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大王而言就是一个奴才,他要杀便杀,可是我的妻儿呢?他们又有何罪?全家斩首,除了你跟我外,无一生还,就算我不为自己报仇,也要为他们报仇。”
许越将刀指向韵皓。
“大人,就算先祖怎么对你,你也不能不顾郑国百姓,你也是郑国人,如果郑国亡了国,你不就是千古罪人了吗?后人也只会记载一个弑君亡国的许越,并不是舍生取义的许大夫。”载忠挡在韵皓面前。
“后人?我现在已经成了罪无可赦的奸贼,难道我还能洗去这一身黑吗?”
刀毫不留情的向载忠砍去,韵皓抱住载忠,刀划过韵皓的手臂,鲜血直流。
“大王。”载忠抱住无力的韵皓,太突然了。
“爹,”许媛将剑挥在颈上,“爹,女儿不想再见到您做错事,如果您杀了郑王,女儿就以死向郑国百姓谢罪。”
红红的血已映在剑上。
“媛儿,放下剑。”
许越看了一眼韵皓,虽没有伤及要害,但在这荒山野岭,他想逃出去,恐怕也很难。
“好,我不杀他。”许越放下手中的剑,“是生是死?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许越放走了他们,真如许越所想,这里对于他们而言,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大王,您的手?”
鲜血已经彻底染红了长袖。
“没事,一点小伤。”
这荒山野岭的,他们要怎么走才能回到郑国?
载忠撕破衣裙,布条裹在韵皓的伤口处。
“在忠,”韵皓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别离开我。”
载忠抱住快昏倒的韵皓。
夜深宁静,四面无人,孤狼开始觅食,微弱的火光中,韵皓躺在载忠的腿上,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你为什么愿意跟寡人进宫?”韵皓醒了,透着一点点火光看向载忠已经憔悴的脸。
“因为这是我的命。”
战国中没有愿不愿意,只有强抢,即使芙菱不被陈王送来郑国,也会被那些土抢匪掳去,谁让她生在这战国中,又附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寡人如果放你走,你会走吗?”
载忠不解韵皓此意,即使他出了宫,那芙菱呢?
“我能走到哪里去?到处都有战火踏过的痕迹,我走不出这战国。”
“那就留在寡人身边,寡人会保护你。”
韵皓熟睡了,载忠看着火苗。
芙菱、郑王,载忠的一生究竟会为谁落下帷幕?
“君修,还没消息吗?”郑夫人也绝望了,三日没有一点消息,看来仅存的希望也没了。
“夫人别急,秦王说明日可能就会有消息。”
“可能?万一没有呢?大王的性命怎么可以允许用这种假设性的词语,如果大王真的遇难,本夫人一定要秦王给个说法。”
郑夫人也别无他法,如果郑王真的惨遭不测,那郑国就需要一名国君,可公子毓又至今还未醒,郑国也注定无君,既然如此,也只有倾国与秦国一搏。
一支长标从郑夫人侧面射过,茶杯落地,侍卫冲了进来。
“夫人。”君修取下长标。
“谁?”
侍卫冲出了行宫。
郑夫人惊魂还未定。
“夫人,大王有消息了。”君修递上布条。
“郑国大王正在紫霄山上。”
许媛最终还是选择了舍生取义,毕竟这是战国,本已混乱不堪,何必再乱上添乱。
“这消息万一是假的怎么办?”素柔拾起碎片。
“不管是真是假,总比坐着等好。”芙菱跑出了行宫。
“对,先去看看。”郑夫人也骑上了马。
紫霄山离这里不足百里,为什么秦王就没找到?
赶到紫霄山,天已蒙蒙亮。
“大王,大王……”
叫声响遍了整座山。
芙菱停住了,前面的两个人……
君修赶到,不敢惊扰这两位主子。
韵皓枕在载忠的腿上熟睡,载忠背倚着山壁,不远处的火堆已经熄灭,清晨的露水像屏障一样阻碍了所有人的步伐,就连孤狼也只能在不远处徘徊。
“愣着干吗?还不快去看看大王有没有受伤。”郑夫人惊破了屏障,两人透明的映在所有人的面前。
“大王,”郑夫人扶起韵皓,“快传医官。”
袖子已经被血染得暗红。
“在忠。”芙菱凑到载忠身边,可载忠却无半点相应,“在忠。”芙菱碰了碰他,浑身滚烫,“医官。”
载忠原来是昏死了过去,难怪一夜下来,他动都没动。
“在忠怎么了?”
韵皓不顾手上的伤,抱起载忠,“肯定是昨晚受了凉。”
“大王,您的手。”医官拿出伤药。
“寡人没事,先救在忠。”
韵皓把载忠放上了马,芙菱还来不及反应,就看着自己爱的人躺进了别人的怀里,也许就是从此刻开始她萌生了恨意。
“您终究还是选择原谅他们。”
许越和许媛站在山头上,看着大批郑军接走了郑王。
“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为了自己而伤害更多的人,我也是郑国百姓,我也不想看到郑国百姓受苦。”
“爹,上天留我们一条命,不是为了报仇,因为老天知道许大夫是位忠心为主的好臣子,所以才让您活下去。”
“对,所以为父应该重新开始,就算不能为君效力,我也要为郑国百姓谋福。”
有能之士,到哪里都能一展长处,相反无能之辈,就算后台再硬,也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人人唾骂的无用之人。
“医官,在忠怎么样了?”
韵皓放下载忠,伤口又再次撕裂,血又流了出来,好让人心疼。
“大王,您的手……”
郑夫人端来热水,医官剪断长袖。
“大王,您这伤需马上处理。”
医官准备清理伤口,药酒淋在伤口处,可韵皓却半点也感觉不到疼,眼睛直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载忠。
芙菱心头一怒,怎么会这样?
“禀大王,娘娘只是受了点风寒,无大碍。”
韵皓终于察觉到手疼了,看向伤口,原来手臂伤成这样,为什么先前他半点也感觉不到疼?
“手??”
韵皓看着血肉模糊的右手,天呐,他先前还以为只是小伤,现在不过只瞟了一眼就被吓着了,如果许越再多用点力,他的这只手就没了,可他竟然还能抱着载忠跑了那么远。
郑夫人也瞧出了端倪,看来这个金在忠是非除不可。
医官细细处理郑王的伤口,不敢有一丝怠慢,秦王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郑王,可如今伤势这么严重,看来秦王此次不得不放下点面子。
“拜见郑王。”侍女从外面进来,递上请柬。
“寡人会准时赴宴,因为寡人害秦王不得不推迟会盟,寡人还真有点对不住列国大王。”
韵皓放下请柬,看了一眼载忠,就起身会他的行宫更衣了。
芙菱站在床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张脸,载忠的脸的确可以吸引天下所有男人的心,可是一接触,就应该醒悟,这不过就是张假面而已,为什么郑王却越陷越深?是因为这张脸?还是看上了他的另一面?
有添来到郑王的行宫,站在载忠房外,看来一眼躺在床上的载忠,轻轻一笑,此笑为何意?他为什么会这样笑?难道……
“棋错一招,害我全盘皆输。”
敞茗踏进许越的山寨,他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许越看来一眼敞茗。
“既然你没有杀郑王,证明你真的没用。”敞茗难道想……
“你想杀我?”
“你已经捅破了天机,我只有按照天意走。”
敞茗身后突现一个个黑衣人。
“就凭他们?”许媛依然坐在堂上,似乎根本就不惧怕这几个小小的黑衣人。
“如果他们都杀不了你们两人,那我留着他们也没有用。”
“两人?我的山寨里可有成百上千个--”
院里躺着一个个尸体,就那么一瞬间就全军覆没?
“差点忘了告诉你,他们都已经死了。”
许媛也有点畏惧了,此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究竟是谁?”
“沈敞茗,不知许伯父还记不记得?”
许越后退了两步,他是丞相之子,当年……
“我爹成了替罪羊,我娘?你知道后来是怎么死的吗?”敞茗走到许越身边,附在他耳边,“我跟郑王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匕首刺进了许越的身体。
难怪敞茗会那么恨韵皓,因为自己是个野种,这辈子都无法认祖归宗,因为他的身世只能是个谜,永远也不能揭开的谜,连太后都不知道的谜。
“爹。”
许媛拔出剑,可寡不敌众,她的武功最多只能保护她全身而退。
敞茗是不会罢休的,他好不容易可以让自己这位哥哥落下一世骂名,谁知许越却放走了他们,他是不甘心,所以才不得不对许越痛下杀手,到嘴的肉都吃不成,还真是折磨人。
“芙菱。”载忠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生怕一放手她就会离去。
“究竟是谁的胆子这么大,连大王都敢掳去?”
“不管怎样,都过去了。”
对于韵皓和载忠而言是过去了,可是对于郑夫人和芙菱却才刚开始,争风吃醋大概就是从此刻开始,雪汲吃载忠的醋,芙菱吃韵皓的醋,这个后宫还真是特别,女人之争不为一个男人,而王的宠妃竟然会是个男人,战国之争也会是因为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