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凄美的月夜（上）
作者：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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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二人便在一个磨坊中安顿下来。天色渐暗，两人休息、吃饭、睡觉、无一言，彼此只是偶尔瞟一眼对方，邵泽渊偷偷看了胡小夜一眼，便马上又故意将目光移到别处，胡小夜呢，好像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样子，怪吓人的，磨坊中萦绕着几缕暖昧不明的东西。
邵泽渊看胡小夜行为怪异，心里似乎涌动着千言万语，欲一诉衷肠，但见那张冷若冰霜的玉颜，半天才积攒起来的勇气登时坍塌，碎成点点滴滴。刚才那火热的一幕依然在眼前闪现，邵泽渊对那一孟浪之举感到遗憾，却不言悔。现在回味起来，只觉那一吻，哦……嗯……真的很不错！
正当睡眼腥胧的时候，只听小夜道：“小渊！”小姑娘改称呼了！她不再叫邵泽渊“邵美人”了。
“嗯？”
“我怕！”
邵泽渊心里打了个突，清醒过来，软语安慰道：“小夜，不要想那些啦，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在你的身边，没事的！乖，吧，一觉醒来，你就会什么事都没了，！”
邵泽渊听到辗转不休的簌簌声，她似乎一直无法入眠。又过了片刻，一个清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道“小渊，我怕，我和你睡一晚，行吗？只要一夜就行，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邵泽渊抬起头，从那双受惊的大眼睛中，他分明看到了彷徨无计。邵泽渊张开双臂，小夜如乳燕般冲入他的怀中。邵泽渊紧紧的搂住她，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过了许久，胡小夜紧张的心情渐渐恢复。两个人相依相偎。那丝淡淡的处子体香重又飘入鼻间。邵泽渊心神一荡，白天的一幕又现于面前，他身不由己的低下头去，含住那灵巧的小嘴，胡小夜热烈地回应着邵泽渊的温柔。二人相拥缠绵，迷失在爱情的海洋中。
“不……”她低低地道。那一声呻吟不啻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中了邵泽渊。邵泽渊全身一震，低头看去，玉面蓦地涨如晚霞一般，汗水不禁涔涔而下。
但见两人均是衣衫不整，尤其是小夜，已被他剥得只剩下亵衣。自己的右手正自肆无忌惮地抚弄胡小夜的酥胸。这……这……我目瞪口呆，双手如触电一般，立时抽了回来，身子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冰凉的地面，才收住势。邵泽渊这才彻底从荒唐的绮梦中清醒过来。
这多少不怪不得邵泽渊，毕竟邵泽渊十数年来一直生活地瑶族地区，那里民风淳朴，自由奔放。男女之间并无汉人们心中的诸多顾忌。青年男女但凡两情相悦，便可成就巫山云雨。耳濡目染之下，邵泽渊也不将男女之情看得过于严肃。过于正统。但是胡小夜毕竟是他亲吻抚摸的第一个异性，所以，所以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小夜羞得头直低到地面，双手无措地整理着衣衫。隔了好半天，邵泽渊才又羞又愧地道：“对不起，我……小夜……”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差点与胡小夜颠鸾倒凤，一通欢好。这确是自己无法原谅的事。毕竟胡小夜是胡医师的女儿，自己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他抬起手来，直抽自己的嘴巴。
小夜一把握住邵泽渊的手，不让他再做傻事。邵泽渊难受地说道：“小夜，我……”
却听小夜低若蚊蝇的声音道：“小渊，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邵泽渊只觉脑袋轰地一声，一颗巨雷在头顶炸响，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胡小夜又羞又恼看着邵泽渊，道：“你装什么傻呀！”说罢，一扭身便要离开他的怀抱。
邵泽渊忽地一把将胡小夜重新搂入怀中，大喜过望，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用力，一把举起小夜，大叫道：“小夜，我也喜欢你，呵，你知道么？”
二人紧紧地相拥一处，彼此能听到那急促的心跳声，小夜微微仰起头，但见邵泽渊一脸汗水的凝望着她，不胜娇羞地将头重又偎入邵泽渊的怀内。邵泽渊右手轻轻托起胡小夜的下颔，嘴巴早已贴上她的樱唇，就是一番轻怜蜜爱。胡小夜辗转回应着。
良久，良久，邵泽渊哑着嗓子道：“小夜，我爱你！”只听她那只有邵泽渊才能听到的低低声音道：“我也爱你！”就这样，他抱着她。她搂着他。彼此述说着绵绵的情话，直至相拥睡去。
突然，一阵喧嚣声将二人从梦乡中惊醒过来，邵泽渊大感诧异，便和小夜透过门缝向外望去。但见离磨坊不远的空地上，斜月清辉下，现出一对男女的身影，那男子身着一袭青袍，极是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一见那女子，邵泽渊和胡小夜眼前一亮，只觉此人之美，宛如千百匠人穷极心智，雕刻而成的玉树琼花，加之身上穿条五颜六色的长裙，活像一只凌空欲飞的彩凤。
小夜甫见那长裙上的斑斓五彩和花团绵簇，双目立时烁烁放光，道：“小渊，她那裙子不知怎么做的，真好看，我出去问问她，好么？”邵泽渊为之气结，这小妮子一见到好看好玩的东西，立马五迷三道，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邵泽渊抬手在胡小夜脑袋上敲了一记，低叱道：“你想死啊，也不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有哪个好人会深更半夜跑到这荒山野岭？”小夜一吐舌头，俏皮的一笑，邵泽渊白了她一眼。
却见那女子戟指，秀目一瞪，厉声喝道：“你为什么要跑？”
那男子道：“我出门年余，离家日久，须当回家看看。”
那女子冷笑数声，道：“当我不知道么，你定是回去，找那个贱人了！”
男子并不作答，显然默认此事。女子又气又恼，便待发作，但又强自忍住，柔声道：“丰郎，我们回去吧，你就随我回去，重新回到平阳坝，过那神仙般的日子。”
那男子摇摇头，道：“对不起，瑶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十分快乐，我真的喜欢你，可她是我的责任，我是个有妻子的人了，我不能负她。”
那女子恼羞成怒，愤然作色道：“好……好……好一个不负她，沈自丰，那我问你，我呢，那你就忍心负我吗？”
那男子沈自丰痛苦地道：“瑶环，你不要这样说，我怎么会负你呢？”
“那好，用你的行动去证明，你现在回去，就休了她，将我娶进家门，我们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我们做一世夫妻，好吗？”
沈自丰闻言色变，道：“哎，瑶环，你别再逼我了，逼我也没用。我不是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是不可能的。我真的情非得已，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我是绝对不会休的，就算我对你不起啦！瑶环，你就忘了我吧，你那么年轻美丽，神州大陆比我优秀的男子如过江之鲫，俯拾皆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放过我，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
那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在这幽静的夜晚，倍感突兀，只觉得那笑声恍如哭泣一般，她星眸一黯，神情凄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只换来你一句对不起，我……我……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抹去么？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将我们这一年来的感情消弥于无形么？那这些日子来，我又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啊？你说呀，你……到是说呀！”
她颤抖着手指，对着沈自丰，道：“人家都说汉人花花肠子多，我原不信，只说自己就找了一个心肠好的汉人，没想到，没想到呀，你们汉人都是一丘之貉，你以为我们苗女都是欺负的么？玩过之后，一句对不起，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么？你走得了么？”
面对一句更甚一句的控诉，沈自丰一脸的谦然，道：“那你想怎样，瑶环？”
“我要看看你的这颗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那女子身形流转，翩然舞动，双掌交错，化作数道幻影，便向沈自丰击来。
沈自丰并不慌张，身子一斜，趋身避开，道：“瑶环，_4460.htm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那女子好像一只发怒的雌狮，大喝一声，道：“今日，姑娘就无理取闹，又怎么着？”兔起鹘落间，掌影飘忽，招招迫向对方。
小夜义愤添膺，小声道：“打，打，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负心汉！”
邵泽渊大摇其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没看见那姓沈的对她也不无情意么？”
小夜一脸不屑地道：“情意个屁，他若有情有意，一个有妇之夫，还招惹别的女人作甚？”
邵泽渊浓眉一皱，轻声斥道：“小夜小姐，你又说粗话了。”小夜哧哧地笑了起来，邵泽渊两眼一翻，不再理她，专心地看着外面。
但见那女子身如电掣，掌似飞梭，花裙舞动，变幻无方，令人目眩神驰，难以自已。那沈自丰却是着意闪避，只守不攻，尽展闪转腾挪的灵巧手段，躲过一记又一记的凌厉攻势。不过如此下来，他不免处于下风，有些捉襟见肘，穷于应付。
蓦地里，那女子娇斥一声，身子在空中一个漫妙的转折，跳出圈外，怒容满面，道：“沈自丰，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我不要你退让，姑奶奶难道怕你不成。”
沈自丰苦涩的说道：“别逼我，我是不会和你打的。”
“那好，你就和我回去。”
“我更不会和你回去！”
那女子怒到极点，身影一闪，便到在沈自丰的面前，只听“叭”的一声，那女子倏忽间重又落回原地，沈自丰面上立时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这女子起身、出手、返回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竟然于瞬息之间挥就，直叫邵泽渊叹为观止。
那女子似乎仍无法解去胸中恶气，嚓地一声，抽出长剑，胸前一横，秀目圆睁，道：“姑娘今日不把你带转回去，就将你废于此地。”长剑在空中一圈，喝道：“沈自丰，谢瑶环就领教领教你们汉人的武功绝学。”
沈自丰没料到此女会兵戈相向，惊疑不定，道：“瑶环，我们今夜非要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么？”这可真不是当初他所预想的结局。
谢瑶环剑指沈自丰，道soudu.org：“没想到我谢瑶环瞎了眼，看上你这样一个薄情郎，当初的事情你还记得么？噢，想必你这贵人早就忘得一一干二净了，那好，我再帮你回忆回忆，那一日，你误入桃花谷，身中桃花障，眼看命在须臾，若非我碰巧路过，施以援手，你的小命早就不保，还能有今夜站在这儿跟我厚颜无耻地说什么对不去。二人此番动手，却是动了真章。邵泽渊不谙武事，于此一窍不通，但见刀光如片片飞雪，无穷无尽地洒落人间，剑影似寒梅吐蕊，一朵一朵开遍大地。刀光剑影交织一处，只看得他心旌摇动，不能自已。
突然沈自丰空中一折，跃身出去，如箭一般，向北逸去。
谢瑶环喝道：“还没打完呢，你走得了么？”腾身追上，截住去路。
沈自丰面色惨然，叹了口气，道：“谢瑶环，别再折磨自己，也不要再折磨我了。”
谢瑶环玉颜丕变，声若蚊蝇的道：“你说……你说我在折磨你？”双睛难以置信，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无限依恋的男子，秀眸弥漫着层层水雾。
沈自丰神色一黯，道：“也罢，我沈自丰的命是姑娘救的，那就再还给你吧！”
谢瑶环娇躯晃了两晃，面容凄然欲绝，嘴唇颤动道：“你……你……你好……你就算死在我的……剑下……也……也……不……不回去”当啷一声，长剑竟把持不住，摔落地上，整个人宛如脱力般，那么无助，那么悲伤！沈自丰心如刀绞，却又不便上前解劝，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爱人。
夜月的清辉洒落在这一对凄然相对的男女身上，留下两个长长的影子，在这空旷的天地间，显得如此孤单，如此渺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