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中心有五层楼，是中空的建筑结构，死者差不多陈尸于俯视的中轴线上，这个方位，未免太“正”了……
只有可能是从横跨桥上坠下的。那么，高度最多是二层，足以使人毙命了吗？
死因，真的是坠楼？
她猛地坐起。
那晚她一直闻到一种怪味，苦杏仁味，虽然很淡，但她不会记错。
氰化物！
如果死因由坠楼转为中毒，意味着什么？
意外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这是有蓄谋的毒杀，或许是苏黎与刘璐争执，不甚失手令她坠楼，但那并未致死。什么人，会想到要苦心安排来毒杀刘璐？
云意姐曾对她放言，刘璐再也不会来骚扰她。
云意姐在那晚给她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问她在哪里，不说什么事情便挂电话。
一种可怕的猜测逐渐成形。
但，如果是云意姐，那条短信，又无论如何说不通了。
“法医报告？不太可能。”
以铮苦笑，原本妙仁的病理科与公安法医鉴定合作极多，但这一次，因为他先前的强硬，合作恐怕难以实现了。
“还是那句话，你把一切据实相告，剩下的事留给警察去做。”
庄柔不再辩驳，独自望着云意方才出去的那道门出神。
病房门外，kson边走边翻着最新的报告，眉头紧锁。走到门前，他刚要敲门，却被护士拉住了。
“kson，这时候可别打扰副院长。”小护士轻声道，转脸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偷看梁帅哥，“我还没见副院长笑的这么温柔过呢，真帅啊……”
花痴的女人怎么遍地都是。
kson不以为然的绕过她，一点不听劝，扣起两个手指敲了敲门，示意以铮出来。
他只知道，以铮的精神愉悦必须让位给他那小姑娘的零件故障。
以铮果然不高兴，抽身站起，带上门问他有什么事。
“血液报告出来了，她的情况不太乐观。”
以铮一凛。也是，能让kson把他叫出来的还能有什么事？
“她昨晚喝了什么？”
“喝酒了。”以铮叹气。
“我看不止。”
以铮不解地接过庄柔的血液检验报告，读了几行，心都揪了起来，转身冲回了病房。庄柔见他一转身的功夫眉毛都竖了起来，满面不解。以铮气不打一处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喝酒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了，居然还学会嗑药了？不把自己折腾死你不罢休是不是？”
嗑药？
她头又开始痛了。在水晶弧喝了半杯酒，只是喝了酒而已啊。以铮把护士叫进来，开始和kson商量要她正式住院观察。
“不行。”她下意识的阻止，“我还要上课……”
“闭嘴！”
眼看着又一场电光火石，警察适时而至。以铮把庄柔住院的事情交给kson和护士去办，自己含怒留了下来，等着警察。
“以铮……”
他不理她。
来调查的民警是任申。庄柔有些庆幸，至少，不是那个猥亵女犯人的禽兽。然而，都是帮凶，没有一个是好人。于是她也不给他好脸色，让空气中多了几分敌对气息。
任申从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庄柔，但看她躺在病床上，好歹有正常人的同情，于是尽量忽视她的无礼，开始例行公事。
“12日晚上10点30分到11点30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好，这大概是刘璐的死亡时间。
在问讯中，有时获得信息的不只是提问一方。
“在出租车上，从水晶弧PUB回大。”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说的话？”
庄柔看看以铮。“我用交通卡付的出租车费。我包里有出租车打印的收据，在那上面你会看到准确的缴费时间，以及，那辆出租车的牌照。”
以铮嗯了一声，上楼去将她的包取了下来。
任申检查了收据。凭条打印的时间是晚上11点24分。没错，她的确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据。如果按照牌照号去调查司机，应该会得到相符的回答。
警察深思熟虑了片刻。
“有一点我感到很奇怪。”
以铮的心紧了一下，精神开始高度集中。
“你报警的时间大概是……11点55分。”任申回忆道，“而在D大门口下车后，走到活动中心大概只需要5分钟。也就是说，你11点30分左右发现尸体，却在将近半小时后才报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延迟？”
庄柔水晶般的眼眸静静打量任申。
他想让她紧张吗？
没那么容易。以铮清了清喉咙，与她对视一眼。说实话，他眼中清清楚楚写着。
“我看到了活动中心三楼窗口有一个黑影闪过。当时我下意识的以为那是还未逃离现场的凶手。”
任申一凛。目前为止，这是他获得的最有价值的线索。
“然后你去追了？”
“是的。”
以铮一直一言不发，此时眉毛挑了起来。庄柔在撒谎。他看的出来，但不会当着任申的面点破。只是，她的不听话让他很不高兴。
“请尽可能详细的描述那个黑影的样子，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那不是凶手。”
不祥的预感成真。以铮很想提醒她，任何一个自作聪明都可能被警方曲解。一句“那不是凶手”，可能让人做出的推测太多了，而不论是那一种，都对她不利。果然，任申眯起了眼睛。
“不是凶手？庄小姐刚才不是说你以为那是凶手吗？我是否可以推测，庄小姐心中有凶手的‘人选’？”
任申断定庄柔的心思就只到这么远。
“当时我的即时反应的确是凶手。但现在想想，不可能。如果死者是从三楼被推下，不可能向后抛，落到活动中心的正中轴上。事实上，三楼及以上都不可能是这个角度。唯一的可能是从二楼落下来，那么凶手怎么可能在行凶后，看到有人过来并发现尸体的情况下，不逃离，不找地方隐蔽，反而上到三楼，还站在窗口？”
任申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庄柔琢磨着他分享信息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在现场闻到了苦杏仁味。是氰化物致死吗？”
任申点头。
庄柔松了口气。
这样肯定能排除苏黎的嫌疑。她没有时间大张旗鼓的准备毒药，何况她醉成那样。
“庄小姐似乎已经对这宗案子有自己的想法了。”
任申用圆珠笔弹着本子。
“我想我可以做出这么个推测，庄小姐认识那个‘黑影’。你去追她，是因为你认识她，因为她是你的朋友。”
庄柔或许没感觉，但以铮清晰的意识到，她被任申套话了。
“警方已经问讯过苏黎小姐了。”
果然。
“而你，一直到目前为止，都在向我隐瞒这一点。”任申笑笑，“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那个黑影的名字，尽管你知道这是重要的线索。”
庄柔看上去很镇定。
“‘猜’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警官。唯一知道我会不会告诉你黑影名字的方法是直接问我，而你没有。”
“小姐，‘猜’是调查的重要组成部分。你方才的话全是在试图为‘黑影’找出不是凶手的证据。当我要求你描述‘黑影’时，你的第一句话是为她辩解。”
“我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感情倾向，而是完全客观的回忆和推理。”
任申冷笑。
“警方已经初步了解了庄小姐与死者和‘黑影’之间发生过的冲突，要发现一个成形的动机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劝你别再跟警方打游击。”
“了解了？从谁哪里了解？”
以铮收到了庄柔意味深长的眼色。两人的初次配合出人意料的默契。他开口说了自任申进来的第一句话。
“任警官，显然我们之间的某些环节存在不透明的问题。为了我当事中文首发人的合法利益，从现在起，我有权要求你提供苏黎小姐的证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