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文是边写边发,没有存稿,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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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午后,清明歪在贵妃塌里,眼睛红肿。
宝鼎轻烟,一块块冰缓缓融成清水,凉意氤氲。
灵鹊握着团扇一下下轻轻摇,不时抬眼觑着清明颜色。
今早不知小姐一个人跑去哪里,居然哭着回来,一直到现在,眼圈还是红的。
几乎不曾见她流过眼泪,可这一哭,就是一个上午。
天气炎热,再哭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清明一双眼睛兀自瞪着,睫毛轻颤。
寒笛那句“难怪大家都说杨府里最难讨好的就是清明小姐了”仿佛一根刺狠狠刺在心里。
在所有人眼里自己都是最难讨好的吗?
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骄纵的大小姐?
像个笑话一样。
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也不过就把自己当成个笑话。
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乱发脾气?
不过是养父捡回来的一个乞儿。
养父母对自己好是恩赐,可自己居然借着着恩赐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养父对自己好,要什么给什么,自己随口说一句秋千漂亮,他就亲手做出架秋千来给自己玩,还要千方百计把秋千弄得漂漂亮亮。
哥哥也对自己好。
自己撒娇,他依着,自己发脾气,他哄着,从没一句挑剔,总是温温柔柔地笑着。
于是就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了吗?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有了家有了亲人了?
养父走了,哥哥也要把自己推出去。
自己还有什么任性的依凭?
原来,还是只有自己啊。
原来温暖,也是有实效的。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耳际,清明瞪着眼睛,连焦距都没有。
灵鹊惊了,轻声唤,“小姐?”
清明不做声。
“小姐,别哭了,会弄坏身体。”
清明带着鼻音,“弄坏就弄坏,反正也就这样了。”
灵鹊叹气,“这是受了委屈了吗?”
清明声音幽咽,“能有什么委屈呢?左右也不过就是一个被捡回来的。”
灵鹊怔了一下,随即咬牙,“是有哪个乱嚼舌根子了?这府里还没个规矩了?小姐,我去跟夫人说。”
清明一把拉住她,“原本就是事实,还能不让人说?”
“老爷夫人一直都当小姐是亲生女儿,这府里上下哪个不知道?少爷也是宠小姐宠在骨子里,像冬至小姐,不也是老爷的养女?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喜欢说就只管让她们说去,也就是些只会在背地里乱嚼的。”
“我哪里能和冬至姐姐比呢?”清明神色迷茫,一张苍白的脸上,红红的眼睛益发分明,“冬至姐姐出身大家,父亲是爹的至交好友,我有什么?再加上没个眼色,不知深浅,被人嫌,也是自然的。”
灵鹊蹲下身,仰望清明,眼神清亮,“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多想,和冬至小姐比,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哪个不是最疼小姐的?”
清明无力地伏在灵鹊肩窝里,良久不出一声。
灵鹊拍着她的背,也是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一阵嘈杂,冬至咯咯娇笑的声音传来,“大中午的这么静妹妹做什么呢?”
说话间,人已经推门进来。
清明忙抹了把眼睛,深吸口气,回头尽力露出个灿烂笑容,“姐姐怎么过来了?外面日头正毒着呢。”
冬至倒愣了一下,忙过来拉清明手,“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睡得少,又看了会儿书,眼睛疼,就这样了。”
冬至神色紧张,“要不要找大夫来看一下?天气热,眼睛弄坏了就糟了。”
“没事,一会用毛巾敷一下也就好了,没那么娇气。”
冬至点了她额头一下,“你呀,要是再不好可一定找大夫,严重了就麻烦了。午饭吃了没?中午我特意叫巧莺煮了点绿豆汤给妹妹,”说着就把食盒递给灵鹊,“去盛了给你们小姐吧,走了这一段路估计已经不够冰了,再加点冰块。”
清明笑,“姐姐有心。”
冬至在椅子里坐下,“妹妹这是说哪里话?我们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这些?你呀,这一个夏天,真不知道怎么过呢,江陵太热了。”
“还好,这么多年,也一点点惯了。”
“听说娘正打算带着咱们去水园避暑呢,去年在那里那一个月真是整个夏天里最舒服的日子,若妹妹当真受不得热,不如就到水园多住些日子,那里一天最热的时候都有凉风,”说着说着便生出向往,“尤其那瀑布,真是漂亮的紧。”
清明垂着睫毛,“到时候再说吧,也不是多受不得。”
说话间,灵鹊已经盛了绿豆汤进来,两人慢慢啜饮,摇着扇子轻轻快快聊着天,暑热里难得生出几分悠闲。
直到日头偏西,冬至才带了巧莺袅袅离去,清明望着静下来的屋子,忍不住轻叹一声。
灵鹊收拾茶具,脸上也带了笑容,“真的要去水园了吗?夏天水园的确住着舒服些,夫人多疼小姐。”
疼吗?
水园,那是寒氏年轻时候就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水园,成了主要为自己避暑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