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蜀中唐门有唐汝青者,有恙已入膏肓者也,为人阴沉有城府,不为外姓者知。有人入见,出曰此人苍白高瘦,发长三尺,慎言慎行,平生不敢轻离铜炉三尺之地。
去岁秋八月,中原布衣神侯萧王孙为四海盟君别离所忌,遂阴结迷天教往杀之,然败露事发,迷天教自教主以下悉数覆亡。十一月中,武林四公子决战于唐门,萧红叶、君别离、白玉楼皆得兵解,独唐汝青以病残之躯苟活。游龙山庄、四海盟、舞阳城皆另立新主,因恐唐门之势,惶惶然不可终日也。
除夕夜,唐汝青以杀弟之仇未尽复,麾唐门高手灭四海盟,尽诛其盟下高手苏氏、水氏、方谪仙、贺飞等,旗鼓壮大,不可一世。须臾,舞阳城新主霍不知为白玉楼谋覆唐门事求见唐汝青请罪,许以割地之款,唐汝青掷其名帖于地下曰:“霍不知何人也?吾独不识焉?”遂不与见。此事传扬日久,舞阳城自溃,唐门兵不血刃,收其地而役其民,声威之烈,难以笔述。
今春三月,唐汝青病重,召唐门众人齐聚,曰:“吾命不久矣,愿诸位善扶吾弟,幸勿负吾所托。”又着夫人雷氏可落发为女僧,言其写经千卷后,即与唐门陌路矣,雷氏佯应之,却无言谈示人。
七月,唐汝青于烈日下中火毒,危矣。雷氏见救治无望,匿迹于房中自刎,死前留书曰:“嫂岂可事叔?生为人,死为鬼,终相随之,不弃唐姓。”唐汝青见书痛呼数声,盖叹美玉无暇却长掩之,悔之晚矣云云。遂卒。
八月初,唐六如接唐门家主位,唐门声势为之一缓,四海盟、舞阳城旧地变故丛生,唐六如勉力支绌,因议娶岭南温氏为妻以结盟,议未决时,却有刺客名点绛唇者于当街扑杀,为唐六如以银针击杀杀之,温家却又意欲转许温氏于赤峰堡,联姻之事搁置。
忽一日游龙山庄花解语来拜,谢唐门挫败君别离之谋,又言东瀛人柳生宗源已赴中国,欲寻可与萧王孙比肩者决战。唐六如失笑曰:“化外野人敢有此心乎?我中国尚有朗逸平、任飞扬堪与一战,若此二人亦北,唐某不敢负众所托。”时唐六如武功虽成,招式之间隐有唐汝青遗风,却似仍差一线。
十月,柳生宗源败朗逸平于撼天寨西门。
九日后,任飞扬路遇柳生宗源,战四百合,以一招劣势惜败。
唐六如闻之,遂于唐家堡等候,时时坐议事厅门槛沉思。间或有外敌滋扰,皆以唐五月、唐三丝、左超等拒之。
十一月中,蜀中soudu.org降大雪,柳生宗源赴唐家堡请教,唐六如使唐五月往见,言家主有恙不能见客云云,凡数次,以消磨其锐气。柳生宗源于夜间暗渡唐门后街,被护卫以铜锣驱逐,烦恼日生。
十二月,唐六如闻柳生宗源已生白须,出见之,言二十招内定胜负,柳生宗源欣然应允,两人遂入唐门议事厅前,时石地雪滑,柳生宗源踩地一周见无异样,反被唐六如讥笑,柳生宗源怒而攻之,唐六如弃家传绝学而以软剑应,间或以拳脚,柳生宗源讳其暗器可怖,时留意之,见终不使出,乃于第十七招以长刀大力旋斩,唐六如面不改色,以剑削其刀而不克,遂出口用东瀛话大骂,柳生宗源努力按捺,出招却有偏差,被唐六如一拳击在面上滑出。柳生宗源站定欲再攻,却见唐六如伸手平摊,手中有唐门淬毒暗器天女散花一枚,乃时下中国暗器之中翘楚也。
柳生宗源自思之,若唐六如适才非出拳而扳机栝,则自己岂有命在,遂长叹折服而去。路过蓬莱阁,于阁中众人面前吟陶渊明文句曰:“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以明幡然醒悟之心。随即跳海踏波而走。
来春二月,东瀛人捞得柳生宗源尸首,回倭国厚葬。唐六如闻之抚掌大笑,余人皆问,答曰:“吾非不敌,却想萧王孙当年与之决战亦是用剑,也未用暗器,吾岂可堕中华上国之威?吾先苦其心志,料他比武之心急切,必先乱之,再施以讥笑、叫骂,他必怒火中烧,再见我掌中之物方知自己原本不堪。方得竟二十招破敌之功也。”众皆开怀而笑。
后唐六如执掌唐门四十年,虽屡经风波,始终巍然不_4460.htm动,乃传位于后辈,云游四海之间,嬉笑怒骂,不亦乐乎,寿享八十而终。
词曰:
白发渔礁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完]唐汝青帖杀柳生宗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