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医生没有双休日。
以铮七点起床,简单用了早饭。经过以铎房间时,见哥哥的门只是虚掩着。
推门进去,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眼镜遮挡了熬夜的黑眼圈,却挡不住疲惫。以铮知道他正在应约写一部新书,大概也没日没夜的熬着吧。
踱到他背后,以铮默读着屏幕上的字。
“‘民主’这一概念正在成为当今世界的精神吗啡,使所谓基本公民权利成为被滥用的武器。使人生与使人死,使人拥戴与使人惧怕,始终触及任何意识形态的矛盾层面,并在一种不得已的情况下并行,唯一的区别只是表面和实际……”
他漫不经心的插上了一句。
“精神吗啡?”
以铎嗯了一声。
“不是告诉过你别乱说没根据的话吗?人们对吗啡的恐惧全是被吓出来的,其实这东西并没有那么容易上瘾,只要……”
以铎跳了起来,抱臂与弟弟对视,腮帮子鼓鼓的,眼睛眯成一条威胁的缝。
“给我一个不回美国的理由,Iambeeeeeeegging。”
以铮看着恼羞成怒的哥哥,忍俊不禁。
“顾云意。”
一发制人,以铎登时垂头丧气,如气球撒气一般瘪了,甚至悲戚。
“算了……不可能了,真的。”
以铮懒得再理他。
是的,成长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嘲笑过哥哥的“文科脑子”,可却从没质疑过他的胆量。毕竟,当年在爸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下,以铎还是毅然决定不碰商业,而是一辈子治学,哪怕混到最后也只是个穷酸文人。在家里与父亲大吵一架后,他跳上去美国留学的飞机时愣是没和任何人商量,没带一分家里的钱,手提箱轻的跟去杭州玩一趟似的。
一走就是许多年。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初出校门的年轻人,有这样的主见和决然,而且一文不名的走,功成名就的归,让以铮一辈子佩服。
但以铎的主见,面对顾云意就一点都没了,完全随她的喜怒而飘摇。
如同以铮的冷静,面对庄柔,荡然无存。
开车到妙仁医院,他一路都想着她。居然学会泡夜店了,这一步可迈的大。对于她这wWw.个自闭的人来说,不能说完全是坏,但他也纳闷是不是治的太过头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千惠正心神不宁的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见他出来,她贴墙站好,哭丧着脸,wWw.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又是怎么了?”
他语气轻轻的。
千惠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平素都花痴的盯住那张英俊的脸不放,今天却一眼也不敢看。
“以铮,你一定,一定要原谅我。”
“说说看,我考虑一下。”他有些想笑。
千惠不等他说,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如同面试时一样。
“昨晚……庄柔打过电话。”
原来是这事。
“我知道。后来我给她回过电话,她是出去玩了,没什么事。”
千惠呀了一声,脸色铁青。
“那你有没有查过语音信箱?”
“查过。怎么了?”
“怪了……”
他不耐烦了。
“请你直接说最后一句话,好吗?”
千惠惭愧低头。“我……我昨晚回家,怎么也放心不下,没告诉你,后悔死了。你听听她的留言嘛,肯定是有事情。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
他开始考虑不原谅千惠了。
“刚才有个警察打来电话,她在警察局。”
那一瞬间,千惠要是敢抬头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以铮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里喷出的火足够发妙仁医院用整整一个月的电。
摁下播放键,她的声音模糊而希微,仿佛被抽尽了血力,伴着磁带的沙沙声,依旧磨的人心头发疼。
“以铮,救救我……”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不是公事公办的“梁医生”,让他的心霎时酥软了。
事实证明,他一直是个混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