上却努力挤出笑容。这笑容不挤还好,一挤之下,粉末下雨般从脸上落了下来。引得四周的丫环仆妇吃吃直个嘲笑。
吕啸天狠狠向四周瞪去,那嗤嗤笑声立时消失不见。
一个丫环端着茶盘来带新王妃面前,将茶盘生硬地往王妃手中一塞,就躲避瘟神似地急忙退在一边,那双小手还故意在鼻子前扇了扇,到底忍不住被粉香所呛不加掩饰地咳嗽了两声。
吕啸天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也不说话,扭身就出了屋子。
“啸天……”吕夫人叫了一声,看着儿子直直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声叹了叹。娶媳如此庸俗不堪,真是给老吕家丢人啊。
南歌咬着牙忍下屈辱,平静心神后向婆婆献茶。
谁知刚想向前迈步,斜刺里蓦然伸出一只三寸金莲,趁南歌不备,猛然不坏好心地拌向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