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清冷中,透着少许安宁。
被无瑕这么牵着、小心挪步而跑,毫无缘由,我心漾起一股温婉韵致。柔柔潋潋,似浓香剧烈,略微一探寻,又似水无痕,甚为奇妙。潋得直直发悸,又不可言,只得藏着,径自思量。
不一会子,待行入后,映入眼帘一架雕彩漆器红木巧架。其上,赫然而立一只锦色羽灵鹦哥。
“呀?”我惊得叫了一声,急急上前凑看,果是喜欢的紧。边看着,边不住逗弄这通人性的小东西,顺势歪着头问无瑕一句:“它都会说些什么言辞?”
无瑕摇了摇头:“一句都说不得。”
我登时侧目不解:“鹦鹉都是会学舌的,它却又为何竟是一句都说不得?照此而言,岂不愚笨之至!”
“妹妹错了,不是愚笨之至,相反,却是太过聪颖。”无瑕若有所思稳稳道出,顽皮阳光的眸子,登时一黯:“浊世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到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有什么可说?有什么可道!”
倏的,我心跟着一沉。
不为这大志言词,只是,一瞬里懂得了无瑕。
原来,他随我一样,亦是灵性而寂寞的。只是他未将这寂寞表现于外,而径自尽数收在了心底、灵魂深处罢了。
固此,他却更可怜。
鹦哥抬翅,仰着一双好奇的灵动眸子看我,长喙不时点地,似在起舞。
白冠、红腮、蓝羽,模样讨巧极了。
我欢喜的提了这玲珑鸟儿跻身的漂亮鸟架,摇摇转身,袅袅挪步,遴选细酌半晌,终于定下一处靠了窗子的地方,挂好,算是为它做安置。
人,总过于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身上拥有的东西,便是上等的,高贵的。
殊不知,纷纷杂杂、污污秽秽,贪婪、嫉妒、察言观色。。。。。。一桩一桩,却又多么的烂俗之至!
人,喜叫鹦哥学舌,以此凑趣,乐此不疲。
鹦哥们呢?到底是鸟雀,头脑简单的紧。为争得一口吃食,一份安逸,便也不惜哗众取宠,屡学屡应。可惜会得多了,也便见怪不怪。会学舌的鹦哥,仿佛才是鹦哥。若赋予它们世人情思,怕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好在他们毕竟不是人,没有人那副重贵轻贱、善妒好美的嘴脸。
唯有无瑕送我这一只,只言鸟声,不识人语。永葆本质纯洁,未丧了那真性情。人之于它,安有半分能及!
临此浊世,身便染尘,再难洗涤清白;唯有一颗内在灵动之心,尚可拿捏。
身既难清,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求个自由吧!心,既可自己把持,便莫要再将它濯污,唯有落得干净,方不枉那看穿世事、洞察深幽之思。身自由,心干净。
飘红染绿荒唐世间,我唯愿修成单瓣莲花。不求普渡众生,尚无此大志之心!只愿心柔念静,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