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后,我径自坐于窗前看了几页书,也觉得疲乏无趣。适才见雪雁在跟紫鹃学绣花,便抿嘴笑笑,坐于旁边看了一会子。
雪雁自跟我来了这金陵,孩童心性一点都不见减退,反倒越发活泼、灵巧开来。这也要看看,那也要学学的,比我这个做主子的还要兴致盎然。
正看着,忽闻窗子外面鸟语阵阵,听之甚悦人心。便信步于屋门外倚着探听,游了一回神。不觉间,出了院门去。
阶下新笋萌芽,树梢嫩叶抽新。四下环顾,不见一人;唯有花光柳影凑趣,鸟语溪声伴读;不知觉间,却直直往了无瑕那怡红院的方向行。
才进得门,见几个丫头正欢闹嘻嘻,围着看画眉进食。厅堂里,似有笑声传出。
我颦眉暗想:“莫不是还有旁人先我一步来了?”正想着,抬楫而入。
掀帘看时,见二嫂嫂,宝姐姐都在这里坐着呢!
“这不又来了一个!”还未及我开言,爱打趣的二嫂嫂便指着我,与宝姐姐笑说。
我忙回之一笑,将身行入,温婉抬眸:“像是谁下了帖子,今日里,怎这般齐全?”语尽,往无瑕那里步去。
无瑕左边留有一个空位,我却不坐,美眸看看他,微微偏头侧目,轻扫紧临着无瑕右侧而坐的宝姐姐,身子就是僵站在原地不动。
无瑕会了我的心思,假意不经意的起身迎我,尔后,轻轻挪步,坐在了那个空位子上。我适才落座,坐于无瑕先前的位子,隔开他与宝姐姐。
悄悄扫过宝姐姐面颊,仍是一副微微挂笑的亲和模样,却像没大注意我们眼下举动。
“前儿我往你那里送了两瓶茶叶去,你可见了?”二嫂嫂打破这一时沉静,笑盈盈问我。
“哦。”我客气的点一下头,虽早将这茶叶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却还是道,“多谢嫂嫂的茶叶,味道清幽的紧,我甚喜欢。”
“我不觉得好!”未及嫂嫂开言,一旁宝姐姐接下我的话茬,慢悠悠缓声,“味道轻,不浓,不过颜色好些而已呢!”语尽,看向我这边,暖暖一笑。
我被她这样推翻言辞,心里本不大高兴;刚刚着恼,却被这一笑蛊惑,火气怎得也发不出来。
无瑕本想附和,张了张口,想是怕我多心,便也没有开言。
“我吃着不错,却不知你们怎生的脾胃!”我微微向后靠了靠身子,眨一下眼,略瞥向宝姐姐,讪讪凉薄。
无瑕却凑过来,对着我笑:“妹妹若喜欢,我这里还有些,一并于妹妹带去如何?”
二嫂嫂赶忙连连开言:“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呢!”
“好,好。”我花唇夹笑,对着无瑕、二嫂嫂点头,“我不客气了,一会子回去便打发丫头取去!”
虽说这茶究竟怎得,我尚且不知。可人家既然提出,便也不好薄了人家心意、面子不是?便顺势应下来。
“不忙不忙。”二嫂嫂摆手,“我打发人给你送去!明儿个还得求你一件事,也一并告知了你!”
我听罢,玩心忽起,有意打趣:“你们看看,才吃了他们家一点茶叶,便来使唤人了!”
嫂嫂却一面笑着,一面连连摇头:“我只说求你,你便急了,竟说些茶啊水啊的事!我只求你给个准话。”言此,努力缄了笑,探身于我近前,“俗话说下茶问讯,我倒要问你,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做媳妇?”
众人听得,齐齐笑出了声。
我花颜倏然羞红,一时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急急顶她:“嫂嫂诙谐的过了,贫嘴贫舌招人厌烦!”
“你替我们家做了媳妇,少得你什么?”二嫂嫂掩面笑着,仍是不依不饶,一手指向无瑕:“你倒看看,门第配不上?根基配不上?模样配不上?还是家私配不上?哪一点还玷污了你呢!”
我又恼又羞又急,起身便走。
宝姐姐笑着嚷道:“颦儿急了,还不快快劝住?玩话而已,开大了却不好!”说着,便站起来拉住我复又坐下。
“你们别跟来。”无瑕也起身行至我身前,拉了我的袖子,对着众人:“我和妹妹说几句话。”语尽,带了我出去。身后,众人仍是笑着,也不见停歇。
行至院落,无瑕却只是看着我嘻嘻的笑,想是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一时里,却道不出来。
他这一笑,倒叫我脸红的紧,刚要挣开来走,又被他拽了回去。
我颦眉摇头:“好哥哥,若有什么话,快快于妹妹来说!”
“我不说,妹妹便不懂得?”无瑕侧目,反问回我。
我听得,心下自是会意的,禁不住面上复又一红,只觉娇羞阵阵。也顾不得诸多麻烦,转身疾步向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