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躺了没一会子,无瑕心里放不下我,应付了老太太那边后,就匆匆找了借口赶回我这边来。
我看在眼里,一则心疼他累着,二则怕他心思如我一并的重,再有个好歹来,因而说道:“你只管看戏去,在我这做什么?”
谁住无瑕听得后,面上一青,扭过头去,径自蹉叹:“奚落人像是惯了,却也不分时候!”
我见状,心下里莫名其妙,想是他不知在外受了怎般的委屈,固来我这里发泄了。尔后,便只剩了气意,少不得冷冷笑出几声:“呵,话倒不假,只是要使脾气只管往那张灯结彩想要抬了进门的宝姑娘那里使去!”
我的语调逐一抬高,后半句不像在说,倒是真真吼了起来。
无瑕心中,想也是存了气焰,经我一吼,猛然转过脖颈,凑上我进前,直问到脸上:“你这么说,是安心要我死了?”出乎意料,他的声音不是很高,相反,要比往日里低沉。
我一时没能解过话中之意,呆在那里,不知该怎样是好。
无瑕见我不语,便又说道:“我刚刚还在为这个赌了几回咒,如今,你倒准我一句,我天诛地灭,于你有什么益处!”
到底是男儿,语调高出我先前几倍。不过猛然间闻得此番言语,我方才想起晨曦的话来。眼下,却是我说错了。又是羞愧,又是着急,战战兢兢道:“我若有这个心,我随你一道去!”尔后,面子到底抹不下,便又酸意十足,回顶了去:“我知道,你见我病了,怕挡了你张道士说亲的好姻缘,适才来拿我磨性子。”
我嘴上虽这么说,心下却是在想:“你只管你,你好我就好,你何必为我而自失?殊不知你失我失,可见你是不叫我近,有意叫我远着你了。”
无瑕经我一赌,口里干噎,说不出话来,便赌气向身上抓下那通灵宝玉,咬牙狠命往地上一摔:“竟日金玉劳神,我砸了你完事!”
我见他如此极端,眼泪早已簌簌而下,哭着起身下床去看那玉。还好,坚硬非常,摔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
无瑕见不碎,尚且顾不得理我,便回转身,找东西来砸。
我急在心里,哭在眼里,忙一把抱了他的袖子,泪眼滂沱:“却是何苦!你又砸那无痛无痒的东西,要砸它,不如来砸我。”
无瑕却抽身将我甩了个踉跄,寻起桌上砚台,死力砸玉。
我尚未站稳身子,又上来夺。偏生众人皆去看戏了,紫鹃、雪雁见闲下来,便往园子里折花、玩闹,都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本就柔弱,加之无瑕力道又大,却哪里夺得下来?只得苦苦勉强夺着,又一踉跄,无瑕松手扶我,才夺了下来。
他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让着我、由着我,二是对我一反常态的冷眉冷眼一句:“我砸我的东西,与你什么相干!”
我嘤嘤哭着,听了他这话,少不得头昏目眩,重重向前载去。
“妹妹!”无瑕见我周身软下,心里由怒转急,赶忙搂住。
固,我这一倒,直直入了他的怀。抬眸之时,见了手上美玉,下面正是我亲自连上去的坠子。着恼之余,也顾不得娇羞,挣脱开来,拈过剪刀便要剪下。
无瑕反应过来,上前夺时,已经剪了好几段了。
我伤心欲绝,一面哭,一面哽咽低喃:“我也是白效力,他也不稀罕了。自有别人替他再串好的去!”
无瑕接过了玉在手,径直揣入袖口,向着我赌气道:“你只管剪,凭她谁穿好,我横竖不带它!”留下这话后,决然一转身出去。
空旷屋子,只余我低头细细咀嚼伤心,伴着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