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束天衡死了


本站公告

    生命因你而美丽 第一卷 北上洛阳

    第二十九章 束天衡死了

    ------------------------------------------------------------------------

    次日清晨,依依送别宋千国等扬威镖局的镖师们,邵泽渊回到刺史府邸。却听侍卫说,一早出去的兰将军至今未归。二小原本想拉着他一同前往寻访束天衡,奈何天公不作美,兰天野早晨带领士卒训练了。

    胡小夜和邵泽渊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胡小夜数到一万七千八百六十五只羊,她一坐而起,道:“不等他了,离了他这把黄豆,我们照样做豆腐。”

    胡小夜急不可待地拉着邵泽渊冲出朱门之外,临走之时,叮嘱侍卫道:“如果兰将军问起我们的行踪,你便说我二人出去访友,晚上归来。”侍卫劝解道:“再等等,一会儿,将军便回来了。外面十分混乱,你们二人不能单独出去……”

    二小哪里理会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地冲出大门,扬长而去。二人出得门口,沿街而行,但见_4460.htm街道冷冷清清,偌大的城市,不见一个路人,户户高门深锁。脚下青石板传来嗒嗒之声,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浓郁的石灰气息,呛人鼻管。走不多时,始终阒无人迹,恍如置身黄泉鬼域,身周竟未睹一丝生气,一道道寒意真透心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盼着一位男子走过,二小俨然遇见大救星般,兴冲冲地迎上前去。那男子颇吃了一惊,步履踉跄,连连后退,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好像二小是拦路抢劫的盗匪。

    邵泽渊和胡小作啼笑皆非,忙安抚,道:“大叔,我们别无他意只想问个路。”

    “问路啊……”中年人这才卸去戒心。

    “请问,此去铁匠街如何走?”

    中年人一一指给他们,二小谢过那人,依照指示又向前行去。

    李成基创立北汉伊始,便使相国公孙弘营作帝国首都,长安。一时能工巧匠尽集于斯,历时二十七年,终于汉高宗武德六年竣工。其规模宏大,壮丽难图,堪称空前绝后,史书誉为当世第一大城。规划城池布局时,公孙弘顺便将一应工匠安置于城中,或集于一道,称作称作丝绵道.或散布一坊市,唤作青瓷坊。

    后来,汉英宗开创“天龙之治“,帝国步入巅峰。政府决定帝都soudu.org北迁,于塞外的燕山南麓,构筑一座新的城池——圣京,以此作为帝国新的都城。其规划布局一如长安。自此而后,天下州城府县皆奉长安、圣京为圭臬,进行城池布局。而今虽然改朝换代,神州大陆诸城池仍旧沿袭汉制。武州城的布局一如圣京和长安,南北走向数道,东西走向数道,平直坦途。

    邵泽渊他们绕了两个弯儿,便来到铁匠街,一路行过,包括问路的中年人,他们一共才遇见三个人,其中一个尚属癫狂之辈,他狂追二小达数里之远,才肯罢休。口中兀自叫道:“快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我儿没病!”

    二小哪里见过此等阵仗,当即落荒而逃。颇费了番心思,才找到铁匠街。铁匠街上一如前时所见,家家闭门,户户阖窗,阒无一人。二小不以为意,循着每户门前的门牌找去,不大一会儿,二小便停在束天衡家门口。

    邵泽渊心情激动,不能自已,上前一步,拍了拍门环,但闻门声空空,不闻人息。邵泽渊以为对方未听见,便又用力打了几记门环,结果仍然如故。邵泽渊和胡小夜大是诧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他们不在家中?

    邵泽渊不死心,重又所握紧拳头,使劲向门上捶去。立时整个铁匠街笼罩在空空的回响中。吱呀一声,束家右侧的房门推开一道门缝,从里面探出个头颅来,声音懊恼地道:“小家伙,别敲了,再要敲下去,房子便要震蹋了!”

    邵泽渊不觉为方才的孟浪,连连陪罪,道:“对不住,老丈!请问这家人都去哪里了?”

    老丈眯着眼睛,盯着二小看了半天,始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认忙不迭地道:“我们是这家束老三的朋友!”

    老丈这放松警惕,大开房门,走将出来,叹了一口气,道:“这天杀的瘟疫,害得我们可真苦啊!”他一侧头,问道:“你们要找束老三吗?”

    二小连连点头。老丈慢悠悠地道:“天衡,那可是个好孩子啊,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哎……可惜……”

    自从进入铁匠街后,邵泽渊便觉后背生出阵阵寒意,直到来在束家大门前,徒闻门声空空,不见人语响,心下的不安更增,而今见老丈欲语还休,邵泽渊大急,他与胡小作异口同声地道:“可惜什么?”

    老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好孩子,你们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回去吧!”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人浑身不自在。

    邵泽渊顿觉大事不妙,道:“”老人家,难道说他们全家已然搬离武州城啦?”

    “哦,搬家,也对,就算搬家吧!”老丈眼含哀悯之色,目视地下。

    邵泽渊眼前一黑,不由握住老丈的双手,失声叫道:“老丈,您……难道说……莫非……”

    “对,你们想的不错,他们一家都赴黄泉了!”

    二小同时大叫一声,小夜泪水止不住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而下。邵泽渊直似受到雷霆一击,全身僵立当场,心中燃起起熊熊的涛天大火,直接烧灼着四肢,痛苦不堪。

    这,这怎么可能?

    老天爷啊,这怎么可能?

    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多年来,邵泽渊他的命运坎坷多蹇,无名怪病的痛苦折磨,他默默忍受。叔叔的无情摧折,他仍是默默忍受。伤寒席卷了整个霜林,死的死,逃的逃,他还是默默忍受。他以为只要逆来顺受,老天爷终究会大受感动,放他一马,他的日子便会否极泰来,好过一些。

    可万万没有料到,老天爷居然罔顾一切,再施辣手,夺走了他的好友,束天衡的生命。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他嘶声吼道。

    霜林的老鲁生前曾留下两句名言。一句便是,得场重病,在婢女的搀扶下,出来赏花,乃是人生至乐。束天衡评点道:“他有病,病得不轻!”

    他还有一句名言,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今天邵泽渊便要在沉默中爆发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沉默下去,便会窒息而死的。

    邵泽渊仰天长啸,哭诉道:“这是为什么。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你这般不公,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打落尘埃。为什么老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的亲人夺走。”

    “我恨你,我恨你——”

    胡小夜何曾见过如此面目狰狞的邵泽渊,哭道:“小渊,别这样,别这样!我害怕!”

    看着怀兀自泣不成声的小夜,邵泽渊的心重又软了下来。“哎,老天,你这个贼老天,我跟你没完……”

    邵泽渊轻轻扶起胡小夜,柔声道:“小夜,你的小渊没事!”胡小夜见邵泽渊重又回复那般好好先生,才止住哭声。

    邵泽渊向一厢的老丈,哑声道:“老丈,刚才失礼了!”那老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这样的生离死别,我这一生已经历太多太多,小哥儿,你以后会遇到更多的。”

    “敢问老丈,他们是如何故世的?”

    “那说来话可就长了,那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武州城刚刚开始发生伤寒,根本无人知晓其事。束铁匠两口子便是最先死的一批,他们初以为是感冒伤风,不以为意。等到病情严重,躺倒床榻时,才觉大事不好,到在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老两口倒也没受什么罪,躺了没多久,便一一走了。束铁匠夫妻走后,很奇怪的是,伤寒并没有就此传染给他们的三个儿子……”

    “那怎么后来……”

    老人一摆手,道:“你且听我慢慢说,此后瘟疫逐渐扩散,向全城漫延。死者接二连三,州牧大人急忙延请都城太医署的医官们前来施救。浑未料到,他们一个个束手无策,眼看瘟疫愈演愈烈。

    情急之下,州牧大人想了一个笨办法,他派人专门在城西处,辟出一片区域,然后将全城的老少病者,尽数集中一起,命重兵驻守,将他们隔离。我们称之为流民营,自此武州的情形才渐有好转。”

    大家都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料,隔了些许日子,其他地区重又爆发伤寒,疫情迅猛,束家老大老二先后便感染了疫病,按照规矩,他们分别送入流民营,好像听说半月前都死了。家中只剩下束天衡这一个孩子了,老天爷竟也不放过。”

    那段时间,人心惶惶,终日惴惴,自己家的事情都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余裕管他人的闲事。就在不经意中,天衡便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等到我们醒悟过来,砸开房门时,他已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眼看就不行了。梁兵照例过来将他抬出家门,送入流民营。看样了,活不了一两天啦。”

    听完这段束家的血泪史,邵泽渊和胡小夜神情黯然,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一切的一切也许冥冥中都已被老天爷所左右,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大家只是他老人家牵线的木偶罢了。既然做成了那样,你的路便只有那样走下去。

    哎,自己的路又在何方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