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起身准备吃了饭就陪玉莲去买丝线,抬头却见日已西斜,顾虑到燕南歌如今不知伤势如何,不由歉意地开口道:“外面天色也晚了,不若明日吧,明日哥哥再陪你去买丝线可好?”
玉莲所谓买丝线本就是个幌子,只是想与吕啸天多有机会亲近,一听吕啸天如此说,知道他定然是有事推脱,也不点破,嘴角一弯,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笑着道:“是,哥哥快些用膳吧,丝线的事当然不急。”
待玉莲收拾了碗盘端走,吕啸天凝眉思索了下,想着明日再到宫里去取藏红花,今日还是赶紧去看看南歌状况怎样了吧。
吕啸天恐被老娘撞见又问这么晚要出府干什么,避开老娘住的院子,从王府角门走出府去。侍卫已经遵照吩咐牵了马匹在角门外等着了,一见王爷出来急忙将缰绳拱手递与王爷。
“不用跟着了,回去若老王妃问起本王去向,就说本王到鸣玉公子的七星小筑去了。”吕啸天翻身上马,见侍卫要跟来,摆了摆手。
“是王爷,属下遵命!”侍卫领命急忙退在一边。
傍晚时分,街上行人渐渐稀少,吕啸天担心燕南歌的伤情,不由扬鞭策马直奔夏晴朗的回春医馆。到了却见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正纳闷见忽然见门上用白粉写了两个字,仔细辨别竟是“燕府”二字。
难道夏晴朗竟将燕南歌送回燕府去了?
可这燕府在哪里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啊,只听老娘说起在城南郊,眼看城门就要关了,要出城还得抓紧时间,根本来不及去查询燕府所在地址。
好在想起南明玉去过燕府,自己出城先到七星小筑去问清楚了再说。
南鸣玉正在用晚膳,一听七弟又来了,不由哀叹一声,吩咐书童将那小子带到楼上来,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坐下吧,怎么又跑出城来了?你也不怕干娘拿荆条抽你?”
“啐,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皇历了,如今我可是正牌平西王爷,我娘才不好意思再抽我荆条呢。”吕啸天不好意思见面就对南鸣玉开口问燕府地址,只好先坐下来,装模作样拿起筷子捡了一口炒青笋,嚼了嚼,很费劲地咽下去道:“这般没有滋味的东西你也吃得下?”
“没滋味?我吃着很好啊,这笋又脆又清香,怎么说没滋味呢?”南鸣玉口味一向清淡惯了,见吕啸天批评他的膳食不由大感不解。
“你是做和尚做惯了整天吃素,难道就打算在流晶河边这么过一辈子不成?”
大哥是个身世凄惨之人,当初为了皇上能够亲政以及扫除谢氏逆党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如今太平盛世了,却懒于就任什么官职,连皇上册封的定国侯也给辞了,只整天晃悠在流晶河上喝酒吹箫,恨得皇上咬牙切齿间竟将流晶河畔的一干官府妓院统统设在他的名下。
吕啸天一想起皇上与大哥之间的纠葛就忍笑不已。
一个想着让另一个屈服,故意用一顶污秽帽子扣在人家鼎鼎大名的鸣玉公子头上,另一个当了天庆最大老鸨却似乎根本不在乎什么名誉不名誉,就是不向皇权低头。
这鸡儿斗真不知何年是休。
“到我这里来不是为了勘查我私生活的吧?”南鸣玉喝了一口清酒,眯着眼回味了良久方道。
“你以为我是老五啊,动不动喜欢监视别人。”吕啸天啐了声,拿起面前的酒盏饮了一口,不由惊呼出声:“嘿,真没想到,你堂堂天庆第一富翁鸣玉公子竟然喝低廉的烧刀子酒!”
“怎么样?这酒够劲吧,据说三碗能醉倒老虎,可惜我喝了这么多年却一次也没醉过。”南鸣玉洁净的面上浮起一层哀伤,似是想起了从前的种种遭遇。
吕啸天知道大哥父母兄妹族人都已被谢氏逆党斩杀殆尽,如今定然是思及那些早亡的亲人了。不由拿起眼前酒杯陪着喝了一口,却因为不适应烧刀子酒的辣劲,连连呛咳了几声。
“呵呵,不能喝就别强撑,这酒也就恨水还喝得。”南鸣玉见吕啸天一脸皱眉眨眼的怪像,不由笑出了声,一笑之下倒扫去满脸的凄清。好看的眼目又如春风般和熏暖人。
“三哥也喜欢喝这酒?”吕啸天奇道。
“军中将士最喜欢的便是这烧刀子酒,又解乏又解馋,还不用花费很多银两,你那三哥向来与士兵同吃同住惯了,自然也是喜欢这廉价的烈酒。”
南鸣玉见眼前杯盘皆是官窑烧制出的精品,就连盛酒的酒盏也是百两纹银才买得到的白玉盏,不由也笑自己的荒唐,竟然用百两纹银的杯子盛价值几文的水酒,传扬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抬头见吕啸天皱着眉头盯着眼前酒菜出神,南鸣玉直问道。
“唔,燕南歌中了五哥的‘三日红’,今天是第四日了,虽然六哥给开了方子做药浴,可仍然凶险的很。”吕啸天见大哥问,终究忍不住说了实话。
“燕南歌中了老五的‘三日红’?就是被你欺负的那天?”南鸣玉不由大惊。心想怪不得那丫头脚步虚浮,一点也不像传说中小飞燕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中了雷奔那厮的毒掌。
一听大哥又说自己欺负南歌的事,吕啸天不由羞红了脸,将头勾下去,嗯了一声。
“那你还不赶紧去帮忙?”
“我,我不知道燕府在什么地方……”吕啸天呐呐道。
“啐,我就知道你这么晚来准是有事,偏偏还有性子磨蹭了这么长时间。赶紧给我滚起来,大哥陪你一起去!”
南鸣玉听燕南歌中了‘三日红’,也不知为何心中竟没来由的一紧,立时一改往日慵懒洒脱模样,急三火四吩咐下人备了马就与吕啸天往燕府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