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大吃了几口,肚里有点货了,好受了不少,抬头向着宋异人歉意一笑“宋兄请用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西伯候推演伏羲八卦。人称周易。”
“周易?六十四卦?三百六十卦象?”
姜尚在昆仑无事时也经常推演八卦,知悉其中道理,一听之下,大感兴趣,就细细的问起来,可惜宋异人也仅知大概,周易之学,又博大精深,一时说的姜尚心痒难熬,不能尽兴。
这时街上传来几声锣响,并有人马的嘈杂声音传来。
宋异人脸色一变:“宵禁了。吃完快走吧。姜兄何处落脚?”
姜尚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住处呢。一时答不上来。
“那你跟我走吧,小舍简陋,姜兄不嫌弃的话,暂可栖身。”
姜尚匆匆吃完,争着付过饭费,跟宋异人走出饭馆。
二人七拐八弯,走进了一片低矮的平民区,都是土筑的房子,跟东直门的高楼深院比起来,这里可说是朝歌的贫民区。
“什么是宵禁?”姜尚边跟着宋异人拐弯抹角,走街穿巷,边问道。
“自从西伯候逃出五关,朝歌城就如临大敌,严格管制,实行宵禁。宵禁后,平民百姓不得点灯,不得上街,违者立即送往宗人府治罪。轻者站笼,重者斩首。”宋异人说起来心有余悸,一脸恐慌。
“什么叫站笼?”
“就是在街口放一木头囚笼示众,把犯罪人头,手卡住,立在笼中,高低不就,困苦难当,兼日晒雨淋,不死也得脱层皮。唉,都站死了好几个冤死鬼。啊,到了。”
姜尚跟宋异人走进一间低矮小土房,只见屋中肮脏不堪,靠墙铺着大把稻草,算是“床铺”了,地上摆着几个土盆土碗。倒是有一桌子尚完整,散乱着几卷木简。
宋异人笑笑,有点不好意思,“比较简陋,姜兄暂时栖身”。
姜尚笑道“无妨,宋兄客气了。”
放下行李,在外边水缸里用木勺舀些水,简单冲洗了一下。
二人爬上稻草铺的床上。
“姜兄真是从昆仑山下来?为何没有技艺在身?”宋异人问道。
姜尚不再隐瞒,把被赶出山门的事说了。
“姜兄以后有何打算?”
姜尚沉默了一下,啊,真的要细细打算如何进行生活的事了。
“姜兄自昆仑来,也算阐教中人,现在朝歌风声紧,截教横行。想当朝闻太师也是截教中人,百姓中也说当朝娘娘苏妃妲已也是截教中人,风传是千年狐狸幻化人形,媚惑大王,以致四海诸侯造反,国无宁日。姜兄的阐教身份在朝歌可说危险之极,又无技艺在身,一经发现捉拿入官府,恐对姜兄不利。姜兄还是早离朝歌为好。”
“是啊,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姜某容身之所。”
“姜兄不必怨忧。异人建议,姜兄还是去西歧发展吧。”
“西歧?”
“西歧由西伯候经营多年,人心安定,物业丰厚,百姓安居乐业,也是目前没有战祸的地方。”
“姜尚听宋兄讲演周易,对西伯候敬仰不已,西伯候仁德也时有耳闻,只是,如何去得?”
“目前西伯候虽没正式造反,但世人皆知只是时日问题,商汤与西歧战事在即,五关闭锁,军民等不得随意进出。”
“有一个法子可以保全姜兄去西歧。”
“什么法子?”
“偷渡!”
“偷渡?”
“偷渡。我认识‘狼盟’的人,他们已经偷渡过好几拨人了。”
“‘狼盟’又是干什么的?”
“‘狼盟’是最近才出现的一个秘密民间组织,专门在各反商诸侯跟朝歌间偷运人或物资。在各城都有耳目,盟主交游极广,各国诸侯都有交情。他们出面,一定能让姜尚平安到达西歧。”
“宋兄大义,无能为报。”
“不必客气,只是要求姜兄到西歧后,安定下来,凭姜兄阐教身份多接近西伯候,以后我们多多联系。”
姜尚不是傻子,听到宋异人这样说,才醒悟过来,宋异人也不是凭空帮助他,分明是把他当作安插到西歧的“间谍”,只是现今情况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宋兄是‘狼盟’中人?”
宋异人也不好隐瞒了,“嘿嘿,我只是‘狼盟’驻朝歌的一个小头目而已。”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完毕,宋异人沉沉睡去,姜尚仍大睁着眼,无法入睡,想着故乡亲人断绝,想着昆仑多年的麻木生活,想象即将去西歧开始的无法预料的新生活,一时思绪万千,直到快天明才昏昏睡去。
刺目的阳光让姜尚不得不醒来。太阳已经老高了,透过没有窗格的窗户照进屋子里,一室的金光闪闪,在这等级森严,贫富悬殊的人间里,只有阳光是无私的。
姜尚在昆仑,每天都是很早起来,打点好一切,这回到朝歌,生物钟突然被打乱了,夜里又聊的许久,这才刚刚醒来。
姜尚一摸身边,宋异人已经不见了,正迟疑间,宋异人端着一盆粘乎乎的谷粟粥,后面跟着个人进来了,笑着对他说:“起来了?来,吃早饭吧,姜兄真是幸运,刚好有一班行商要往西歧贩卖食盐,我已跟帮头照会好了,就跟他走吧,他会安排好一切。”
一指身后的人。这人向姜尚施了一礼,却是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年纪已经不小,普普通通的样子。
“我叫栾五。姜先生的事已经安排好了。”
等到姜尚用过早饭,辞别了宋异人,拿了自己的行李,跟栾五走了。
又是一陈穿街走巷,却是到了一处大户人家,见过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也没多话,换了跟栾五一样的家丁服装。再一日,跟着一众三五十匹马组成的商队出发去西歧。
过孟津,渡黄河,过渑池县,一百二十里至临潼关,八十里又过了穿云关,到界牌关,三十里才到汜水关,汜水关外,已是西歧地界。
一路平常,这队商队大概经常来往二地,虽然全面戒备,但商队领队却跟各关卡很熟,一路通行无阻,但路上却四处耽搁,又收了许多皮毛土产等,将将一个月,才出了汜水关,进了西歧境内。
姜尚一路无事,也帮忙扛包推soudu.org车,他在昆仑也是干的这些活,算是称手,只是不敢再说自己是阐教中人,一路行来,人间疾苦自是看在姜尚眼中,时常跟栾五打听些人间传闻。二人年岁相近,姜尚又好问,栾五也是谈兴不浅,有问必答,切实让姜尚受益非浅。
西歧封地原有城五座,却是西歧城、武功、渭城、汉中、丰都,原有人口一百万,自从西伯候接管封地来,大施仁政,短短几十年间,人口已急增至五百万之多,最近三年间,由于各地诸侯造反,各处兵祸,只有西歧相对安静,所以各地居民纷纷涌入,所以现在西歧城人满为患,由于西歧城远比朝歌区域小的很多,所以比起朝歌看似更加热闹,只是人人看上去心态平和,各处都是井井有条,秩序很好。
姜尚叹道:“西伯候仁政,果然是天下闻名。”
领队来见姜尚,“姜先生,我已经把人带到西歧,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先生可以自由离开了,感谢先生一路帮忙,赠银子一两。今后先生在西歧有什么打算,烦请告之,也好下次联系往来。”
姜尚答道:“感谢帮头带我到西歧,这银子断断不受,我已经想好了,我就在西歧开一命馆,暂时居身度日,帮头下次接洽,也好有个照应。”
帮头道:“如此甚好。”又把银子递过。
姜尚推托了几下,只好收下,开命馆也是要钱的嘛,西歧外来人增多,地皮租金日涨,自己虽有打算,实际上开命馆的钱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辞别帮头、栾五。姜尚提着个行李一个人走在西歧的土街上了。
先走进一茶馆,要了壶茶,跟小二打听了一些事情,然后竖起耳朵听茶客们的议论纷纷。一边思考如何弄到些钱,开命馆。只听了一会已经听出点名堂来了。
只听一个茶客道:“这招贤榜也贴了很久了,怎么没见有人揭榜。”
另一个道:“你傻啊,这西伯候招贤,你以为只招普通贤人?我听说,真正要招的是阐教中人,只是字面不便明说,想西伯候几十年经营西歧,什么贤能没有被纳入帐中,人家要招的是真正有技艺在身的阐教得道高人,可是这得道高人怎么会在城中往来?我倒有个高见对西伯候很有益处。”
一人问:“有何高见?”
那人答:“想那些阐教上仙都是出没深山洞府,我建议西伯候应该把招贤榜贴到深山里去。”
几人笑得打跌,“还高见呢,分明是馊主意。这深山老林你说上就上啊,也不怕被猛虎恶兽给撕成碎片。再说,既然能进到深山老林,还用张榜招贤?直接去晋见上仙,求他下山帮忙便是了。”
姜尚在身边却听的真切,一时心中已打定主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