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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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膳用毕,凌夫人说道:“羽儿,宫里刚来了消息,真乐公主让你今个儿有空进宫一趟。你们以前是极要好的友伴,许久没见,也该去看看她了。”

  真乐公主在真国颇有名声,她不仅擅长琴棋书画,且知书达理,对国事也有深刻见解。国王膝下无子,公主众多,但均不及真乐聪慧明理。

  蝉儿把凌飞羽精心地梳扮了一番,又按凌老爷的吩咐提醒了该注意的地方。两人乘坐着府里的小轿,穿过繁华大街,又拐了几条巷子,到了王宫一处后门。守门卫兵早得到吩咐,马上放行。主仆两人下了轿,让轿夫在外候着。

  蝉儿以前来过几次王宫,从后门而入次数较多,自是熟悉地形,很快将凌飞羽带到一座漂亮的后园。

  后园木众多,有假山池亭,还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搁着几架秋千,此时一群宫装子聚在那儿,一名华丽宫服的少正坐在秋千上,缓缓地荡着。旁边还垂手立着几名宫。宫中有眼尖的瞧见两人,忙向那名华丽宫服的少报告:“公主殿下,凌到了。”

  凌飞羽正要行礼,真乐公主已停下秋千,下来拉住了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说道:“瘦多了。你不知道你病倒的那几天,我可担心了。去过府上两趟,你都在昏睡。后来宫里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派人去打探,你已醒了。伯父伯母说你大病初愈,需静养,不宜打扰。于是便搁了下来,今日才得闲派人请你过来。”

  “多谢的记挂,羽儿也很想念你。”

  “今个儿若不叫你入宫一趟,怕是以后再难有机会说说贴心话了。”真乐公主笑笑,眉目之间却藏着淡淡的忧郁,“走罢,随我去见见母后,她也惦记着你呢。”

  凌飞羽瞧见远处有一排侍卫肃立着,正面向这里,似保护又似监视。真乐淡然道:“他们都是得了燕姬的吩咐。”

  正说着,宫报道:“大王和燕姬夫人到了。”

  假山那头,绕出一行人,往草地而来。当前两人正是肥胖的真国国王和娇娆万分的燕姬夫人。

  真乐公主与凌飞羽拜见了国王。

  燕姬夫人上下打量一番凌飞羽,娇滴滴地说:“人虽清瘦了,倒越发漂亮了。我们家真乐天天叨念着你,吃不下睡不,还真情深呢。”

  真乐不动声,转向父王:“父王突然驾到,不知有何要事?”

  国王干笑一声,打着哈哈:“听说你好友来了,父王也高兴,过来看看我家宝贝。看看宝贝还愁眉不展否。”

  真乐公主道:“多谢父王关心。”

  燕姬夫人轻轻一笑,拉了拉国王的衣袖,说:“真乐似不喜我们的到来呢,我们走罢,别打扰她们儿家清谈,省得惹人烦。飞羽啊,你好好陪陪公主,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呢。”

  真乐公主淡淡地说:“燕姨若督促父王在国事上多上心,便是真国之福,万民之幸。真乐这里,就不劳你大旗鼓地费心了。”

  燕姬夫人很是自讨没趣,有些尴尬和不悦:“小丫头长大了,伶牙俐齿,连父王都敢批评,果然不宜久留宫中。”说罢拉拂袖而去。

  国王哼了一声,转而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着追上去。

  王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人,风韵犹存,可见当年丽容颜。和蔼可亲,却掩不住眼中深深的寂寞与无奈。

  三人叙了一会儿话,甚是开心。王后道:“真儿说你病重,我也一直担心着。还好老天佑你,又将你还了回来,不然还不知真儿哭成什么样子。这若大的宫里,也只有你们两个最贴心了。我老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凌飞羽赶忙道:“王后言重了。您依然高贵丽,怎能说老呢?”

  王后笑了一笑,道:“羽儿还小,哪里知宫里复杂呢。你们俩好不容易聚得一块,想必有许多贴已话要说。你们去吧。”

  “谢母后。”

  “谢王后。”

  回到真乐的碧心宫,宫们上了瓜果和糕点,与蝉儿一块退出去,守在门外。

  “这燕姬夫人似乎很不喜欢你啊。”凌飞羽左转转,右看看,“她是什么来历?”

  “她向来视我如眼中钉。两年前,一位大臣进献给父王,说是此人府上的一名歌姬。”接着真乐公主叹了口气,“父王已将我许配给阳陵国王,不几日便要出阁。”

  “你不喜欢吗?听说阳陵国王英武过人,雄才大略,很有治国本领。”

  “无论爱与不爱,我身不由己,没有别的选择。”真乐公主叹气,“我父王与之联姻,实盼他日真国有难,阳陵能出兵相援。以阳陵国君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父王目的?”

  “这也是常事呀。真国与阳陵国素来交好,历史上曾有联姻的先例,你母后岂不是阳陵国的一位公主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心有忧虑。母后虽位居王后,如今却难得父王欢心。先前父王倒常留在母后宫里,与母后谈风笑声,也肯听从劝谰,对国事上心。自燕姬夫人进宫后,父王全然不管国事,一心扑在她身上,对母后不理不睬。若不是碍于母后是阳陵国君姑母的身份,以他对燕姬的宠爱,早就废除母后。”

  真乐不无担忧地说。“想必阳陵国君对此略有所闻,纵然再次联姻,恐怕父王的如意算盘会落空。更何况,多年的荒废国政,以及奸臣小人当道,真国已汲汲可危。阳陵国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阳陵国君第一位王后,去年冬薨毙。听说他们夫情深,我此一去,他未必眼中有我。”

  如今阳陵国王算是真乐的表兄,长她几岁。年幼时真乐随王后回阳陵国住过一段时间,极是钦佩这位表兄。但那时听说他对一位大臣之情有独钟,做上国王后娶了她为王后。真乐一直将这段心事藏于心底。

  因此听得父王将她许配过去,心里复杂得难以言明。

  原来这桩联姻,是真国国王派使者到阳陵国提亲的,而非阳陵国君主动求婚。

  “以一弱子的贞洁,来换取国家社稷的平安,着实可笑可悲!”凌飞羽愤愤道。真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诧异。她又问道:

  “你父王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真乐公主摇摇头,“他若有半分心思放在国事上,真国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外援的地步。古有妲己褒姒国怏民,今有燕姬兴风作浪!”

  “燕姬虽迷惑你父王,与奸相权臣勾结,陷害忠良,其罪不可赦。你父王也有大半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若心坚智明,不为所动,燕姬顶多只能在旁聒噪聒噪几句,起不了多大作用。”凌飞羽想也没想,脱口说出。

  真乐一愣,苦笑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父王他,是不会明白这些的。我真恨哪,自己不是男儿身!”

  倘若他真心待我,我定不负他意;若不能挽救真国,那便助他成就大业,结束这的天下,至死不悔!

  她心里如是说。

  临别时,真乐将凌飞羽送出宫门,从自己头上取下一只缀着明珠的发钗,递给凌飞羽:“这是王太后奶奶在世前赏赐给我的,也是我最爱之物。我们一场,送给你留作纪念。”她将发钗别上凌飞羽的鬓发里。

  凌飞羽心里酸酸的,说道:“,别送了,羽儿回去了。”

  真乐公主目前凌飞羽主仆小轿远去,久久没有动。夕阳照在王宫的宫墙上,一片昏黄。一滴泪,缓缓地从她脸颊滚过。

  几日后,王城张贴黄榜布告,宣告说公主即将大嫁,全城上下,打扫干净,张灯结彩,开城门迎接阳陵国迎亲队伍。

  那天,真乐凤冠霞披,一身大红宫装,坐在大红公主辇上,微垂臻首,步辇四周的纱幔里朦胧映出她无言而丽的侧容。步辇两边均跟随八名陪嫁丽质宫,后面是两百人的侍卫队。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过大街。

  凌飞羽与百姓一道站在街角,远远地看着车马远去,心里压抑无比。

  以公主的兰心慧质,冰雪聪明,也许能扭转局势,为国家、为自己赢得新生活。她默默地为远去的人儿祈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