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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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淧儿冲动地从九层楼跃下的瞬间,七楼的雨棚,和那高大的梧桐树枝挡了她一下后,淧儿落在了地上。缓冲的力量让她命不该绝,可是纵是如此,左脚踝粉碎性骨折,让她终身再难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漆黑的地方,看不到一点亮光。这是哪里?谭淧儿恐惧地看着四周。上天对自己是如此的不公,没想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的人,自己的恋人,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恶毒的女人,世上少一个是一个。”

    “去给阿媚道歉,跪求到阿媚原谅你为止。”

    …………

    “不,我不去。我没做过的事,我就是死,我都不回去道歉的……我不是恶毒的女人,我不是……”淧儿挣扎地摇着头,昏迷中噩梦还连连不断。她本想大叫出来,可就是喊不出声来。

    看着没有一个亲人来照顾的女孩,医生护士们也在叹息着。

    “给她的家人打电话了吗?他们说什么没有?”

    “打了,他们说马上赶到。哎!也真是可怜,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请问,有没有个叫辛墨语的女孩住在这里?”一个肌肤黝黑,阳光明媚的大男孩焦急地问着护士。

    “有,你是她的家属吗?在703病房。”

    “好,谢谢你!”男孩直奔病房而来。

    “这?”看着病床上的女孩,男孩没反应过来。

    “请问,辛墨语住在哪个病房?”男孩跑出来拉住个医生又问。

    “哦,你是辛墨语的家属吗?她在703病房,她的床上有姓名卡。对了,她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所以她还没交费。等一会你去一下诊室,去拿缴费单,去交费处把医疗费交清。”

    来来回回在703病房走了8趟,病床挂着辛墨语的姓名卡,可是躺在病床上的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是怎么回事?男孩被搞晕了。

    “怎么不是?我们辛辛苦苦救治的病人怎么会搞错嘛!你看看,这是她的包,里面有她的证件。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找到你?”医生很生气地说着。

    “可她却是不是我妹妹,我妹妹她……医生,求求你了,我……”男孩着急地喊着。

    谭翼慕从楼上下来,听到争吵不休的声音,渐渐的人群向自己靠来。

    “你们讲不讲理,她明明不是我妹妹。我跟她从小长大,难道我连妹妹都不认得吗?证件是没错,可是……”

    “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只能凭着证件找人,难道你让我们去查看她的什么真实身份不成。那是公安局的事,跟我们医院有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这是医院,病人们都在休息。你们这么大声,上面可是心脏病的住院部。”谭翼慕伸手拉开男孩,把他先推到了一旁。

    “这位叔叔你说……”

    “好了,小伙子,你先消消气。医生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既然是人不对,那就得先到派出所问问了。”谭翼慕好言劝着。

    “叔叔,这……真是急死我了。怎么我妹妹的东西会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呢?”男孩说着又走进703病房。

    “会不会是你妹妹遗失,被这个女孩捡到……”谭翼慕说着看看证件。辛墨语,17岁……看完证件,又看看床上的病人:“淧……淧儿?”谭翼慕看着病床上的人,直呆呆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了。谭翼慕只觉得自己有点眩晕,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淧儿不是已经……

    “淧儿,我是爸爸,你睁眼看看爸爸。淧儿,我的宝贝,你怎么会……”谭翼慕激动地看着床上的人,她的腿和右臂打着石膏,颈部支着支架。不知该怎样去抚摸她,去拥抱她。

    “叔叔……叔叔……她,她怎么变成你的女儿了?这……”男孩惊奇中带着疑惑。

    经过查找病例,仔细推敲后,谭翼慕最终于得出的结论是,那个来S市办事的辛墨语,因车祸被送进了这家医院。可就在她被送进来不久,谭淧儿也被送了进来。当谭淧儿被送上二楼时,一个护士错把辛墨语的背包挂在了淧儿的床上。康仲宁回来后,错把因重伤逝去的辛墨语,认定为谭淧儿。如此的阴差阳错,让谭翼慕几天之内,经历了人世间的大喜大悲。

    “墨语,我苦命的妹妹。你怎么死后都不能让我送你一程?不,我要要回我的妹妹,我要带她回家。”男孩哭喊着。

    “等等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谭翼慕问着。

    “我叫张振海,我妹妹叫辛墨语,比我小三岁。我们都是孤儿,是被一对夫妇捡回来养大的。墨语因为被父母扔掉时,包裹她的被子上绣着个辛字,所以养父就让她姓了辛。其实我们都是孤儿,姓什么也没关系。墨语在襁褓中就是个残疾,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被父母抛弃的吧!养父母的经济并不宽裕,为了给墨语治疗腿疾,耗尽了所有的积蓄不说,还欠下不少的外债。我们渐渐长大,知道父母不容易。再加上爸爸妈妈后来又收留了好多弃婴,所以……我不用说,工作后工资自然是贴补家用。墨语刚刚走上社会,因为她的腿不是很方便,工作不是很好找。她来这里是找人的,她的一个同学说,能在这里给她找个合适的工作,谁知道刚来就……”张振海哭了,命运是什么,谭翼慕也无从寻找到答案。

    得知女儿未死的消息,尤艺馨也被惊的不知所措。像是做梦般的看着丈夫,以为丈夫在骗她。

    “慕,我们带淧儿回家吧!这个城市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我去找那个混蛋要回淧儿的东西,我们……”喜极而泣的尤艺馨边抚摸着女儿,边跟丈夫讲。

    “不,我们不能去找洛御斐,不能让他知道淧儿还活着的事。要不然,淧儿会不得安宁。馨,以前的家我们也不能回去了。你想想,洛御斐一定会去找我们的。为了淧儿,我们必须断绝一切淧儿生存的消息,我们要重新开始,从新为淧儿打造个新的环境。”

    “可是……好,只要为淧儿好,我们重新开始。”

    张振海在谭翼慕夫妻的恳求下,没有找洛御斐要回辛墨语的骨灰。他们让已经逝去的辛墨语,暂时代替淧儿安眠在这里。因为想到也许洛御斐会找到他们,为了杜绝一切与洛御斐的来往,保护好淧儿。谭翼慕夫妻慎重商量后,带着淧儿,跟着振海来到了墨语的故乡C市定居,也让淧儿以墨语的身份重生。

    淧儿的父母不辞而别,这样洛御斐十分的痛苦。如果他们能痛打、痛骂他一顿,也许自己会好受些。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

    当洛御斐追到淧儿的家乡,来找过谭翼慕夫妇时,他们已经走了,没留一点的痕迹。看着已经易主的房子,洛御斐知道谭翼慕夫妇是故意躲开了他,这让他十分的失落。

    “苍天啊!你怎么连一点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淧儿,我该怎样弥补我犯下的错?”洛御斐站在淧儿的墓前,悲痛不已。

    三个月后,谭淧儿的外伤已经痊愈,只是那左腿再难正常走路了。身体的残疾已经让尤艺馨十分的难过,可是淧儿的精神已经陷入了完全自闭的状态。她听不见父母的呼唤,眼中看不到身边的任何人,和任何事,这是让谭翼慕夫妇最头痛的事。

    “慕,我们的女儿可怎么办?你看她的样子,只是比布娃娃多口气而已。她已经没了灵魂,没了知觉。慕,我再也撑不住了,看到淧儿,我恨不能去杀了那个混蛋。”尤艺馨倒在丈夫的怀中,泪流不止。

    “不,不会的。她是我谭翼慕的女儿,她一定会好。馨,我已经联系了个很有经验的心理医生,我们带她看看,一定行的。作为她的父母,我们不帮她,谁帮她?馨,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淧儿还活着,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恩惠。想想看,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我们也得接受现实不是吗?看看建中夫妻,他们的生活比咱们苦多了,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抱怨。馨,你我都是教师,有时我还是感激这次机遇。因为这次机遇让我认识了建中夫妇,他们那才叫活着。”谭翼慕感慨地说着。

    “嗯,我知道了。你说的对,无论如何她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淧儿比起墨语,比起建中家的那些弃婴,幸福多了。”尤艺馨紧紧地抓着丈夫的衣服,勉强接受丈夫的话。

    漫长的求医路开始了,每天尤艺馨下班后都会带着女儿去看心理医生。与张建中夫妇的交往中,他们知道了怎样在苦中寻乐,他们知道了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赵秋是他们搬到这里后的邻居,与丈夫离异后,儿子也去了外地读书。一个人无所事事,在谭翼慕夫妇上班时,承担起了照顾淧儿的责任。

    “艺馨,下雨了,今天就不要领淧儿去了。”赵秋边收拾厨房,边说着。

    “不行的,刘医生说这是关键的几天,不能放弃。秋姐,等她爸爸回来,如果还下雨的话,就让他去接我们。”尤艺馨背起包包,拉着女儿,信心百倍地走了。

    雨越下越大,看到丈夫还没来,尤艺馨决定拉着女儿先走。天渐渐黑了下来,尤艺馨加快了脚步。路上行人渐稀,看到前面的一处水洼,尤艺馨拉着淧儿准备绕行。她们不觉中走到了马路的中央,一道亮光闪过,尤艺馨下意识地把女儿推到一旁。当那声惨叫声落下,尤艺馨倒在了血与水之中。

    “妈……”淧儿被瞬间发生的事惊呆了,一声狂吼终于发泄出来:“妈妈,妈妈,求你醒醒。求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淧儿。妈妈,妈妈……”泪水像开闸的洪水般涌出,那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动着静静的雨夜。

    刚下班就赶过来的谭翼慕,被女儿的哭喊声撕碎了心房。他扑上去,紧紧地把女儿和妻子抱在怀里,揪心的痛,让他的泪水滑落。

    就这样尤艺馨走了,跪在灵堂的淧儿哭晕过去无数次。妈妈用生命唤醒了自闭的女儿,可是这个代价让她无法承受。

    “淧儿,如果你不想让妈妈死的不瞑目,那么就打起精神勇敢地活下去。从今天起你不在是以前的谭淧儿,你是辛墨语。你不但要勇敢地活下去,还要代替墨语孝敬她的养父母张建中夫妇,照顾他们收留的弃婴,继续墨语的愿望。宝贝,人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只有爱情,还有更多的事要做。那样能对得起为你做了这么事的妈妈,对不对?”谭翼慕咬牙说着,妻子的意外去世让他固然伤心。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坚强,要不然女儿会陷得更深。

    “爸爸、妈妈,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个自私的男人,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糟蹋自己。还害的妈妈离开了我们,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原谅我!原谅我的不懂事。”

    “不,宝贝。你太年轻了,你太不懂世事的险恶了。所以才……淧……不,是语儿,跟爸爸重新开始,开始新的生活。”

    “爸爸,妈妈,女儿今天发誓,我再也不会为男人泪流。我会好好地活着,为爸爸、妈妈和自己活着。”

    为了让女儿看清什么是生活,谭翼慕每天送墨语到张建中的家里,让她帮着照料孩子们。

    “安安,安安?”张建中夫妇五年前收养的一个弃婴患了脑积水,因为没有足够的医疗费,在断断续续的医治中,最终撑不住去世了。

    看着安安还没长成的尸体,墨语明白了生活中的艰辛和无奈。能怨谁呢?张建中夫妇已经尽力了,医院吗?他们也要维持,职工们也要生活。社会吗?像安安这样的孩子何其多?安安吗?来这个世上,是他能选择的吗?一个安安已经去了,可是更多的安安……

    “什么?你要考大学,考医学院?”谭翼慕惊讶地看着女儿,想不通女儿的思维。

    “是的爸爸,当我看到张叔叔家,那些被病痛折磨着的孩子,当我想起安安,我好想帮他们一把。可是我又无从下手,无能为力。爸爸,我不能只看着了,我要行动起来才行。”

    看着女儿坚定的信念,谭翼慕被感动了。仔细想想,只要女儿能站起来,无论她想做什么,自己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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