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没有再发一声。默候片刻,我竟是昏昏沉沉睡过。
只觉自己一阵轻飘飘,宛若无物一般,盈盈腾了祥云而去。
四野,天风呜呜作响,敲击我的耳畔,震撼我的心河。
这个时候,意识却是空虚的,不由我左右丝毫。
眼前,仙鹤成群,羽翼白的不杂一丝尘色。丰盈、灵动。
正看着,忽而便是一黑,又宛若坠入无底深渊。惊呼之中,仰头,扫见云端上面隐约立着一人。
容貌虽看不清,可凭着直觉,我知道,定是无瑕。
眼见着,我的身、我的魂就要坠下去。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对着他惊呼一声“无瑕——”
那边,无瑕周身一颤,迅捷转身面我。
纵使隔着那样远的距离,我却仍能依稀辨出他的脸、他的眼。
他就那样看着我,看着我坠落云端却无动于衷。
一瞬里,痛,铺天盖地的痛。是心被生生撕裂成一片一片的感受,化骨销魂。
“无瑕——”
我又是一声唤,惊唤之中,猛地挣起身子,睁开丹凤俏目。
“姑娘姑娘,怎么了?”雪雁定是听到了我的唤,疾跑进来。
适才,我渐渐意识到,原来是一场梦。
想是由于昨晚无瑕没有迎我,固觉得他抛弃了我,方才做了这个梦吧!
“无碍,只是睡的沉了。”我摆摆手,略略低头。忖度片刻,侧目,软语而问道:“雪雁,贾妃娘娘呢?”
“正和众小姐在园子里谈天呢!”雪雁亦是轻轻,似怕惊扰到我,哪怕分毫。
“哦。”我点头应下,不再支声。
说实话,如今这般任性、固执,我也渐渐有了一丝丝悔意。抽离神思、心河。
老师若是在,定是不会眼见我这般的。
他时时告诫我说,为人处事,由着自己性子断断不可。关键的,在于一个“度”字。
虽只是一个字,学问却不浅。度不理智之思,不练达之举,方能于这浊世间活的游刃有余。
离开姑苏前的那一夜,老师再次教诲于我:“淼儿,你的性子太傲,便会事事吃亏。眼下,虽是去了你外祖母家,可毕竟是寄人篱下,应学会时时察言观色才是正理儿。”
我当时,自是满口应下,脑海中,却未做深想。
如今此般种种,与老师这临别教会,真真是违背的大相径庭了。
也罢也罢,管那处世之道多么深邃繁琐!既然选择了,便莫要悔恨。
“雪雁,贾妃娘娘什么时候回去?”思量间,问雪雁道。
“哦,娘娘明日用过午膳后便回去。”雪雁仍是轻轻,却并不失礼节。
我点点头,抬眸,柔声:“你且去回了老太太,就说我身子不适,想静养两天,便不去陪同了。若有不周之处,承望体谅。”
“姑娘。”雪雁愣怔片刻,低喃:“您这是有意错开与贾妃的会面?”
“问那么多作甚?”我有些不耐烦。说实话,这几日虽已是冬的尾巴,气候却并未见得一丝转暖。我这原本就病怏怏的身子骨,越发萎靡的紧。纵是说身子不适,想静养些日子,也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是。”雪雁小丫头微微低头,乖巧退了出去,又替我掩实门缝。
空旷、清寂的屋子里,便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斜斜倚在榻上,神思凑聚,追忆往昔点滴,黯然成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