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提醒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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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夜深了,睡吧。”青隐挑了挑灯芯,让昏暗的屋子光亮了起来。“书,是不宜看得太晚。”

    我应了一声,转身问道:“今天宫中可曾有什么消息?”

    “大家把在各宫收到的消息整了整,算得上事儿的有三件。第一,皇太后染了风寒,明日将启程到福安寺静养;第二,皇上昨儿个歇在了宸妃处,原本应是赫贵妃侍寝;第三,有传闻,正一品威武将军被调到了前线,近期不得返京,大家都说,恐是战事紧了。”

    我心里盘算,太后出宫或多或少会加剧后宫的争斗,但选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有什么玄机?按哥哥的信件看,战事已经到了尾声,返朝是指日可待了。皇上同时给了赫贵妃和安达远的难看,却是为何?

    “罢了,我歇了就是,你们也都散了吧。”这事儿需要查查,但是不急于一时,今天的风雨侵袭,到是给了我一剂猛药,深宫的情义都是要用血和权利来维护。哥哥,云舒,但愿在梦里还能看见往昔。

    风雨后的清晨,让我慵懒异常。春潮一早就在拨弄我的长发,说是要梳个喜上眉梢的新式样。我轻轻地推开窗,仰望那满树的梨花,花絮在风中飘着,几瓣雪白的梨花竟直落到了我的手心。

    “若非,你也想着回家。”

    把花瓣狠狠地握入掌中,揉碎,破灭。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春潮看我梨花带雨的模样,急忙问道。

    “只是,不应该想。”我缓缓地说着。

    我还在哀思中不曾离开,青隐却带来了进宫第三天最大的意外。“姑姑,圣旨又下了。”

    “什么?怎么回事?”

    “不清楚,今儿皇上去了长音阁,回来就降了旨,应该不是坏消息。”

    “长音阁?是他!”

    我一路奔跑着到了前堂,直接地跪在了地上说“公公,快宣旨吧!”

    不顾所有人的不解,我已经满眼泪花,我知道,是他回来了。

    “有旨意,北安侯勇猛果敢,安定北疆,今凯旋而归,特赐宴长音阁。宣梨花宫姑姑星奴前往侍驾。钦赐,谢恩~”

    “奴婢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再当我起身时,我已经全无泪痕。“全公公请稍后片刻,奴婢稍事整理。青隐,沏上碧螺春,记得淡些。”全海会心地点头,“亏得星姑娘惦记着我的喜好。”

    我并没有换任何装束,只是回房插上了从家中捎来的碧海如意簪,便随着去了。长音阁内早已摆开了宴席,我知道,哥哥肯定是立了奇功,才有此待遇,这样对于他是好的吧。

    “奴婢星奴拜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知道他是不高兴的。

    “在你哥哥面前,你是要告诉他朕待薄你了?起身坐吧,只是家宴,没有旁人。”

    我的心是颤抖的,但是没有人能够发现,即使是他。长河看了看对面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涟漪。只有我知道,这是我们的记忆。髻上的碧海如意簪,从来不改颜色,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礼物。

    四岁生辰,

    “哥哥,父亲说你是第一个抱起我的人。你能保护我一辈子。”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是第一个想你死的人。”

    六岁生辰,

    “哥哥不要哭,星儿疼,星儿疼。”

    我用纤细的小手抹过他的脸颊,他猛地躲闪,推开我,却没有用力。

    “你记住,每年的今天只有我有资格疼。”

    八岁生辰,

    “哥哥,晓星不希望你走,每次出门你都要受伤。”

    “不走,伤口只会更深。”

    “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你从来就没有留下什么给晓星。”

    “下次吧,我答应你。”

    十岁,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十个的生辰,这一天也是一切记忆的开始。

    我有个秘密,只要看到长河哥哥就会开心,就会笑。可是长河哥哥只要看到我就会皱眉,会伤心。

    除了父亲,没有人期待我的到来。我的母亲是父亲最爱的妾室,可是她却最恨我的父亲,因为她爱过的人惨死在父亲的铡刀之下。据父亲说,她留下是为了报复。报复什么,怎么报复,我却不懂,也不知道。只是父亲,一切都依着她,宠着她。

    然而在我奋力的要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却离我而去了。她不是一个人离开的,她说过,不会让赫连家的人好过。帮她接生的正是父亲的正妻,长河哥哥的母亲。母亲走时,带上了她,也带走了原本我可能拥有的温情。我的哥哥,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因为在你心中,她就是一切。

    “父亲,哥哥什么时候会到?”

    “放心,你们都大了,也懂事了。长河长你6岁,今年就要进军营,他必须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我有时真希望,你们都不要懂事的那么早。特别是你,星儿。”

    父亲开始老了,哥哥的记忆却没有老去。我们在他的心里都是罪人。

    “父亲,我回来了。”

    “先看看星儿吧。”

    “不了,去书房,我有事要问清楚。”

    我本不该,可是我却抑制不了自己,这一次的对话,却让我的心再也无法沉静。或许对于我,对于他,我们已经站在世界的两端,我拼命跑,拼命跑,终于看到了幸福的光点。

    “晓星,收下吧。”我望着这一支碧海如意簪,感觉幸福了好长好长,好远好远,因为我知道这一支玉簪说着什么。

    “哥哥,再见面,不知道晓星还认不认得您?以前在家里,你教我读诗,我最喜欢的那首《蒹葭》正在练习,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听见,就知道星儿想着你。”

    我知道,他需要解脱,需要答案。父亲给了他答案,要他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他从来就是心疼我的,即使是恨,早已没有那么强烈。只是母亲给他的枷锁束缚了他的臂膀,也束缚了我的人生。

    再见面,他高高在上,与王并肩。而我,却是碧宫中最卑贱的宫女,是皇帝的奴仆和女人。即使这样,我还是庆幸和感谢东方烈让我再见到他,算是最后的一面。

    “听说太后偶然风寒,可曾好些了。”

    “北安侯挂念,母后已经前往福安寺进香礼佛,心静自然就好了。”

    “安将军接管大营以后,想必不会再有大患,臣也可以在朝中多留几日。”

    东方列看了看我,眉头微蹙,“将军就应该在边塞,留在朝中做什么?赫连晓星你以为呢?”

    我一面不解他的用意,只得小心作答:“后宫不得干政,况奴婢只是小小宫人。”

    “朕以为,你会心有不舍,看来你哥哥说的不错,果然喜怒不形于色。”

    长河的手心紧了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没有神情。我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好低头不语。

    “罢了,是朕扫兴,明明答应是家宴。你们兄妹好好聚聚,朕先回正泰殿。”

    “恭送皇上。”

    东方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音阁。阁内匀称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迷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晓星,我说过今年我定能在你生日之前回来。”

    “哥哥,我~”

    “不要叫我哥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这一次,用了全力。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

    我警觉地甩开了他的手,“你要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你在说什么样的鬼话。”

    他的眼是鲜红色的,这样的看着我,我竟一时失语。

    “我知道你听见了,只是我不揭穿。他并不知道你已经清楚真相。”

    “什么是真相,我以五品知府女眷入宫侍驾就是真相。现在父亲知道或是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

    “是我,是我害了你。本来你可以不用来到深宫。”

    “我不这么认为,皇宫大院好不热闹,比知府衙门要好太多了。至少在这里,我没有时间去孤独,不会再看着父亲苍白的脸,这样的日子,十五年,已经够了。至于你,我用了十五年去还,去等,也够了。”

    望着窗外的星光,只不过是碧宫小小的一块,再大的,我已经承受不起了吧。

    “你要报复,所以任由我进宫,因为你知道,没有什么比这里更能折磨人,折磨我。没关系,以前的我不会怨,可是今后,再不要相见了。”

    “我的错,我去补偿。我会让你出来的。”长河一脸的坚定,可是对于我却是讽刺的。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逃开的枷锁,我们却选择了作茧自缚。

    “算了吧,长河,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我已经出不去了,相信星儿一次,一切都是枉然。”

    我们都不再说话,任凛冽的晚风吹乱长发。长河摘下我的发簪,重新挽起一髻,名为飞星揽月,别上碧海如意簪,娓娓说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却让我无端忆起“别时容易见时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即使相见又如何,即使悔不当初有如何。

    门外隐约传来青隐的声音:“姑姑,申时已到,宫门要关了。”

    “记住星儿的话,别再来了,如你原来想的,走得越远越好。这京城本没有什么值得你流连。”

    “不,你等着。”

    “我不会等,也不想等。”

    从长音阁回梨花宫的路,我走了很长。一次也没有回头,因为一旦回头,这宫里的日子我便熬不下去了。我不能害了父亲,即使他不是我的父亲,毕竟也是我的生母伤害了他。

    “青隐,立刻让金德成来内堂见我。让安平、安泰守住宫门,春潮带雨守在前殿,别让任何人靠近内堂。”

    “是,姑姑您先歇着。”

    今日东方烈的说法实在有悖常理,话中有话。再加上最近宫内的变化,不由得让我心生疑惑,而掌管宫内事务的金德成无疑是我最好的选择。

    “金德成见过姑姑,姑姑唤来可有什么吩咐?”

    “今日我是有话问你,他们也都在外面候着,听不见我们的谈话。所以,你听好,我要一句实话,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姑姑请问就是了。”

    “你是皇上的人?”此语一出,金德成眼中一愣,我已经清楚了十之八九。

    “姑姑何出此言?”

    意料之中的疑问,我说他便相信,那金德成也不会被安排至此。想必他也是东方烈身边的亲信了。

    “_4460.htm德成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吧。我既然进宫,家里自然也不会没有准备。你先前所呆的宫所都是极好的,也和皇上亲近。没理由把你调来梨花宫管花草,还是受制于我这新进宫人。这是其一。其二,皇上应该在我去凤庆殿思过时,来过我寝宫。公公您不通音律,这前段我也疏忽了,那把上古弦琴本不可能轻易得到。公公您说是这样吗?”

    金德成不回答却问道:“姑姑还想问什么,就一次问了吧!”

    “那好。皇上这么做到底是在干什么?安达远将军为何事出京?”

    金德成微微笑了:“姑姑这可难了奴才。普天之下,谁敢妄揣圣意,谁又曾猜准圣意?奴才今天被姑姑问穿,只求姑姑不要让皇上知道,至于其他的,姑姑知道多少,奴才也就知道多少。”

    我安抚金德成让他宽心以对,只是自己的心却放不下来。东方烈的意思,是我认识安达远,可是两家素来没有交识。回想入宫以来的遭遇,猛然一惊,莫非?赫贵妃侍寝糟冷落,安将军连夜急调边塞,刚进宫的我第二天便被贬梨花宫。

    商寄远,安达远,你可害惨了我。然而东方烈的举动,却让我不得不担心。

    看来我必须为这些做个隐瞒,否则这深宫的怨恨远比皇帝的宠爱更加一手遮天。

    艨艨夜雨途中醉,迟迟不现近黄昏。

    袅袅轻烟风雨驻,惶惶不安立柳边。

    故惆怅,

    江南不消烟雨梦,屡屡都是费思量。

    碧宫的夜晚,沉睡在繁星的拱卫之中。这样清净的夜,值得让人无眠。彻夜地合不上眼,嘴边残留的酒意还未尽消退。碧宫内外,今夜到底有多少人无眠。

    我披上紫衫挂,随步踱出内堂对月遥望。嫦娥,你是月宫中的仙子,我终究还是不信,你离开尘世是为了飞升成仙,或许是人间有太多的羁绊和无奈让你不得不逃离。

    长河渐落晓星沉,最近说的人太多,反让我无所适从。若他还是如此意气和坚持,真不知还得在碧宫中掀起多少风波。倘若商寄远真是安达远,我在皇帝面前又将如何自处,才能保我五年性命无忧。一波未平偏又波澜再起。

    拂晓,最后的星斗也将落下,难道我也必须介入这世间的浮沉?长河哥哥,但愿往后的一切波澜都会与你无关。望着手中的碧海如意簪,除了把它紧紧地握在心口,埋葬在心底,现在的我已经无力他为。

    往后,我得多为自己,为梨花宫的每一个人算计。风口浪尖的日子我反到是不怕的,这至少比百无聊赖的闺阁生活要鲜活多了。多动脑也算是珍惜人生吧。

    “青隐,昨夜我与德成的对话你都听清楚了吧。”

    “姑姑放心,青隐并不是不知进退深浅的。”青隐眼里的坚毅,不是平静,实在让我安心。

    “若我不信你,昨夜便不会放你在内殿。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青隐想问姑姑,在这宫里,有没有想要得到的?”她仔细盯着我的脸。

    “得到?在得到之前我已经全部失去了。”我落寞的望着灯火,赶走火边的飞蛾。

    “既然如此,避,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怎么避,避谁?”

    “后宫之祸,皆缘于一人,要避则首当其冲。再者,太后移驾,后宫必定风雨突至,姑姑何苦留在是非之中,不如暂且离开。离宫的理由再凑巧不过的了,今日晌午,太后的近身侍婢可儿前来传话,说是要给福安寺新添一百盆宫花。姑姑身为梨花宫管事,为了太后福祉,理当亲力亲为。到了福安寺,怎么才能暂歇数日,就全凭姑姑想法了。”

    “就按青隐的办吧,我离宫期间要好好照看宫内人,做好在各宫的本分。千万不要大意了。”

    青隐默默点头,“我明白了,姑姑在太后跟前也要万事谨慎而行。”

    在这冷漠的深宫,我的确需要一人相互扶持,能是青隐就再好不过了。她的机智聪颖、进退得宜,是我在碧宫存活的一个保障,但是青隐的心,我却不明白。我无所求,她亦想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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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宫后第一次踏出云?宫的大门,远眺碧城的街道,原来人的心境变了,即使宫外是平静如初,却依然承受着袭来的风雨。

    送往福安寺的宫花比我先一步到达,嘱咐好安泰放置的事宜,这一路走得也还清净。待我到时,安泰已经布置好百盆宫花,只等我核查一遍,即可以回禀太后了。

    如今,我倒是如何才能暂避锋芒?沿着烟雨路往上,太后休憩的居所就在烟雨山上的自在阁。自在阁风景怡然,皇家寺院定然是亭台楼阁无一不全的。只是这山间的青灵倒让我心仪。

    “闲亭中,

    湖风动。

    我自在其中,观自在陀佛。

    悟人生,

    醉七分。

    醒时花溅落,不敢情深落泪。

    我心本清净,奈何误旁人。

    佛性本如此,芸芸度众生。

    观自在,

    自在在其中。

    不独存于世间,却可自我依然。”

    这样的清净本就不属于我,用一点血肉换得半刻的宁静,还算是值得吧。我心定一计,只能作此选择。双眼一合跳下石阶,深红色的血液映伤了汉白玉石阶,从膝盖到小腿已经有大片血迹,我无法移动腿脚,定是骨折了。未等我开口,身后已经传来声响,

    “明智,通知寺内医官,有宫中女眷受伤。”

    我一转头,见一白眉和尚,身穿金赤练袈裟,手持罗汉伏魔仗,“了空主持,奴婢给您添了麻烦。”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女施主并不是此等庸人,做这般又是何苦。”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到头来,世间事皆成空。施主要保护的能保护几时,只怕最后是自缚其身。”

    此时,我已是满头大汗,神志不清了。

    “只要离开一日,昏迷一日,就妄想眼不见心不烦了吧。”

    了空转身欲走,太后的侍婢已经听闻了消息,从自在阁下来了几个侍卫和宫女。

    “如此,施主就在此处几日,算是贫僧尽地主之谊,回赠刚才的《观自在》诗句。若有需要,皆可让明智通知贫僧。”

    “赫连晓星在此谢过!”

    了空停在原地,没有回头,“你是林州赫连家的女儿?”

    “家父赫连承恩。”

    “善哉,善哉,这一切都是命数,贫僧也还在这凡尘俗世之中啊!”

    了空的远去,给我留下了疑虑,但现在却不是时候,我必须打起精神先过太后一关。安泰急忙冲了过来,慌张的语无伦次了。

    “我的小祖宗啊,您要是出了事儿,回去青隐姐非把我炖了不可!到底伤哪里了?”

    我懒得在费精力和安泰周旋,几个侍卫用担架把我抬回了自在阁的侧间,进门来的是可儿,太后的侍婢我都还认得。

    “到底伤哪里了,医官检查清楚了没有?”

    我昏睡着,可儿轻声和安泰交谈。

    “医官来过了,也包扎了,说是骨折,至少三天不能挪动,五天才可以下地。”

    “你怎么当班的,真该罚了。居然让姑姑从这么高的石阶跌下去,这话我们要怎么回啊。”

    “奴才知错了。”

    “不要在我跟前什么奴才的,大家都是一样。好生看着星奴姐姐,不要再出了叉子。我这就去回了太后。”

    可儿蹑手蹑脚出了侧间,急急地前去回话了。不多一会儿,门口传来小声的私语,想是旨意下了。安泰轻声唤醒我,“姑姑,太后懿旨让您在福安寺休息,伤好全了再回宫。宫里边儿,我已经让回宫的侍卫带话给青隐了。

    “如此便好了。”我叹了一声,还好这一关过了。

    到底在山间,下午还晴好的天气,晚上就风雨大作。竹风细语好似空洞的短笛,久久地回绕在我耳边。既然来了,也就好生的享受此刻吧。久违的笑意在我的脸颊浮现,窗外的风雨与我无关,还可以在此躲个半旬。这是最近定好的消息了。腿脚不便到也好的,我向来慵懒,走路想也是很费力的。

    “星儿有没有怀疑你?”

    “目前还没有,请主公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她独居深宫,才把你放在她身边,不让她有危险。”

    “青儿必定保护小姐周全。”

    “东方烈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姐很是机警,已经发现金德成是东方烈放的人。至于东方烈,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因为主公而对小姐有所顾及。此番看来,好像他并不像是刚认识小姐,对小姐也十分特别。主公不得不防。”

    “恩,有一丝风吹草动即刻传信于我。”

    “主公,有一事要主公责罚。”青隐双膝跪地,纹丝不动。

    “星儿有事?”

    “青儿本想让小姐出宫暂避,岂料小姐为了留宿宫外摔折了腿,傍晚才到的消息。”

    “错不在你,你起来吧。继续监视着宫内的动静。”

    青隐还没有起身回话,一道黑影已经从梨花宫的外墙飞跃而出,瞬间消失了踪影。青隐的背影有着一丝道不明的落寞,纵身轻点树丛,跃上梨花枝头,摘得一朵半开的雪梨花,盘旋落地,用手不断地拨弄。

    “姑姑,你说得对。还未得到便先失去,即使得到了又有何用。”

    青隐失落地看着远方黑点移动的方向,那正是福安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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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看仔细了?是他?”

    “是,儿子怎么敢欺瞒干爹。”

    全海不露声色的把玩着绿玉扳指,若有所思。

    “这件事儿走漏了风声,不要说你的脑袋,就是我的也留不了。知道其中利害?”

    “儿子明白。”

    “在这偌大的碧宫里,没几个是实心用事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们都是皇上的奴才,只有为皇上尽忠,才算是尽了我们的本分。”

    “儿子谢干爹提点。”

    “告诉金德成,皇上说了,好好办事,既往不咎。要是再出半点差错,随时准备着脑袋。”

    全海披上斗篷,提着灯笼放肆地在禁宫内行走。没有任何宫人敢露出半点风声,透露给任何的宫殿妃嫔,也没有任何妃嫔去询问。这是惯例,宫内人都知道这是全公公在为皇上办事,谁也不敢问及的事儿。

    “皇上呢?”

    “回干爹,您前面出宫办事儿,傍晚也没有回来。皇上下午就出去了,奴才是怎么也拦不住啊。”

    “糊涂,皇上是你能拦的吗?”全海盘算着回头说道,“传个口讯给皇后娘娘,就说今晚皇上要彻夜批阅奏章,让娘娘明儿个下朝后在乾清宫一同用膳。”

    “那赫贵妃娘娘那儿呢?”

    “不要多嘴,太后老人家走开不就是让她们吵个够吗?”

    全海不再叮嘱,心理惦记着怕是该给皇上送去披风和伞,秋天山里的后半夜可是极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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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黑影降落在自在阁的侧间露台。望着床上安睡的身影,迟迟不肯转身。窗外的风雨打落在桃木窗框上,滴答作响。他正伸手去阻止这份响动,屋内的人儿却先惊醒了。

    “谁?”我闻声觉着是有人在窗外,于是半起身挑燃了灯芯。眼前的人影半暗半明,但身形却是一眼望穿。

    “这个地方你怎么敢来?”

    长河没有回我,只是静静地走到床边,看了我受伤的部位。从未有过的亲密,我眼中的不自然他必定是知道的。看着他浑身被雨淋湿的模样,原本苍白的脸更没了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想知道就可以。”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取出一粒药丸,“吃了它,可以减轻你的痛楚。”

    我并不想吃,在这里的日子我还能好过些。

    “放心,对病情并没有什么帮助的。”我惊讶他的心思,也一面接下了药丸。

    “你想知道就可以?宫闱之事最好敬而远之。或许你自以为能办到的越多,遭到的伤害就越大。这便是皇宫。”

    “我自有分寸,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管教。”

    “请哥哥离开吧,虽说是兄妹,毕竟我也是宫中女眷。”

    长河硬扶我躺下,用力轻巧但是坚决。熄灭了灯火,只在我耳边轻声问候了晚安便跃出窗外。我无声,两眼直望着屋梁深处,仿佛看见一个身影在那高高的瓦砾之上,悄然。从脸庞滑下的泪珠,只有一滴,却满载惆怅。

    不曾想到,在侧间的门外,还有另一个身影紧握着双拳,抵着外墙,深深留下了印子。狰狞的脸色怒而不发,一会儿功夫竟转怒为笑,让人好不害怕。

    久之,出现了另一个人影,细心为其拭去水渍。

    “皇上,我的祖宗,回去吧,您全身都湿透了,这一晚上下来可要了老奴的命。”

    “回吧,明天替朕给皇额娘传信,说朕傍晚去请安。”

    “奴才记下了。”

    全海撑开了伞,努力赶上皇帝的步伐。看主子今晚的脸色,明天的朝会要提醒那班老臣小心说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