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翩翩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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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若大的皇宫——空。

    不是因为宽敞、威严,是压抑,是心里抓着爬着恨不能将它狠狠一把甩掉又时时粘附在你心上的厌恶。住在这里的人渐渐变得丑陋,狰狞不堪。

    这个我曾经为之付出心力和血肉的地方,我曾多么强烈的要入主中宫,要统御天下。如今,却被他一伤再伤,成了肢残形骸的空架皇后。

    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哀莫大于心死。我这心死了多少回,这一回是不是该彻底的绝望了?

    我在圆拱门外等他,下朝他常从这儿过去婉柔那里。园里树影婆娑,奇石假山、缠藤花莆,伟岸影跃入眼帘。

    待他走至我面前,我说:“皇上”,臣妾想就这一两日出城去走走。”

    “怎么突然要出城呢,在宫中不好嘛。”他问的漫不经心。我在宫中好不好他难道不知道?

    “这两日想起暖暖,想去祭拜她。”告诉自己要忽略掉所有感触,我来,只是要与他告别,并非要与他动气。

    他闻言不语,眸里闪过一丝恍惚神色,柔下声音:“那你去吧,别去太久了,早些回来。”

    “嗯。许久未见,皇上似乎消瘦了些,皇上要保重龙体,以国事为重。”

    他怔了怔,柔声唤:“寻儿……”

    “皇上,臣妾告退。”敛衽离开。焕,我们就此别过吧。

    出宫的马车已准备妥当,在催促出发的时候他来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心思,要跟来。不过,什么也不可能改变了。

    车缓缓上街出城,两人并肩坐着都没有言语。脑海晃过那日也在这条路上,我抱着他说:安,不要离开我。他说:不会,永远我都不会离开你。

    “皇上,寻舞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最难得的,不是权势不是富贵,而是人心。”

    他转头看着我,像是要重新认识我。

    “焕,你今天大可不必跟来。即然来了,我们就说说话吧。”

    他依旧沉默。

    “焕,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无话可说?”

    我再没有开口,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还可以怎么样呢,这人间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以前,我是乞儿,现在,我还是乞儿,没人疼爱,依旧孤单。

    “寻儿……你似乎有心事。”许久以后他说。

    我应该高兴吗,他终于查觉出我的异常。

    我用最纯真的笑颜面对他。人之将死,其心也善。

    “寻儿……”他伸手要抚上我的脸。

    我伸手止住:“你不再是我的焕,我也不再是你的寻儿。这车里只有皇上和皇后。”

    他似乎有话要说,又卡在喉咙里。

    伸手掀开窗帘,城外泥土、青草的芬芳气息迎而扑来。

    “禀皇上、皇后,地方到了。”是羊信的声音。

    他起身出了车厢,回望车内的我。

    我动手拆了头上的飞凤,解开了这身宫装的衣襟,我褪下一身红色。里面的浅蓝显得单薄消寒。

    “你这是……”

    “祭拜。”

    “可你是皇后。”

    “我马上就不是了。”

    他似乎认为我在赌气,没再说话。

    这里,依旧空旷。曾是这里,我重生。上不了天庭,成了妖邪。这里是我的妖的开始,现在该是她的终结。风冽冽的做响,山顶上的风光另有一翻生动。眯着眼俯望整个大阳京城都在视野之内,皇宫、依稀的街道、那座很出名的无由寺。

    “得放且放下,当时且珍惜,烦恼理恩怨,恍悟悔当初。”放不下过往,如何珍惜当下?待到要珍惜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年时光可令江山易主,更何况人心?我曾经以为我寻到了归宿,那也只是个红尘痴念。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缓缓的说:“阳焕,不论爱恨你我都要学会放下,学会遗忘。”

    他还惊怔的时候,我转身来到羊信面前,低声硬气的说:“记住,要护好皇上。”不理会他们眼里的不解。我向悬崖边走去。

    “寻儿……”他在后面惊喊。

    我抛给他最后一句话:“祭拜。”是的,祭拜我的过去。

    我张开双臂,任风带起我的衣袂,我的发。

    仰望天空:神明在上,小蝶翩翩此生在人间罪孽重深,诚愿受转世沦回之苦,以减罪邺。

    我知道我任性,我自私,我占有,我好强。贪嗔痴慢疑①,我无法超脱。

    人世种种我才看破,情爱纠葛均是镜花水月,弹指一挥间,转眼皆空相。只有亲情无法抹去,他是我手上握住的两支绢百合。这一生,只有吉祥,我的弟弟,他永远都陪着我。

    朝悬崖边缘走去,身后他凄声的呼喊:“不要……寻儿……你要干什么……你回来……你站住。”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正朝我奔来。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让他跟来,让我的死给他笼罩上一生的阴影,如果他还爱我的话。应该不会了。他有婉柔,有他们的孩儿。

    崖壁上的风更是猛列,深深山谷之下回荡着滔滔江水声。

    颊边勾勒出凄艳的唇花,万念惧灰!纵身,跳下,这万丈悬崖。

    眼已被风迷的睁不开了,身体在下坠,下坠,衣和发被风刮着在空中缠绕纠结。这是我的绝舞。下坠,下坠,丢掉所有人,丢掉自己。身体被空中的气流和风冲击着,散散涣散,失了意识。

    …………

    注解①:佛学资料中查得注解简单整理为(通俗易懂):嗔:指嗔念,泛指脾气,上火。痴:大家都有一个痴,痴迷于某事,比如痴迷于网络,wWw.痴迷于棋艺,痴迷于为子女生活操劳。慢:自以为高人一等,踞傲自矜,侮慢他人。疑:怀疑,疑心。任何人做任何事总有疑心,比如我写文,我也不断的怀疑我写的如何,是不是都没有读者喜欢?这就是疑。含嗔痴慢疑这五样,是思惑,是思想上的根本障道,有这五样,人不能得以解(超)脱。

    …………

    亲们:由于文是以第一人称述叙形式构成,故而画卷展开的幅度不够大。因为“我”个人所知、所感的太有限。回眸在写文前也参考过其他作者的文,有的比较华丽,人物出场比较集中、比较早。然,回眸的文是以‘我’再世为人自述经历形式写成,自然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际遇中遇到不同的人,人物出场有先后顺序。

    阳焕是寻舞真正人生的开始,但一定不是终结。即为〈红尘劫〉,这劫数自然还长着哩。有更多的男主要华丽丽的登场~~请亲们和回眸一起期待——第二卷。深深感谢亲们的支持!躬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