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怎么是它
众人走入一间大厅,屋内桌椅一应家具俱在,厅内面积颇大,足有数丈见方。季鸾英拉着他的手,倚他而坐,鼻间得香泽微闻,软玉在手,确是一种别样的消魂滋味,较之胡小夜这只青涩的苹果,季鸾英宛如一串熟透的葡萄,对邵泽渊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更具杀伤力。
季鸾英散发出的惊人魅力令邵泽渊心旌摇动,几乎把持不住,若非方寸之中,胡小夜的身影尚在,他早已作了季鸾英的裙下之臣。眼见此女的魅力所在,邵泽渊不由得暗自心惊,如不尽早离开此地,他怕自己会作出什么对不起胡小夜的事情。心下不觉筹思办法,试图尽早离开这情深意邈的尤物。
却见季晓兰歌喉宛转,漫声唱道:
你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
翱翔于蓝天之上
我愿我愿化作一片白云
时时陪伴陪伴你的左右
我的生命因为有了你
因为有了你而美丽
你是高山上的一朵雪莲
傲然于冰原之中
我愿我愿化作点点雪花
时时陪伴陪伴你左右
我的生命因为有了你
因为有了你而美丽
花儿有了绿叶
鲜艳夺目
太阳有了月亮
光辉灿烂
我的生命因为有了你
因为有了你而美丽
邵泽渊呆立当场。
他傻了!
这……这旋律,不正是义父所言的《生命因你而美丽》么!
怎么是它?!
她如何也会柔然民歌?
难道季氏母女和他之间还有什么瓜葛么?
他心中升起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目视季晓兰,一时之间他打消了急欲离开下此地的念头,他要去问问季氏母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歌声方歇,赖小五鼓掌道:“真好听!”
“请问季小姐,此歌,你学自何处?”邵泽渊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娘亲。”
“但不知你娘亲又从何而得”
却见季鸾英道:“阿放,阿放,不是你唱给我听的么?”邵泽渊一时哑然,又是阿放。
他不愿就此断了答案,再接再励道:“敢问阿放是谁?”
季鸾英一把搂着他,道:“阿放,阿放,不就是你么!”邵泽渊登时晕倒,完了,猫咬到自己的尾巴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他在这所荒宅中,聆听到《生命因你而美丽》,没有料到因为这首歌,他会和季氏母女牵扯上关系,更加没有料到,他会与季鸾英纠缠一生,剪不断,理还乱。
原本想藉助《生命因你而美丽》,一探自己身世之迷,没想到却无从下手。失望之余,他望着季鸾英,期期道:“季小姐,恕小可冒昧,令堂……令……堂……”邵泽渊和赖小王互视一眼,均已发现季鸾英的大异常人。
季晓兰宠昵地望着季鸾英,道:“我娘少年时,曾与一位富家子弟阿放相恋,二人订下山盟海誓,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彼此你有情我有意,情彼此意绵绵,好不恩爱。不想天意弄人,阿放的家人们听闻此事,极力反对,死活不同意这椿婚事。阿放虽经大力抗争,却遭致强力反弹,他的家人们干脆将他软禁家中,不准他走出家门。
娘久候阿放不至,便前往阿放的家去寻找。正巧遇上他的家人,遭到他们的无情羞辱。娘伤心欲绝,回到故土,却意外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她想重新去找寻阿放,殊不料娘的死对头跟踪而至,联合几个高手,对我娘施以辣手,欲置其于死地。娘奋起反击。双方在战多时,最终敌人尽亡,娘却从此落下一个失心疯的毛病。适才对你那般模样,我想,也许你的相貌与阿放颇有几分相仿,她误把你当作他了!”
季鸾英倚着邵泽渊竟自睡去,睡梦中,她仍握住邵泽渊的手腕不放。邵泽渊心下一阵泛酸,真是个痴情的人儿,情郎已杳,徒留她一人犹自思念伊人,可怜!
无可奈何,邵泽渊随着二人步入内宅卧室,季晓兰将娘亲放好,盖上薄被,落下纱帐。季晓兰道:“你们是怎么进入此宅的?”
邵泽渊一斜赖小五,赖小五辨白道:“那可不怨我,谁让梁兵像狗一样紧追不放……”他犹自分辨不止。邵泽渊却一下了想起失散的胡小夜,随即轻轻从季鸾英手指中褪出,便欲与季晓兰说明情由,请她务必放自己出宅,好寻找胡小夜。
猛地里季鸾英坐_4460.htm起,掀开纱帐,一把抱住邵泽渊,哭诉道:“阿放,你别走,你别走!我求求你,我知道,你又不要我了,爹被气死了,娘也死了,师父也把我赶出门户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求求你,别走!”
邵泽渊心头大恸,殊没料到季鸾英身世如此凄惨,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悲苦命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共同的命运令邵泽渊无法作出断然举措,决然而去。万般无奈,邵泽渊只好温言抚慰,道:“我不走,我不走就是,你别紧张!”
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能管点用,说别的都白搭,赖小五但见八爪鱼似地缠住邵泽渊的季鸾英,唏嘘不已,暗赞邵泽渊艳福齐天,美女主动投怀送抱,这等人间美差,自己缘何没有一份。
在邵泽渊的安慰声中,季鸾英又慢慢睡去。季晓兰低低地声音,道:“邵公子,多亏你了,我与娘相依为命,她的苦,便是我的苦,痛,便是我的痛,她的喜,便是我的喜。娘亲,便是我的一切。为了娘亲,我愿倾尽所有,所以,所以……”
邵泽渊见她动欲言又止的,道:“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季晓兰一听口soudu.org气,当即接道:“那好,恕我冒昧,可否请足下在此盘桓三五日?”
邵泽渊想到三五日,在此呆个三五日,那是什么概念,开玩笑,到那时胡小夜怎么办?自己怎么办?邵泽渊当即面现苦瓜之色,道:“若是平时,小可定当略尽绵薄之力,奈何……”
却一抬头,但见季鸾英面露凶光,两手所致拳,看那神色,他如有不遂,便会饱以老拳,然后绳捆索绑,强留宅中。邵泽渊心下懊恼,真是个有娘养,没娘教的野孩子。
他自承不是胆小畏怯之辈,凛然道:“姑娘美意,小可原该万分感谢的,无奈身有要事,小可好友多日前与我在武州走失,小可想尽快寻到友人,然后早日北上投亲。”
季晓兰根本未听邵泽渊的辨驳,不容推辞地道:“此事就这样定了,你的朋友走失,我们帮你找,你来陪我的娘亲,不要让她哭便成。”
这是什么话?
邵泽渊心下大愤,当真岂有此理,自己的娘亲却要劳烦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照顾,这成什么事了?这……这……
但见季鸾英脸上写着不容转圜的神色,邵泽渊大为不悒,正待回绝,斜眼一看赖小五,他正在挤眉弄眼,对他使眼色。心下一动,方想到,自己与赖小五不过是季晓兰的砧上之肉,哪里有资格与季晓兰讨价还价。她若一时恼怒,自己的小命便要不保。生死尚不可知,遑论寻找胡小夜,与之北上投亲。
想到这里,身上不由得冒出冷汗,艰涩地道:“好吧!”随即邵泽渊将胡小夜的音容笑貌一一说与季晓兰。其实邵泽渊私心还是盼望二人最好找不到胡小夜,如果胡小夜遍寻不果,那么就说明其人十之八九已回到刺史府邸,这可是邵泽渊最想看到的结局。若胡小夜回到兰天野那里,邵泽渊便可抽身而退,离开那位奇怪的母女。
次日清晨,季晓兰便拉着赖小五去寻找胡小夜,她倒是言出必践。邵泽渊心下凄苦,只得陪伴这个自己感到极度危险的美女。
季鸾英厮缠了邵泽渊半晌,邵泽渊耐着性子,细心陪伴。也许是爱人在侧,季鸾英重又睡去,她倒是好大的困意。房中一片静谧,邵泽渊看着床上甜睡的季鸾英,岁月并未在这个可怜女人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她依然那般迷人,依然那般清丽,丝毫看不出已是一个半大少女的母亲,与女儿站在一处,人们只会以为二人如姐妹。
自古多情空余恨,季鸾英的身世固然悲惨,但那阿放却也不识时务,不知变通……,邵泽渊思绪一顿,此人怎么无名无姓,委实奇怪!
鼻息之间突地传来一阵烟火气息,似乎有人在烧什么东西。邵泽渊心下大奇,起身向外走去。方走到外间屋子,便见大宅前的荒草中,不知何时,摆放了一张桌案,上置各种干鲜果品,似乎为祭祀之用。桌案前站立一人燃烧黄纸,此人相貌俊逸,神情萧索,正是龙九。邵泽渊顿时一愣,不由得隐身窗侧。
怎么会是他?
但见龙九黯然烧着黄纸,待纸张燃尽,凝望大宅,徐徐道:“十多年不见,你还好吧?我一直想来看看你,终因家族事务,无裕抽身,你不会因为这个而怪我吧?我很想你,我很想很想你啊!”
他凄然望着大宅良久,慢慢,转身,消失在荒草丛中。
这真是个迷一样的人!
初见龙九,那还是高高在上,无视众生的超级存在,夜间误闯花园,再见斯人,却是放浪形骸,疯狂作爱的浪荡子,而今废园的三度相遇,却意外发现龙九迥然不同的一面,原来其内心深处独具是个重情重义的情种。叫人分不清哪为真,哪为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