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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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遇到救星见仇人同病相怜似相识

  自立强在小岛上睡着了。“醒一醒,”他朦朦胧胧感觉到在什么东西碰他,便条件反射地学着老虎的样子大叫一声。“你是人还是虎精?”有人问他。自立强这才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看着那个人。“你是谁?光着身子在这里,象老虎一样叫。”“我——是——人,从——这大山里——出来的,大伯救——我,我——饿。”自立强自从尤滑头、贾艺死后,再没和人说过一句话,加上饥饿,说起话来结结巴巴,非常吃力,说着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自立强醒来的时候,身边摆着几个烧熟了的甘著,吃第一个囫囵吞下,吃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也不知是什么味,吃第五个时,才感觉到甘著是多么脆可口。“大伯,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没名字,大伙都叫我六郎。”“我叫——雏鹰。”“雏鹰小兄弟,你从哪里来?”“我从这山里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山洞?”“是兔子告诉我的。”自立强的谈吐显然流利多了。“这里原来有很多人,后来修水库,好多人搬走了,虎狼不敢下山,水库退水后,我们从这洞里进进出出去打猎,现在这里是保护区,河水从飞瀑岩流下才到水库,船上不去,也下不来。今天我不打到鱼,就来山洞边看看,好象听到有人喊,就划着船飞快地过来了,碰巧救了你,你真走运,你说兔子怎么告诉你可以从山洞里出来?”经自立强一说,六郎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戏说:“包公被丢,喜鹊围着他暖和,你迷了路,兔子给你指方向,你一定是星宿临凡,怪不得我今天坐在家里总不舒服。”“已经麻烦你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是没好吃的,今天没打到鱼,只能让你吃几个甘著充饥。”

  六郎替自立强洗澡,不小心碰到了自立强的伤口上。“哎呀,轻一点,六郎伯。”“你的伤太厉害了,雏鹰小兄弟。”“捡到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只知道快上学了。”自立强一算,在大森林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两人谈了一会儿,六郎说:“一定是神仙保护了你,从来无人敢在里面过。”“如果有人问起我的情况就说我奉爷爷之命来看你的,你带我到这里玩了几天。”六郎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自立强醒来时,边放着几个烧熟了的甘著和几件又破又大的衣服。六郎早已出去了。他到房间里看了看,这一切令他很吃惊:只有两间破茅草房,一间生火,一间睡人,只在一张,上的被子破破烂烂,米缸里没有一粒米,家具一无所有。自立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还是这个样子。他叹道:“真想不到还有这么穷的人,吴氏小兄弟与他比,真是神仙日子。”六郎早已打鱼去了。没打到鱼只能用甘著充饥,原来是这个原因。

  六郎回来了,笑嘻嘻的:“小兄弟,你穿上我的衣,象一个唱戏的,你一来,我的运气真好,打了这么多鱼。”自立强到船上一看,活生生的鱼在船舱里穿梭,至少有百来斤。“时间还早,我去小镇集市上卖鱼,你也去玩。”自立强高兴地跳上船:“乌云山原始森林,我终于征服你了!”说着不断地写着“征服”二字于水上。“你会写吗?”“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会写字数数的。”“可我不会,我卖鱼是随别人给点钱,只够我买三天的大米,就象今天这么多鱼。”“怪不得你如此穷。”

  六郎把鱼一拉到码头,就围上来很多人。“六郎大哥,这条鱼卖给我,我给你两元,”“我要这条,给你三元。”每一个买主毫不示弱,抓着活鱼装进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水缸。“六郎大哥,昨天你为什么没来?让我们空等了。”一会儿,六郎的鱼全卖光了,有的人连两三元的钱都不付,准备走。“别走,”又走过来一个挡住了去路。“吴赖大哥,你——好。”这伙小不断地向吴赖点头哈腰,吴赖指着一条大鱼:“这条鱼你付多少钱?”“其余的准备孝敬您大哥。”“你们是抢,赶快把鱼放进去,弄死了拿你们的头问罪。”这伙小突然变得老实起来,一个个服从吴赖的命令。自立强看着,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六郎好兄弟,我给你五十元,把这些鱼全卖给我。”吴赖对六郎命令,说着走到船头,看着那些活泼可爱的鱼。“哪有这么好的生意?全部滚蛋!”自立强站在船头大声说,“否则,你们全会吃亏的。”“唱戏的,竟敢口出狂言,”吴赖吼着,六郎把船一摆,吴赖差点掉进水里。“他是我的小兄弟,能写能算,你们欺负他,我就把你们全弄到水里。”“喂,六郎,今天第一次看到你发火。”“一百多斤的鱼你们却想五十元买走,你们想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自立强威胁着,“我给在省公安厅的爸爸一个电话,你们全都坐牢,我走遍天下,今天才见你们欺骗一个目不识丁的穷汉。”“看老子如何收拾你?”吴赖想冲过去,可船头一摆,掉进水里,在一伙小的帮助下他才上船。自立强从衣襟里拿出一把钱包,作出要丢进水里的样子。吴赖伸出大拇指:“别丢,果然是位小神,出于侦探世家,我保证,再无人敢欺负六郎,”又转过身,“快来拜见这位小神小侦探。”一伙小全部跪下。“只要不欺负六郎我放你们一马,”自立强说完,从每个钱包里拿出钱作鱼钱后,把钱包丢进水里,小们全部跳进水里去抢回自己的钱包,自立强拉着六郎走了。

  自立强来到镇上,吴赖带着一伙小追赶上来了。“小兄弟,在这儿住几天,我送你回家。”“不,我奉爷爷之命来这里看六郎伯,那年修水库,他救了我爷爷。”“小兄弟,将你的神功教我们行吗?”自立强眼珠子一转说:“好,只要你们每天早晨对着东方想着我就行了,当年我也是这样想着我爸爸,三年得了真功夫。”自立强说完走了。“六郎伯,我教你认钱,这一张是五元,这是十元……”“那这一百元给你回家作路费。”“不,我有钱——我们一块去买米。”

  在小镇的一张寻人启事前,自立强站了很久,用那粗大的袖子不断擦眼泪。“小兄弟,怎么啦?”“没什么,我帮你去买米。”六郎背着一袋大米,准备为自立强买一套合适的衣服,自立强不想让六郎破费,可一摸身上根本没钱,便东张西望准备寻找目标。这时,他看到一个子好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便悄悄地跟着。那子掏出钱买糖葫芦,自立强一眼看出了她手上的伤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子正是易片霞。自立强想着为父报仇,继续跟着那人。易片霞走进电器商店,自立强从她身边擦过,扒走了四千元。“六郎伯,那人是谁?”“她是我们镇的张巧舌,常到这里买鲜鱼,近来她发了,小兄弟,问这干什么?”“随便问问。”张巧舌摸了摸皮包,随即转身回家了。自立强跟着记住了她家的门牌号码。自立强太高兴了,爸爸的仇人终于找到了。“六郎伯,我找到妈妈了,这三千元是她让我交给你的,”自立强说,“你救过我的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三千元可以把你的房子重新翻修,如果有人问我,就说我是省公安厅长的儿子,别的什么也不说,我会再来看你的。”“我不能要你的钱。”“你不收下,我心里难受,我要去买衣服。”自立强穿上新衣服后,来到小车站,买了一张地图,坐上了汽车,六郎不断地向他挥手。自立强多么想见妈妈,也多么想见老师。

  自立强坐在车上,半天没吃饭,肚子饿,口里干。“师傅,请到这个大排挡前停车。”“是的,”售票员说,“你不是本地人吧,这么小,一个人乘车不怕?”“我十一岁了,我是这里人,特意练习普通话,那边就是我的家,”自立强随手指指。他走到发财大排挡:“老板,我要吃饭。”“你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人吃饭?你是哪里人?”“我就是这里,爸妈太忙,无人管我,我正在练习普通话,难道你们这里不准讲普通话的孩子吃饭?怕我没钱?”说着自立强拿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亮了亮。“不,你有钱,吃点什么?”自立强看了菜谱随便点了几个菜和一个甘薯。“哈哈,”小老板大笑起来,“甘薯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这地方都是猪吃,我们店里没有,来一个猪肝汤,一点米饭如何?”自立强点了点头。小老板吩咐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你这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做菜。”小姑娘迅速进了厨房,一会儿,将弄好的饭菜端来了,自立强狼吞虎咽起来。小姑娘站着不动,眼睛望着这位小老爷,舌头不断地添嘴唇,不停地吞着唾液。“老爷吃饭有什么好看的,馋嘴猫,快去盛碗米饭给本老爷。”说着小老爷瞪了那可怕的眼睛。小姑娘眼泪掉了下来,自立强想起自己乞讨的情形,不非常同情起来:“你没吃饭吗?”小姑娘点了点头,又掉下了眼泪。“你爸真凶,叫你傻丫头,不给你饭吃。”“他不是我爸,”小姑娘抽泣起来,“我是来做工的,今天打烂了两只碗,不给我饭吃。”“你几岁了?读几年级?怎么这样小就出来做工?”“我刚满十一岁,读六年级,失学一个月了。”“为什么你爸妈这样狠心不让你上学?”“我爸妈离婚了,没人要我,我只好来做工,赚点学费准备下学期上学。”自立强不听则已,听后心里十分难受,自己和这小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老板,再加个鱼,我要请我同学吃饭,”自立强大声说着,又小声对小姑娘说,“我叫雏鹰,就说你是我同学。”“我叫楚惊鸿。”说完,楚惊鸿很快弄来了一个菜和一碗米饭。“鸿,听哥哥的,快点吃下这饭。”楚惊鸿吃起来,小老板走来,一把抓住楚惊鸿的头发:“傻丫头,谁叫你吃饭?”“住手,她是我同学,我请她吃饭,如果你这样对待她,我要到劳动部门告你使用童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小老板放下了手说:“你的头发乱了。”自立强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老板,别看我长得丑陋,其实我是跟我爸练功才搞成这样的。”小老板看了惊鸿,她点点头。老板只好同意。

  两个同病相怜的孩子一起吃着,如同一对双胞胎,谈得极为投机。楚惊鸿说她爸妈离婚后都不要她,说她不能继承火,迟早是人家的人,她只好跟外婆过,外婆老了,退休金低,她只好来这里干活,赚点学费。雏鹰听后很不高兴,问道:“是你爸把你抛弃了吗?”“不是,爸妈开始很痛我,后来爸爸整天打牌,妈一气之下跟了别人,后爸说我是孩,不要我,亲爸还是恶习不改,经常打我,我劝他他反而说我是赔钱货,把我用脚踢了出去。”说着楚惊鸿泪如雨下,自立强也擦了擦眼泪,背着课本里的一篇文章,楚惊鸿也跟着背起来:

  爸爸,由于您的“好客”,我晚上很难学习,只听见麻将的噼啪声,只闻到浓浓的烟味;爸爸,由于您的“好客”,妈日哭泣,她已离开了我们,我非常孤寂;你曾经多么英俊,可现在越来越憔悴,同学们说你是我爷爷,越看你越觉得有道理;无人帮我学习,无人给我生活费,我饱一顿饥一顿乞讨,只盼早日长大早日将生活独立;我受尽了人间的打骂,破衣烂衫在校学习,同学们说我败坏了学校的风气;我从班上的名列前茅,退到现在的倒数第一,校长说我不成器,我被开除了学籍;我需要家庭的温暖,需要回校学习;爸爸,请不要这么“客气”,不要再“筑长城”,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两个同病相怜的孩子都流下了眼泪,相似的家庭背景,相似的人生经历,相近的年龄,必然产生共同的心声: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以进校学习。自立强有些后悔,如果将那一袋钱拿出来,不知要让多少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孩子回到校园,不知要让多少这样的同学少受折腾,钱,有时候起着很大的作用。

  “老板,买单,多少钱?”“不贵,才四十元。”“你一天付给我同学多少钱?”“五元,”“她一天为你赚多少钱?”“至少二十元。”“好,我给你六十元,让楚惊鸿休息半天。”“好,好。”小老板见钱眼开,“走吧。”

  雏鹰拉着楚惊鸿的手往前走。“你带我到哪儿去?”“你不是想念书吗?”“是!”“你们这里谁最有钱又最坏?”“我带你去。”他们一起来到舞厅门口,一个大汉摇摇摆摆走了过来,雏鹰走上去碰到了那人身上。“你没长眼睛,狗崽子,老子今天要——”“对不起,你看到那大盖帽吗?他是我哥哥。”“你哥关我屁事,快滚。”雏鹰趁机走了,楚惊鸿在后面跟着。在一个较为偏僻处,自立强说:“鸿,我有钱让你上学。”楚惊鸿不愿接钱,自立强只好说钱是自己的,她免强接过了钱,说:“到我家去,我家就住在附近。”自立强跟楚惊鸿走到了楚惊鸿家。“外婆,鹰哥哥来了。”“外婆,我来看鸿,我是她姑妈家的孩子,叫雏鹰,我爸有钱要我帮鸿交学费。”“雏鹰,你真好,你爸也真好,”外婆说,“惊鸿可以上学了,再不用为了没钱上学而哭泣了。”楚惊鸿留自立强住在家里,自立强到房间里一看,一蚊帐又黑又破,到处是洞,楚惊鸿买来一支蚊烧了。雏鹰洗个澡和衣而睡,他担心别人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而害怕。

  第二天,雏鹰被蚊子咬醒。楚惊鸿已端来热气腾腾的稀饭和馒头。“鹰哥哥早。”“鸿早。”两个多么有礼貌的孩子。雏鹰去乘车,楚惊鸿一直送到公路上。“鸿,你的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你爸,你去做工,赚点钱改善生活。”“是,鹰哥哥,听你的,你是一个好人,我舍不得你走。”“我会常写信给你的。”“你留一个地址给我。”雏鹰写着老师的地址写完后涂掉了,写了一个“自”也涂掉了,只写了“雏鹰”二字,把纸丢掉说:“我会写信给你的。”楚惊鸿捡起那张纸说:“鹰哥哥,多保重,你一定要来看我,至少常给我写信,祝你一路平安。”雏鹰望着楚惊鸿边走边说,一头撞到了一位大娘身上。车子走后,楚惊鸿象一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不停地挥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