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歌躬身弯腰刚要就那金盆中清水侵染双手,手指还没挨到水面,就听得衣袂撕裂空气的声音,未等抬头,蓦然间腰身便被人勾住带到半空。
从那戴着黑铁面具的人出现,到南歌被掳,一切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饶是燕赵纵横江湖数十年,也没见过如此鬼魅的身手,简直就不能用人为来形容那速度。
南歌神定之下知道自己被人挟持,手指顿曲若兰花,用兰花拂穴手法迅即点向来人的穴道,却不想那人竟似对她有着提防,手指一按,竟按住了她腰间的死穴,似是她若再胡乱动,他便要下狠手。
“那位英雄可是王府来抢亲的人?”燕赵眼睁睁瞧着孙女被人从眼前掳去,无能为力之下,不由抱着一线希望问了一声。
“哈哈,正是抢亲的人!”立在屋瓦上的黑衣铁面人闻言哈哈大笑,见燕南歌被自己制住不能动弹,铁面后一双阴冷的琥珀眸子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南歌一听是王府抢亲的人,不由有些奇怪何以会选择这样阴冷的人来负责抢亲。
几个闪纵那黑衣人竟携着南歌往西面奔去。
不对吧,抢亲的人应该往北面的京城,怎么反倒向西面的群山而去?
燕赵思虑至此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刚要提了烟袋锅蹬房追去,却见院子中呼啦啦又落下一个戴着黑铁面具的黑衣人。
“新娘子何在?某是王府抢亲的人!”
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喝,倒将燕赵闹得愣了愣。又来一个抢亲的?怎么也是戴着黑色铁面具?难道今年流行抢亲流行这幅装扮?
“来者何人?”燕赵心中疑惑,厉喝出声。
“某是定国将军萧恨水!”黑衣人形迹磊落地停在灯光照得到的地方。
“萧大将军?”燕赵一愣,闪身绕着萧恨水转了两圈,见对方身材轩昂,铁面下目若星辰,一身劲骨威武不屈,杀伐之气凌然展现,黑衣和风范费,神态不怒自威,果然有千军统帅的风范。
“坏了!方才那个定然是假冒将军的人,他已经将我家南歌抢走了!”燕赵断定了萧恨水的身份,顿时惊叫道。
萧恨水见众人脸上一片恐慌,拔脚往燕赵指的正西方追赶而去。
耳边是风声鹤起,隐约有草木气息染面而过。
燕南歌浑身脱力被那铁面人摔在一棵树下,一身大红喜袍早就被沿路的荆棘撕扯成旗帜,风里扑啦啦掀动,似在嘲笑她竟信了他是王府抢亲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腰间大穴被点,燕南歌只能出口喝问。没想到纵横江湖的小飞燕竟然在大婚之夜被人掳掠,传出去实在是丢人现眼。
“我?嘎嘎,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铁面人怪笑一声,似在嘲讽燕南歌不自量力。
南歌听到那声似夜枭的冷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来此人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么便是冲着平西王府了?南歌一想到会牵连到吕啸天,顿时强自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可知道吕啸天是吕家唯一的香火,可不能因为她而有所闪失。
若此人真是吕啸天的宿敌,自己就是拼却一死,也不能让他把自己当成要挟平西王的人质。
燕南歌刚从地上挣起身子,眼前寒芒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项间。
“要杀便杀,姑奶奶绝不皱一下眉头!”燕南歌眼目不眨,愤怒地盯着这个身形清瘦的铁面人。
“哼,没想到一个小飞贼倒也有些骨气。”铁面人将匕首从燕南歌颈间卸下来,手指却顺势掐了上去。指节用力间,只听得燕南歌喉头咯咯作响,人却是一声不吭,明明无法出气,竟并不出口相求。
“好,连爷喜欢硬骨头的人。盗贼本一家,连爷也不多为难你,怪只怪你夫家派来抢亲的人与连爷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该死的萧恨水趁连某不在山寨,竟用一千铁骑踏平了我兄弟占据多年的昆山老营,将我数千兄弟杀得杀,捉的捉,此恨难消,此仇必报。都说这萧恨水武功已至化境,连爷今日便要跟他来个硬碰硬,看看是连爷手段高明,还是他萧恨水天下无敌。”来人竟是昆山强盗头子连碟衣,人送外号‘金翅雕’。
三个月前,萧恨水奉旨剿匪,这个连碟衣竟然不在山寨,成了漏网之鱼。知道此番前来抢亲的是定国将军萧恨水,便起了为兄弟们报仇的心。
说着话,竟抽出腰间麻绳将燕南歌捆绑在树干上,点了南歌哑穴,身形一纵跳到树上,在那枝叶茂密处手拿弩箭埋伏下来。
萧恨水本军旅出身,特善跟踪,加上那连碟衣一路并不掩饰行踪,故此很快就追了过来。
南歌瞧见一个同样带着黑色铁面具,身穿黑色袍子的人往这边追来,心想这个人与树上埋伏的那个强盗怎么穿着一样的衣服,难道也是找萧恨水报仇的人不成?
“前面的可是燕家小姐?”借着月光,萧恨水看到一个女子披散头发站在树下,见她不动也不说话,神色疑虑间不由在十丈之外站定出声询问。
“呜呜。”南歌本不想引他过来,见他已发现自己,并抬脚欲往前来,恐他遭人暗算,不由急得连连扭动身子。
“果然是燕家小姐吗?”近了几步,萧恨水看清那暗色喜袍上用金线刺绣的飞凤,不由再次出声相问。
不要!不要过来!
南歌一边挣扎,一边运气冲撞被封的穴道。
萧恨水瞧着那树下女子似被人制住,忽然的一指气箭过来,穴道立解,燕南歌猛然喊出了声:“快走!树上有埋伏!”
就在燕南歌喊出声的同时,树上埋伏的连碟衣立即向着萧恨水发射出数支见血封喉的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