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可乐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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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武侯方君乾被当今圣上指婚予莼阳公主,婚期定于五月初五,恰逢方君乾二十二岁诞辰。

    当真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朝廷官员纷纷送上贺礼以表祝贺。

    两位新人皆红袍喜服,立于定国王府门口迎接宾客。远远望去,男的风神俊朗,女的国色天香,站在一起端的是一对璧人。

    “林文正林丞相送鸳鸯戏水屏风一对,祝小侯爷与莼阳公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柳莫古柳尚书送观音送子玉雕一座,恭祝二位夫妻谐睦,早生贵子。”……

    莼阳公主进退有仪接待着来宾,红霞满面,笑靥如花。

    方小侯爷懒洋洋地眯着眼,长长红巾在他胸前随风摆荡。

    邪魅眼眸打量着这几乎可称的上闹剧的一幕,一副似笑非笑的讥诮表情。

    忽然坏心眼的想到:如果她知道我这未来夫君打头次见面就差点杀了她,不知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司仪尖报:“肖倾宇肖丞相送黄泉剑一把,祝英武侯与莼阳公主白首偕老,生死不弃。”

    毅飞莼敏锐察觉身边方君乾的身体突然绷紧!

    一顶红绸软轿轻轻停放在定国王府大门口。

    方君乾疑惑了:记忆中的肖倾宇一直都是坐白色轿子的,自己似乎从未见他乘坐如此亮眼的大红软轿。

    艳红的绸缎轿帘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掀起。

    周围一片惊艳的抽气!

    肖倾宇坐于红缎软轿中。红衣如火,炽烈绝丽;肤白胜雪,温润如玉。

    红与白的组合有一种决绝的、凄艳的美,宛如浴火凤凰!

    在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身穿红衣的肖倾宇。

    毅飞莼忽然感觉自己与他相较居然黯淡失色。

    方君乾走上前,目光复杂: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穿红色很美?”

    “肖某没穿过红衣……”肖倾宇淡雅微笑,掩住眸底失落,“只是今日小侯爷大婚,肖某若穿一身白衣前来道喜,未免失礼。”

    红色是喜庆的颜色。

    今日披红穿绯,只是不想令他的婚宴因自己稍显清寂。

    “倾宇……”方君乾喉咙胀痛得再难吐出一字。

    肖倾宇在轿子里端方欠身,云淡风轻:“恭喜小侯爷了。”

    火红缎帘轻轻放下,隔断两人交汇的视线。

    好似,

    隔断了一场羁绊,

    一段姻缘……

    起轿,进府。

    方君乾眼睁睁看着大红软轿从自己身边经过。

    突然有种

    瞬间寂灭的感觉。

    毅飞莼轻颦娥眉,望着手中杀气纵横的黄泉剑。虽剑未出鞘,但那冷冽的血戮杀伐之气还是让娇生惯养的莼阳公主感到透骨寒意。

    不满的抱怨:“这肖丞相居然在大喜wWw.之日送件凶器,真是太不祥了!”

    方小侯爷在一旁抱臂嘲弄:“若是连黄泉剑都驾驭不了,公主又有何资格陪伴本侯终生。”

    围绕英武侯方君乾的,不只有表面的荣誉辉煌,更多的,还是无边无际的杀戮、阴谋、孤独、血腥、倾轧――就如方君乾的碧落剑。

    有资格陪伴方君乾的人,只有一个肖倾宇。

    如同碧落剑的伴侣,只有一把黄泉。

    方君乾那种独特的怪异的腔调,带着三分冷峭,尾音拖得老长,阴阳怪气的足可把死人气活――如果小侯爷愿意的话(无双公子语)。

    在他那略带轻蔑的目光中,毅飞莼脸刷的通红!

    胸腔中一波一波的愤懑不平让她急速的喘息起来。

    不服气地猛然拔剑!黄泉剑簌地抽出了剑鞘――

    毅飞莼只觉得纤纤玉手如被疾风卷过,刷地一凉,血珠子就流淌了一串!莼阳公主尖叫一声,差点吓晕了过去!

    剑锋肯定没有割着手,这完全是被剑气所伤!

    此剑――认主!

    房间顿时乱作一团!

    丫鬟侍从如热锅上蚂蚁般手足无措!

    “公主受伤了!”

    “快给公主止血!”

    “拜堂大典都快要开始了,这可怎么办呀?!”

    还有一句话大伙儿都在心底不敢说出来:大婚见血,决非吉兆!

    “君乾人呢?!”老王爷风风火火赶来,“究竟怎么回事?拜堂大典就开始了,莼阳公主伤了手,君乾连人影都不见一个!要让全天下都看笑话嘛!?”

    兰姨连忙宽慰:“王爷别急,您要招呼宾客不能离开,待臣妾去找找乾儿。”

    “就怕到时拜堂吉时已过。”

    兰姨苦笑:“王爷,为今之计我们得做些准备。找得到固然好,要是找不到的话……”

    定国王爷一挥手:“本王已找了一个身形面貌相似之人。如果找不到,就让他代替着拜堂吧!”

    兰姨轻叹:“也只能如此了。”可新婚之夜就让新娘独守空闺,这未免……

    正当定国王府为方小侯爷的失踪搅得人仰马翻之际,谁都没想到,引起骚乱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王府内院,离他们相隔不过十数米。

    “公子,您不去大厅吗?新人要拜堂了。”侍从恭敬询问。

    “肖某喜静,这里很好。”

    肖倾宇安详坐于花园中,看着花木繁茂的寂静后院,淡淡挥手:“你也不用侍候了,退下吧。”

    谁都知道无双公子喜静,一时定国王府庭院竟无人敢来打搅。

    五月初五,正值花园万紫千红,繁花似锦。

    风吹花木,疏影摇斜。

    肖倾宇红衣绯艳,朱砂如梦,给人误闯冉冉红尘的迷离。

    今日,你便要拜堂成亲了……

    真快呢……自十七岁初识至今,

    一转眼,记忆便追溯了五年……

    你现在一定在心里怨我为她提亲。

    可是,方君乾。

    肖倾宇只能以这种方式保全你。

    你能理解吧?

    你能……理解吧……

    肖倾宇心情激荡之际,竟没发现已有人接近他十步之内。

    “谁?”肖倾宇目光一凌!掌心捻住金线一晃一甩,直取不速之客!

    方君乾用剑隔开金线!

    然后,两人都没动了。

    彼此心中,同时升起时空交错的错觉。

    仿佛……五年前初遇那一幕重演。

    只不过今天,肖倾宇穿的是红缎衣,方君乾拿的是黄泉剑。

    如果相遇是一场悲剧,

    那么前世,就已注定这凄怆的结局。

    此情可待成追忆

    惟独你――是我终结不变的宿命……

    两个绝世男子,红衣如绯,深情相对。

    方君乾穿过卵石小径,走至他身边,将黄泉剑郑重奉至他手中:“碧落只有黄泉才能相伴。”

    而这黄泉剑的主人只能是你。

    倾宇,只能是你……

    肖倾宇手捧黄泉剑,知道此生注定与眼前男子生死纠缠,碧落黄泉。

    方君乾幽幽道:“今日是本侯大喜之日呢。”

    肖倾宇突然醒悟:拜堂吉时快到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方君乾再一次重复:“倾宇,今日是本侯大喜之日呢。”

    肖倾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所以――”邪邪一笑,“倾宇就成全本侯,收下这条红巾吧。”

    他指间的红巾绯艳如火,清风吹起它倾尽天下的宿命。

    我会将这红巾赠与此生唯一认定之人。

    除了他,方君乾再不会爱上他人。

    肖倾宇凝望着他深情企盼的眼睛,晶莹剔透的手指终于接过了红巾的一头。

    事隔四年,肖倾宇终于收下了那条红色长巾。

    大堂的鼓乐声传入两人耳中。

    吉时已到。

    即使知道,这段感情不会得到全天下祝福。

    即使知道,这个喜堂里只有我和你。

    即使知道,这是不伦之恋。

    可是――我爱你。

    没有高堂祝福,没有亲朋恭贺,甚至没有世人的认可……

    就两个身着红服的男子,各持红巾一端,庄重、虔诚,遥遥对拜了三拜。

    桃枝为约,红巾定情,红线结发――

    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

    拜过堂,他听见他那低沉沙哑、饱含情感的言语――

    “方君乾爱肖倾宇――此生不渝。”

    一瞬间!

    泪如雨下wWw.!――

    一滴又一滴的晶莹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滚落肖倾宇白皙无瑕的脸颊。

    颤抖的闭上双眼,试图止住泪水,但泪水仍旧放肆决堤,恣意奔流,根本不听使唤。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方君乾的掌心,痛的灼人。

    方君乾强忍心底悸动,不经意间,指尖已然触及那张泪流满面的侧脸,柔柔地抚了上去。

    修长有力的十指,用最轻柔的力道,徐徐擦抹去他温热的泪。

    肖倾宇喉间,逸出一声像是被紧扼的哽咽。

    更多的泪珠纷涌下来!

    方君乾一声不响为他揩拭着眼泪,一遍一遍,反反复复。

    满足而怜惜的喟叹――

    我的……倾宇呀……

    这绝世男子,何曾如此哭泣过。

    他公子无双,何曾这么软弱过。

    命中注定,肖倾宇此生眼泪,只为方君乾一人而流。

    温柔捧着肖倾宇白皙清丽的脸,方君乾再也抑制不住,深深地吻了上去。

    滚烫惊人的吻覆上水色的唇,清泌、冰凉。细细描摹之余却透着如火般的深情,仿佛想用热度将他融掉。

    肖倾宇仰起头,缠绵回应……

    青丝拂乱。

    唇齿交缠。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史书记载,寰宇帝方君乾于二十二岁生辰后,世人再不见其围戴红色长巾。

    好不容易处理完大小事项,安抚好莼阳公主,定国王爷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厢房,却见兰姨正偷偷地抹着眼泪。

    看见他,兰姨慌忙擦干泪摆出笑容:“回来了?”

    “怎么哭了?”老王爷心有所料,“是不是没找到君乾?”

    兰姨摇摇头。她一问仆人无双公子所在之处,赶去后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了君乾。

    然后,她躲在暗处,目睹了两个绝世男子红巾定情,庄重拜堂。

    她看见肖倾宇泪如雨下,方君乾为他温柔拭泪。

    她见到这一对世所不容的男子缠绵拥吻,难舍难分。

    ――却没有阻止他们……

    是不忍、不能、还是不愿?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股深切的悲哀死死勒紧了她的喉咙。

    那是――相爱不能相守的绝望……

    霎时,兰姨刚刚收起的泪水再度泛滥!

    她哽咽哀求:“王爷……兰妃自知不对……只是,倾宇这孩子……实在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对他们两个,未免……太残忍了……”

    老王爷也忍不住一叹:“肖倾宇不是普通人,君乾也不是。如果肖倾宇不是肖倾宇,如果方君乾不是方君乾,如果这两人能平庸一些,如果他们不是那么出众出色,相信世人也不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反对自然也就小得多……”

    苦笑:“可偏偏――”

    他们太完美了。

    完美到世人容不得半点瑕疵。

    “兰妃,”定国王爷目露哀戚:“他们已不再属于自己了。”

    不过定国王爷还是小瞧了自己儿子――方小侯爷想做什么事又岂会在乎世俗眼光!

    新婚之夜,莼阳公主独守空闺。

    好吧,如果第一次是情有可原,那么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整整一个月,小侯爷连新房都没踏进一步!

    大婚一月有余,新娘还是处子之身,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视为赤裸裸的羞辱!

    “夫君留步――”毅飞莼忍无可忍叫住刚要出门的方小侯爷,“莼阳有话要说。”

    方小侯爷饶有兴致地停住脚步:“公主有话请讲,本侯洗耳恭听。”终于忍不住了――不错不错,居然能忍上一个月,别的暂且不说,光这份忍耐力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毅飞莼似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小侯爷可曾为莼阳……倾寸缕之心?”,言毕,贝齿轻咬住饱满红润的下唇。

    略微悉声片刻,利刃般的话语在耳中悠然决裂:“未曾。”

    没有丝毫转圜的声音,让莼阳公主往日里的端庄谦雅化成浓重的哀怨与暴戾。

    “为何!?”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吗?

    “公主嫁到大庆来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公主也不必在本侯面前装无辜。”

    方君乾亮如星的眸子盯住她的眼睛:“更何况,本侯已把此生情爱都倾注予一人,哪还有多余的分你。”

    他的声音里,有着截金断玉的坚硬,坚定与坚强。

    方君乾走了,连头都没回。

    莼阳公主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坐到椅子上。

    弯起嘴角无声自嘲:谁能想象,自己的情敌不是如花美眷不是似水佳丽,竟是一个男子……

    商议完朝政大事,方小侯爷推着无双公子朝宫门外走。

    路经晨晖殿回廊时,一阵喧哗打骂声传入两人耳朵。

    “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然后是方简惠的踢打怒斥:“贱人!看你还敢不敢!”

    无双公子挑了挑远山眉,向方小侯爷打了个“过去看看”的眼色。

    果不其然,方简惠正对一个摔碎茶盅的婢女又打又骂。

    “真巧。”

    听闻这两字的方小侯爷不由侧头望向肖倾宇,恰见无双公子微微一笑,温雅的让小侯爷毛骨悚然。

    “啊~~~~”一声惨呼!方简惠右腿一瘸,人直挺挺地掉入卞御湖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救命~救命~~!”看着在湖里拼命扑腾的方简惠殿下,一众婢女公公顿时乱作一团!

    无双公子不慌不忙地闪人。

    方君乾像是头一回认识了肖倾宇:“倾宇,你做的吧?”

    肖倾宇拂了拂官服袖袍,一派清贵雍容:“肖某只是恰巧路过,小侯爷若拿不出证据就不要胡言乱语,小心肖某告你诽谤。”(偶大爱这句~)

    “少来,本侯就是人证。”方小侯爷眼尖,方才清楚地看见肖倾宇弹出金钱镖打中方简惠右腿,然后天蚕金线捆住方简惠将他一把甩进了卞御湖!

    方君乾好奇地摸着下巴:“莫非太子殿下又得罪了肖丞相?”

    “没有,只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他把玩着掌心金线。

    “不过――”肖倾宇语调一转,温文儒雅道:“太子殿下既敢对肖某出言不逊,想必已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了吧。”

    满、头、冷、汗。

    小侯爷感慨:“倾宇,我发现你越来越记仇了。”

    无双公子承认:“是呀,自从认识某人后。”

    方小侯爷:“……”

    沉默片刻,两人痛痛快快笑出了声!

    无双公子肖倾宇绝妙之处岂只容貌?他聪慧绝伦排忧解语,连幽默都是举世无双的。

    有他在,世间一切便是多姿斑斓。方君乾简直不敢想象失去他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

    “倾宇,”他忽然俯下身在他耳边吐气,“我们走吧。”

    走?

    淡淡问道:“去哪里?”

    “哪里都行。”方君乾从椅后转到他面前,满目憧憬期待,“什么都不管、不顾、不要了。我们可以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谁也找不到我们。如果倾宇觉得无聊了,我们就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倾宇不是说要陪本侯看遍世间美景吗?这妖娆江山,千年古迹,本侯可以陪倾宇一起。”

    肖倾宇静静看着他,秋水明眸里泛着淡淡的光华。

    方君乾邪气道:“老实说,本侯不是很廉洁哦,当了几年英武侯颇有些私蓄,如果省着点够我们花一辈子了。”

    肖倾宇唇角微微一翘。

    “偶尔回家看看父亲和兰姨,至于传宗接代的事就交给卫伊吧。”怪不得方小侯爷心心念念想要个弟弟,原来早有打算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呢。”他温柔凝望着白衣清雅的公子无双,伸手邀请:“倾宇,我们走吧。”

    肖倾宇端坐在轮椅上。

    温润如玉魄,清冷似月魂。

    方君乾略带忐忑地看着冷隽冰洁的公子无双。

    忽的肖倾宇悠悠一笑――云销雪霁,春回大地。

    握住他伸出来的手,他说:“好。”

    一股澎湃激情直冲胸臆,血液为之沸腾。方君乾几乎想放声长啸,最终化为一声轻笑。

    走吧!

    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不顾了、不要了!

    望着方君乾留下的书信,定国王爷百感交集。

    终于――还是走了……

    轻叹一声: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兰姨问道:“乾儿是和无双这孩子一起走的吧?”

    老王爷苦笑:“其实本王还真蛮佩服自己儿子的,居然能拐走名动天下的公子无双,这本事令所有人都望尘莫及呀!”

    兰姨娥眉轻颦,担忧道:“臣妾只怕皇上不会放过他们。”

    老王爷放声大笑,笑她杞人忧天:“你以为他们是谁!绝世双骄要走,天下有谁拦得住他们?他们如果要躲起来,谁又有本事找得到他们?”

    皇宫内苑,嘉睿帝病入膏肓,咳嗽得如癫如狂!

    “朕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抛下一切去陪他……肖倾宇――你这个疯子。”

    大庆朝堂上少了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皇帝不吭声,大臣们也不会自讨没趣去触怒龙颜。

    公子无双和英武侯方君乾仿佛原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庙堂之上依旧你方唱罢我登场,风云变幻诡谲莫测。

    不过,这离绝世双骄已经太过遥远。

    方君乾和肖倾宇,开始逐渐淡出各国权贵的视线。

    谁都不知道在绝世双骄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只有一个不慎跌入峡谷的樵夫说,自己在奄奄一息时被两个神仙所救,他们就在桃花遍野的山谷里隐居。

    不过奇怪的是,当那个樵夫再度入谷找寻,却再也不见那两个眉目依旧的神仙中人。

    只剩下一栋清隽秀雅的竹屋,在落英缤纷的山谷中,安静地孤寂……

    三月江水阔,悠悠桃花波。

    飞红千里,让人深感误闯江南水墨之画的悠然迷蒙。

    点点桃瓣飘零于澄澈湖面,一曲桃花随流水,别有天地在人间。

    “?――”悠长空灵的鸟鸣在空荡荡的湖面回响。

    一只白鹭贴着水面一掠而过!一圈一圈的涟漪波纹在水面缓缓漾开。

    波光水雾中,一叶扁舟悠悠荡来。

    小舟上一坐一站两个身影,朦白胧绯。水波烟隐,落红翩飞,两人宛若画中仙人般由远及近。

    青青长篙一点,扁舟就在湖中顿住。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红衣男子慵懒托腮,邪魅眼睛注视着手中鱼竿,“本侯天佑于身运势惊人,一定能钓着鳜鱼的。”

    “似你这般心浮气躁,能钓得上鱼才是怪事。”白衣公子面容雅致,眉目如画,偏偏没有让人误认为女子的娇弱,因为他的气质是彻骨的冰,玲珑的透。

    谁都不会想到,绝世双骄就隐居在城郊山谷中!真是应了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方君乾邪邪一笑:“如果本侯钓不上鱼那绝对是倾宇的错,与本侯无关。”

    肖倾宇八风不动地握着钓竿,衣不带水。连垂钓,都垂钓出绝世风华。

    无双公子微微撇过头,方君乾看见他眉间的优柔朱砂以及眸中询问之意。

    小侯爷索性将钓竿扔到一边,把一顶箬笠扣在了无双头上,遮住他的容貌:“倾宇有沉鱼之容,那鳜鱼见了你都自惭形秽钻入了湖底,本侯怎么还钓得上来。”

    他一脸“都是你的错”的笃定表情,重新拾起鱼竿:“不信倾宇戴着箬笠试试,本侯一定钓得上来!”

    话音刚落,浮漂微微一动。

    方君乾大喜!忍不住朝肖倾宇得意:“我说吧!”

    鱼呀鱼,你真是太给本侯面子了!

    炫耀似的一提钓竿!一尾活蹦乱跳的鳜鱼猛的落在甲板!

    肖倾宇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忽觉手中钓竿微微一沉――上钩了!

    无双公子莞尔一笑,也将那位鳜鱼甩到甲板上。

    看着两尾不停腾跳的鳜鱼,方小侯爷建议:“不如今夜吃‘桃花煮鳜鱼’吧,配上‘碧血桃花’酒,那滋味一定妙不可言。”

    还有眼前之人相伴……

    满足地叹口气:这才叫人生呀~~~!

    “可以。”无双公子淡淡道,“反正不是我煮。”

    肖倾宇有种天赋――他能够一本正经地说出很好笑的话,然后在别人哭笑不得时自己仍能不动声色。

    小侯爷现在就啼笑皆非。好不容易板起脸,语重心长教育:“倾宇呀,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可以把重任都扔给我呢,偶尔你也要做顿饭什么的吧?”

    无双公子静静吐出两个字:“做梦。”

    小侯爷确定:“真的不做?”

    “肖某说不做就不做。”

    “不后悔?”

    无双公子冷冷一笑,挑衅地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很好――

    方君乾邪气微笑。

    船身突的开始剧烈摇晃!

    “方君乾!?你――”无双公子吓了一跳,慌忙抓住船杆!

    “最后一次机会,究竟做不做?”

    居然敢威胁我!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

    “你、敢。”肖公子很后悔今天没把金线和暗器带来。

    回答肖倾宇的是更剧烈的颠簸!――事实证明没有小侯爷不敢做的!

    扁舟本就轻小,被小侯爷这么一折腾,明显有湖心翻船的趋势。

    “好,你先别动!等上了岸再说。”等我上岸你就死定了……

    方君乾妖孽一笑:“已经晚了!――”

    右脚重重一踏!

    “轰通――”一声!小舟翻覆。激起白花花的水浪!

    湖面好一会儿才重归平静。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钻出水面!

    渺然烟波里传出无双公子的声音:“方、君、乾!――”

    “哈哈哈哈――”回应他的是方君乾狂肆的乐笑。

    然后,

    风吹桃花红满湖,乱红悠遣随水流……

    方君乾悄悄浮至肖倾宇面前,轻柔拂去他青丝间的桃花落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