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亡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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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铮有个恼人的应酬,九点半了才回到办公室。千惠还在等他,看那张帅脸上满面的疲倦和不耐烦,她嘀咕着他似乎从没这么失魂落魄过。

    整理好自己的桌子,她等着和他一起下班。然而等了很久,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没有一点要关的意思。

    “以铮,不下班吗?”

    他咳了几声。“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回家也是闲着,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

    千惠有一瞬的落寞。如果哪个女人能被梁以铮“胡思乱想”着,她知道她有多幸运吗?

    “我不在的时候有电话吗?”

    她嗯了一声,心道,business电话我都为你记录了,还有些……私人电话,没接,直接转语音信箱。

    其中有一个她认识的号码,她酸酸的起了使坏的心,同时认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毕竟梁医生实在是太有魅力的人,治愈后wWw.的女患者缠着他的也不少。

    小丫头,听天由命吧,要是他检查了语音信箱,就是你俩有缘。

    如果没有,也不是她杨千惠的错了。

    水晶弧CLUB。

    庄柔知道,来这个地方很不安全——至少有一个人,知道炽冰的真实身份。但她不能不来。此时此刻,舞池中挤满了人,黄皮肤的白皮肤的都有,基本上都是他们学校的留学生。

    DJ手脚麻利的在码放整齐的唱片之间切换着,修长的手指快如闪电。

    低音贝斯奏出迷离的音符,鼓点急促,如夜间行者诡谲而迅即的脚步,搭着起伏心曲,缓缓向目标靠近。

    穿过热舞的人群,庄柔焦急的找寻着苏黎。

    她的好朋友有烦心事就会借酒消愁,喝起来经常不知轻重。庄柔曾见过苏黎宿醉的被送进医院,尽管隔天这女人就又活蹦乱跳了,但总归对身体不好。

    她了解酒精对人体的伤害。

    眼睛瞄了半天,发现目标。

    果然,在吧台旁趴着,还穿着主持的小礼服,眼神已经迷离了,喝得不少。

    她什么也没想,就冲到了苏黎身边,把她的杯子抢了下来。

    “别喝了。”

    苏黎想抢回去,被庄柔闪开。

    “还给我!”苏黎大笑,醉得不轻,“你还假惺惺的装什么,小柔?”

    庄柔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陆年羽告诉了苏黎?

    两人的争抢下,玻璃杯被打翻在地。偏偏正值DJ切换唱片,全场安静。

    苏黎此时完全失却了理智,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一张wWw.纸头摔在了庄柔脸上。

    庄柔颤抖着拾起来。

    是她偷走的串场词,就是苏黎那张无疑,上面还有她标的断句,重音。

    她咬了牙,刘璐这个恶毒的女人。

    苏黎踉跄着扶住了柜台,笑的刺耳,泪落无声。

    “一次失败罢了,我无所谓!可……为什么害我的人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小柔,原来论坛也是你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

    高声的责难几乎穿透了天花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庄柔身上,鄙夷的,不齿的,嘲讽的。

    她呼吸困难起来。

    苏黎扳住了她的肩,双眸似火般燃烧。

    “你说啊!你不是我的朋友吗?那女人走到我身边来说,‘你知道你多失败吗?连你最好的朋友都在背叛你!’我居然还不信,我居然还为你辩解!可你……”她快要泣不成声,“你居然真的背叛我!”

    庄柔垂首,执拗的看着地板上的一条裂缝。

    她活该,她甚至没权利开口请求苏黎的原谅。

    “少喝点吧,随便你骂我。我知道我罪有应得。”

    苏黎也安静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流泪。DJ忘了换碟,舞池中所有的人都看着。不识相的waiter,见苏黎的杯子被打翻,竟殷勤的又为她倒了满满一杯。苏黎紧咬着唇,接了过来,直统统递到庄柔面前,一阵惩罚的快感减轻了她心中咬噬的疼痛。

    “你让我少喝点?那你替我把这杯喝了,你喝了我就回学校!”

    杯壁临近冰点的低温几乎贴到了庄柔脸上。

    她的病不能剧烈活动,不能过度劳累。

    咖啡因严格限制。

    酒精绝对禁止。

    但,她实在欠苏黎这一杯酒。喝了能怎么样?三杯特浓拿铁她不是一样能应付?

    她颤抖着接过了杯子,微扬了头,杯壁碰上唇,冻的蜇人。酒精初一入喉,原本含冰的东西马上转为炽烈和刺痛,让她全身的神经下意识般的收紧,成为一根根绳索,勒住经脉四肢,甚至,意念。

    但她只喝了半杯,杯子就被人夺走了。

    抬眼看去,是陆年羽。

    “闹够了!”他挡在了苏黎和庄柔中间,恶狠狠的瞪庄柔,“我不是告诉你别来吗?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欠收拾?”

    她怎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陆年羽知道自己不该看着庄柔。

    不该看着她哭,不该看着她作践自己。

    因为看了,就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不管怎么说服自己这女人太阴险,也心软着不去怀疑她,想原谅她,甚至……想抱着她,想听她的解释,想相信她的解释。

    “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

    庄柔茫然点头。

    她已经被众人的眼神穿透了,千疮百孔。

    现在人人都知道,她是背叛朋友的人。

    “我走。你别让她再喝了。”

    庄柔跨出PUB时,发觉身后有人跟着。一转身,竟是夏燃。少女歌手有着清清纯纯的眼眸,声若天籁,完全不是浮华中人。

    “呃……炽冰小姐?”

    庄柔苦笑。

    “别提那个名字,求你。”

    夏燃似乎欲言又止,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她立刻住了口,因为了解“炽冰”是庄柔的秘密。她不舍的走回了PUB。

    是陆年羽。

    “你说过有话要对我说。”

    庄柔点头,话欲出口,又停在了嘴边。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算了,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倒要看看自己能一下子承受多少。

    “是的。我们,分手吧。”

    余音落地。

    陆年羽的脸色由红转青。

    是的,这一切看上去简直巧合的不容人指摘。仿佛某个蹩脚的故事脚本,庄柔是大反派打入敌方的间谍,捣毁所有后转身走人,回去和大反派一起数钞票。

    或许他本来打算帮她叫辆车的。

    “刘璐那女人真是厉害啊,敢玩儿我们。”他干笑了几声,“庄柔,我真他妈看错了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