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萱甚至还听到了武举人在喊她的名字，——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萱儿……萱儿……”一声又一声，声声真切，声声传情，以至筱萱也附和着叫了起来：“萱儿……萱儿……”如果不是父亲的声音加入进来，她还会接着叫下去。因此她觉得父亲真是可恶极了。
鲍鹏很是暴躁地警告筱萱不准再去后花园。筱萱不听，照去不误。而且去了一坐就是一整天，饭也不想回来吃。晚上则躲进房间不出来，趴在床上翻看那本《初学记》，翻着翻着就又想起了万妈，想起了武举人，还想起了在姥姥家的童年，不知不觉已经哭成一个泪人。鲍鹏冲进来，夺走她的书，扔进了炉子。
筱萱说：“父亲，陈将军他们是如何死的？”
鲍鹏说：“这个……哦，当然是战死的，——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万妈教你问的么？”
筱萱说：“仗打起来时候，父亲你是和洋人在一起的么？”
“反了！”鲍鹏像被生揭了头皮一般，气急败坏地冲筱萱甩来一个耳光。soudu.org在筱萱的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她。筱萱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扑倒在椅子上，鼻子里流出血来。筱萱没有哭，也不去揩拭，漠然站在那儿，任由带了腥味儿的血淌下去，滴落在地。
鲍鹏走近来，换了一种语气说：“就算为父求你，快把那血擦了吧。”
筱萱并没有动，鲍鹏只好弯下身来，替她揩了。
筱萱继续说：“仗打起来的时候，父亲你是和洋人在一起的么？”
_4460.htm鲍鹏说：“我？洋人？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和洋人在一起呢！”
筱萱说：“父亲，你知道英吉利人把陈将军的尸首怎么样了么？”
鲍鹏说：“什么？——你来问这个！……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筱萱说：“父亲，有人看见你了。”
鲍鹏说：“什么？”
筱萱说：“仗打起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你和英吉利人在一起。”
鲍鹏说：“简直是造谣，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筱萱说：“父亲，你向英吉利人指出了陈将军和武举人的尸首。是么？”
鲍鹏说：“都是谁说的，难道是万妈那个死鬼告诉你的么？这个该死的母猪！她好大胆！我要把她从棺材里拖出来，我要暴她的尸！”
筱萱说：“父亲难道你就这么恨万妈么？”
鲍鹏说：“她敢造我的谣，败坏我的名誉。”
筱萱说：“万妈说有两个人看见父亲和英吉利人在一起，一个叫郑耀祥，一个叫赖建猷，他们都还活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