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颈,裸露在礼服裙上面,修长细伶,在他手边,仿佛轻易就可折断。
在警察来之前,云意将他塞进了自己家,叮嘱他不要出来,然后取下了曼瑶的戒指。大概她本想交换戒指的,然而来不及了,她也不能冒险留下物证。
两人,不能面对过去,于是逃离。
分别逃离。
再次闭眸,庄柔却听得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恍然抬头,从他怀中挣脱开,车窗外一张带了倦容却依旧妩媚的面容,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精致的一丝不苟,发丝微卷,迎风飘摇。
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意姐。
怎么会是她?
以铮同样僵住了。他忽然想起刚才以铎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明白了。这个宴会,是为云意归国而办的。五年前的感情,被世人误会了多久?他也不愿再去解释,不对哥哥解释,不对庄柔解释。
可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车窗外,看着这一幕?
“云意姐!”
庄柔不由分说开了车门,迎上云意怒极的脸。她面色扭曲着,看到两人相依,一种被背叛的痛楚响彻心扉。一别以来的千言万语,全部汇成了无以言表的愤怒。
原来,等待五年对他来说还是不够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她的姐妹在背叛她?
“啪”的一声,空旷的停车场里可闻回声。
庄柔怔住,踉跄一下,扶着车子才没有摔倒,脸颊火辣辣的痛。可她不怪云意姐,她一定比她还痛。
“顾云意,你别太过分!”
以铮攥住了云意再度挥起来的手,另一手将庄柔塞回了车里,关紧门。滴滴几声,车门锁上。
“让我出去!”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又是滴滴两声,车窗也紧闭了。他转过头,五年后第一次直视云意的双眼。云意身后,以铎还拖着她的行李箱,被眼前的一切惊的说不出话来。
“梁以铮,到底是谁过分?”云意恨道。
当以铎越洋电话来信誓旦旦给她一个惊喜的时候,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喜。航班晚点,高速修路,wWw.街上堵车,她辗转到了这家伙的身边,却看见他怀里有另一个女人。
而且是那样一个熟悉的女人。
“是我过分。我知道是我,一直是我。”
以铮胸口堵的难受。
云意气结,同时心中隐痛。我到底回来的不是时候,还是太是时候?
“先是曼瑶,又是小柔。以铮,你真这么讨厌我吗?”她惨然慢笑,我才是三个女孩子中最爱你的一个啊。
然而他能怎么回答?
以铎说的没错,他可以对着哥哥撒谎,说自己对庄柔无过分的感情。但对着云意,他说不出谎来。何其讽刺,她是最需要他的谎言的人。
“把事实说出来,让一切结束。我不在乎了,我wWw.们都不该在乎。”
许久凝出这几句,他再无他言。
云意颤抖了起来,她后退了几步,双拳紧握。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妖魅,衬的红唇越发欲滴。
“以铮,你对小柔说了多少?”
以铮疲惫的摇摇头。
“如果你没打断,就是全部。”
她抚下了怦怦跳着的心,深呼吸,镇定下来。
“那么到此为止,别再说更多了。”
“不行。我说过了,一切都该结束。”他很坚定,半晌苦笑,“关于你的谎言,全是她自己琢磨出的,我读过那个笔记本,她从未放弃过。如果你不允许,我只讲我自己的部分就是了。”
云意踱了几步,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在她脑海中织起来,仿佛补好一面有了缺口的网,每根线都必须穿到位。
许久,她再次道出了那句话,已说的如此熟练。
“以铮,在我说游戏结束之前,没有人可以让游戏结束。”
他凛住了。
“关于小柔,让我们假设你也知道了她的全部秘密——‘双面女作家’的秘密,”云意走近他,“告诉你,我一手造就了她,我也可以马上毁了她。现在,我希望游戏进行下去,不然全世界就会知道她有多虚伪,她还那么年轻,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业和前途了。”
他脸色霎时死沉。
五年的等待,可以让一个女人的失望慢慢发酵,成为剧毒。
“如果想避免这一切发生,我只要求——你的沉默。”
云意立在原地看着以铮拂袖而去,影子拖的长长的。有没有想过,五年来,我和你的影子一样不曾一刻相离?
塑料轮子骨碌碌的响起在她耳边。这才想起,以铎还拖着她的行李箱。
“看来,我错过了太多。”
她依旧盯着以铮的背影,对以铎的话充耳不闻。
“我不要再孤独。一辈子冷静,理智,节制,我爬到了最高的位置,拿着让人羡慕的年薪,在人前光鲜亮丽。但每次回到那座冷冰冰的公寓,唯一陪伴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后悔了就要承认。
回来了就要坚决。
秘密是唯一维系她和以铮的东西,她绝不能让这最后的链条也断裂。
“何苦呢?”
她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看以铎。
“箱子给我。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我要回家。”
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凝视别人背影的人,你知道身后也有人在凝视你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