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史文远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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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因你而美丽 第一卷 北上洛阳

    第二十四章 史文远其人

    进城之后,宋千国一行押着镖车与他们道别。

    “今夜,便于城中客栈稍事休息,明日一早便赶往咸河,在这里就与三位别过,异日有暇,请三住务必到长安小住几日,好让我等略尽地方之谊!”镖师们确是发自肺腑,诚心相邀。活命之恩,再造之德,那可是世间情谊中,堪比天高,拟比地厚,他们纵然倾尽长江水,也无法换回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兰天野不以为意,道:“不必客气,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有几句话,恕我冒昧。本将须叮嘱诸位,武州城外虽是群情激愤,如炙火中,武州城内情况亦不遑多让,瘟疫搅得大家风声鹤唳,气氛紧张压抑,此间疫病死亡不计其数,武州司马已然颁下宵禁之令。你们住店,须格外小心。”

    宋千国知对方没把他们当外人,才有此知心之语,当时大为感动,谢过兰天野。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邵泽渊叹道:“真是一群豪爽汉子!”

    “就是嘴巴太臭!”胡小夜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邵泽渊和兰天野相视而笑。

    知二小尚无处容身,兰天野便盛邀他们同住。他十分想知道邵泽渊和胡小夜如何逃离虎口,安然脱险的。小夜吃吃乐道:“你若听过,指定会笑破肚皮的!”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府邸,抬头一看,却是刺史官邸。邵泽渊一指_4460.htm大门的匾额,惊疑不定,道:“你住这里?”

    兰天野爽朗一笑,道:“老史非要在他的后宅给我腾个地儿,哎,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邵泽渊碓了他一拳,“什么却之不恭,受之胡愧,你定然是心安理得,生受了吧。”

    兰天野不禁仰天大笑,道:“知我者,邵兄也!”

    小夜作呕吐状,“真受不了,一个拍得起劲,一个享受的自在,真真一对好鸟,实在无法忍受!”邵泽渊和兰天野相视,复又大笑起来。

    官衙门前的侍卫看见三人,当即上前施礼。兰天野摆摆手,率先跨入朱漆大门,二小紧随其后。虚长十五载,还能进到刺史官邸,真算开了天大的洋荤。要是搁在霜林,那怎么着都要在束天衡面前大吹特吹一番,让他羡慕死,难受死。一想到束天衡听闻此信,那副不能一同观瞻的痛不欲生表情,邵泽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茬儿忘了,天衡家已然搬到武州一年多,也不知他们境况如何。这几个月伤寒席卷整个梁国南部,朝野上下闹得人人自危,但不知他们一家是否康健。

    正想的入神,却听兰天野道:“到了,就是这里!”

    不知不觉中,三人来到一座小跨院,院落不大,只有三中间房,却别有洞天。房前屋后,庭除墙跟遍植郁郁花树,显得一派葱茏,勃勃生机。处身其间,方才城外你死我活的火热一扫而去,代之以浸人心脾的凉气,为之一爽。邵泽渊定神细观,但觉花树经过精心修剪,颇具匠心。

    胡小夜脱口道:“这刺史老儿,小日子过得倒是也滋润!”

    邵泽渊深有同感,道:“嗯,深得我心!”

    兰天野道:“你们以为老史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你们可想左了。虽然称不上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但其任上确也不曾听到什么贪污腐化的恶闻,倒可以说是个干吏!”他居然夸赞史文远。

    胡小夜大不以为然,轻蔑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世间找不到一只不吃腥的猫儿。你的话说出去,没人会信!”

    “嗯,深得吾心!”邵泽渊双蹦出一句。

    胡小夜一推邵泽渊,笑道:“你干什么呢?左一句深得吾心,右一句深得吾心?”

    兰天野不以为忤,道:“”我确不是存心替他分白。此话确有所出。我的叔父在朝中司职御史台,在内分察百僚,据风言事,在外巡按州县,纠视刑狱。所知颇多,他便极力赞赏史文远。盛言其人会当官,为官有道,深谙官场之术。上不得罪皇亲国戚、门阀世家,下不盘剥黎民百姓。多次政绩考评,位列甲等,叔父称其前程无量。”

    胡小夜重重地啍了一声,“这不是泥鳅么!”

    邵泽渊摇头叹息,道:“深得吾心!”

    胡小夜但见邵泽渊摇头晃脑的德行,气极而乐道:“又来了!你不会说点别的吗?”

    “本来就是,你的话就是我想说的么。”

    “叔父曾言,老史到任武州不过三年,若非此番瘟疫爆发,定然右迁洛阳。而且你们忘了,此番我带兵出城相救,便是他作泥鳅的结果。”

    二小登时精神一振,“怎么讲?”

    “你们可知道,武州的最高长官是谁?”

    “明知故问,当然是史文远!”

    “着啊,要知道他可是武州的至尊,我贵为折冲都尉,但文武互不统属,彼此只是官场上的情分。他断不至于大开方便门,让我出城救人,遑论你们不过是我兰某人的私人朋友,却不是他的,断不能动用公器。

    次一层,作为押粮使,我不过途经该地。到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怎么着,也是要看他的脸色下菜。我却力排众议,执意带兵城外,襄助你们,虽然调动的是我自带兵卒。但他却未置一辞,并无阻拦。个中玄机,你们可曾明白?”

    邵泽渊仔细回味兰天野的话。说的没错啊!老史手握纶旨,生杀予夺,全在于已,完全可以对兰天野的胡为不予理会,甚至将他暂时软禁,容后放行。再则,兰天野出城救人,如果出现意外,比如爆发民变,死伤多人,那时不仅兰天野吃不了兜着走,便连武州刺史也脱不了这层干系。二人均要受到严厉惩处。事关仕途之路,岂能掉以轻心。

    事实却是他没按常理出牌,放行了!

    说将起来,老史睁一个眼,闭一个眼的行径,倒也并非坏事一桩。而且刨根究底,他也可算作大家的救命恩人才是。

    如此看,他的作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邵泽渊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妄下定论。说他好吧,作为地方官吏,当此危局时刻,不为国解难,任由他人出城,犯了欺君之罪。说他坏吧,在他的默许下,他们这些人才能得以活命。

    想来想去,想得头疼欲裂,也无法明辨对错。他现在才发现世间确无绝对的对与绝对的错,无所谓白,无所谓黑。史文远的行为,便为他上了人生中最生动的一课。而且在他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一厢的胡小夜岔开话题,道:“当时我们在城外,明明看到你都已经下城而去,我们喊破喉咙,你却始终作瞽目,视而不见?”

    “是啊,是啊!”邵泽渊忙道,“怎么后来你没来由的爬上城头呢,莫非故意戏耍于我?”

    兰天野连连作揖,苦笑道:“在下冤枉啊,在下实在冤枉啊!我有天大的冤曲!”

    胡小夜一摇小脑袋,拖着长音,道:“你有何冤曲,来……来……来,本官替你伸冤作主。”

    邵泽渊大笑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兰天野像吃了黄莲一般,苦着一张俊脸,憋了半天,始道:“说实话,当时城下乱糟糟的,你们的叫喊,我压根儿没听见,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那——”邵泽渊面露狐疑之色。

    兰天野一副小媳妇的委曲模样,道:“头一次,我随州牧上城,并没有在意。等下城后,才发现自己将一块玉珮丢失了。”

    小夜不愤,道:“什么劳什子玉珮,值得你大动干戈,再上城楼?”

    兰天野面露难言之色,求救的目光转向邵泽渊。邵泽渊忙岔开话题,问道:“玉珮找到了吗?”

    兰天野如释重负,暗暗出了口气,点点头。他虽与胡小夜谋面不多,但早知此女素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不懈精神,所以真怕她穷追猛打,至那时,想不说都难啊!

    小夜并没有纠缠下去,气啍啍地道:“拿出来,快将你的宝贝拿出来,让我们开开洋荤!”小夜嘴中尚余尖酸之气。

    兰天野略一迟疑,小夜一推他道:“叫你拿,还啰嗦什么?”

    邵泽渊和兰天野苦笑,胡小夜还真不把兰天野当外人!

    兰天野从腰间取下一物,递与胡小夜,邵泽渊凑上前去。但见胡小夜手中拿着一块黄玉,一指长宽,古色古香,上刻琼芳争艳。做工颇为细腻。可以想见此玉必非寻常物。

    小夜盯着玉珮,手中翻来覆去地检视,愈看疑色愈重,忽然抬头,道:“木匠,你说老实话吧,这是不是哪家小姐闺中之物啊?快从实招来!”

    胡小夜抬手给了兰天野一个栗凿,兰天野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抵死不答腔。任小夜威逼、利诱、恐吓,他只作哑巴,只字不吐。

    逼得胡小夜没辙,抬腿就是一脚,“哎哟——”兰天野手抚大腿,惨叫道。

    胡小夜气鼓鼓地道:“你不说,难道我们便无所知觉吗?重色轻友的家伙!有兽性没人性!”

    兰天野满脸无辜地道:“小夜姑娘,我到底怎么啦,你便给我安了恁多罪名?”目睹此景,邵泽渊笑得直打跌。

    “如此说来,我们还当感谢你这块烂石头了!”

    兰天野尴尬已极,搓手不止,道“我有罪,我有罪!”言既,三人相视,不觉大笑起来。

    兰天野贴心地吩咐侍卫准备饭莱。方经城外的生死轮回,二小又累又饿。也顾不得形象,甩开腮邦,大块朵赜。餐既,兰天野便知趣地退出房间,让二人分别安睡。这一觉睡得真香甜啊!一觉无梦。若非窗外人语,邵泽渊自承恐怕二小要一直睡到次日了。

    他赶紧起床梳洗,推开木门,淡淡黄昏中,庭除中站立一位少年,丰神俊朗,白衣翩翩,却是褪去戎装的兰天野。

    邵泽渊打趣道:“这是哪里跑来的翩翩美少年啊?”

    兰天野笑道:“你,你,别让我现世了,在你面前!”他意有所指。

    一旁走出胡小夜,道:“木匠,你有什么事么?”女人的直觉一般都是挺准的,果不其然。

    却见兰天野笑意盈盈,道:“州牧大人设宴,欲款待两位佳客!”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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