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们依然会看到,你走过去的路,你身后漫天的秋叶散落下来,如同一曲凄美的情歌般委婉,而夕阳染红了你的侧身。
——那些在辽远的天空里流传的,是日益沉淀的悲伤么?
——只是,在你笑得很开心的时候,你总是会猛然就把笑声提高得格外夸张,让自己笑出很多泪来,因为你的眼角里漏进了一个你最最熟悉的身影。
——就这样假装不悲伤,驻望着春去秋来的轮回,是不是,记忆就能够渐渐消褪了呢?
——你抬起头来,云水飘流的样子烙印在你光洁的额头上。
——一百万年沉积的忧愁笼罩着你光洁的额头。
92
高三了,学习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试卷被老师源源不断地排发下来,学生们每天都搞得跟打仗似的。
每天都要做掉很多很多的习题,一直做到手指麻木,每晚安琪络都会趴在台灯下面熬到很晚很晚直到眼睛发痛头脑发昏。
只是在很累很累的时候,在头从书本上抬起来,用手指轻轻按摩太阳穴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的时候,安琪洛会突然想起安然。想起他以前那张干净无比的笑脸。想他起以前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给自己演解那些化学课题的样子。想起他带着自己去买裙子,一脸得意地问服务员以前有没有见过象我女朋友这么漂亮的女生。想起他对着梧桐树上的纸鹤竖起三个指头,发誓要爱洛洛一生一世。想得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啪嗒”“啪嗒”地掉在课本上面,直到眼睛里的泪全部掉光。
安琪洛已经不再逃课了,但是每个周末,还是会一个人默默地去铁轨旁边的那块草地上。她依旧用写好“破安然,我爱你”的纸折成纸鹤,然后艰难地爬到梧桐树上挂好。
安然已经好久没来挂纸鹤了,安琪洛看见自己挂上去的纸鹤在这片荒山野林中孤伶伶的仿佛在唱独角戏,心里如刀割一样很痛很痛,痛到几乎要死掉。可她还是想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她总是倔强的对自己说安然还会来的,还会来和她一起让这个游戏一直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他们老去,死去,如同他们最初的约定。
——这是在自我催眠么?
安琪洛躺在草地上,流着泪呆呆地望着天空,脑子里想着自己和安然平日里那些在别人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又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琐碎,那么多,排山倒海般的朝自己涌过来。
那一刻,安然不存在了,梧桐树上的那些纸鹤不存在了,遍川中学不存在了,西街尽头的那棵大榕树不存在了,自己不存在了。整个世界都被一片轰隆轰隆的声响吞噬掉了,整个世界象是浸泡在某种漫无边际的绝望之中。
安琪洛总是在草地上躺上很久很久,直到暮色无身无息的落满四周,路灯依次亮起来,她才会慢慢起身,弹落沾在身上和头发上的那些草末子,然后扶着自行车回家。
她不知道如果安然真的从此再也不来挂纸鹤了,自己是否能真的坚持下去,又或者会不会突然有一个周末忘了来,接着忘了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什么都忘掉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而在许多年许多年之后某个孤单寂寞的黄昏或深夜里,或许会有某一首歌突然重新唤醒沉睡的记忆,安琪洛知道到那时候自己一定会很难过,会流很多很多的泪,然后会发了疯一样去打听关于安然的一切消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