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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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长假这几天,我一直和俊欣他们腻在一起,整天上山打猎,采药拾菌,嬉戏林间,流连泉下,时光也过得飞快。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一大清早就送来了一竹篮的橙子,放在了俊欣家门口,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开了。

  这些橙子大多瘦小而干枯,表皮都有些褶皱了,好像古稀老人的脸,细数一番,只有区区八个,不知到底有什么意味。

  见我十分好奇的样子,君婷细心地告诉我,这是他们瑶族人举行“度戒日”之前的一种仪式。所谓“度戒”大致相当于现今流行的一种男子成人仪式,一般在男子八、九岁到十六、十九、二十二岁之间都可以进行。“度戒”仪式在黄昏时分开始,直至午庆典完毕结束,中间还有很多歌舞表演活动。而主持戒师必须在那天清晨将一个装有数只橙子的小竹篮送到每个受戒男子的家门口,整个过程中,戒师不能和任何人讲话,否则便会不圆满,要遭神灵责罚的。然后,度戒者必须在放有橙子的竹篮里再加入一些新鲜的兰,意味着真正地“成(橙)男(兰)”了,随后在太阳下山之前将这个装有橙子和兰的竹篮送到宗祠守护人家里,由守护人陪同一起去家族祠堂上祭祖,才算完成了度戒前的准备工作。

  “这么复杂,搞得像修行练道的!”我追问道,“那度戒是怎么一回事?”

  “度戒时要先搭建一个巫台,我们也叫‘窝米’。度戒的男子到时候会从台上滚下来,台下有人会用藤网接住。如果你滚下来全身紧密,没有四肢松散,则意味着功德圆满,今后会一帆风顺;假如谁两手松脱,四脚朝天,会被人取笑,不吉利的。所以,不少人度戒前还会去山坡上练习练习呢!”

  “真有这么玄呀!那要是练体操的肯定命好呐!”我打趣道,“阿欣呢?难道也练‘打滚’去了吗?”

  我这么一说,她也笑得合不拢嘴了。

  “阿哥应该是回避戒师了,你忘了,度戒之前的时间是不能和戒师见面的?”

  “阿弥陀佛,清规戒律这么多哇!”

  过不了多久,俊欣就拿着一大把娇的兰回来了,我们便拥上前一同帮他修剪清理。这兰草清丽脱俗,苞蕾待放,果然是异常珍贵的君子兰。细数了一下,足足有四五十支。

  “摘这么多做什么?几支不就足够了吗?”我不解地问。

  “我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受戒哩!”他听君婷讲我已经知道了“受戒”的含义,“我们这里的规矩多,多少岁就得放多少支兰进去。”

  “那也只要十九支就足够了呀,你不是才十九岁吗?”

  “是啊,不过我想咱们一起去度戒多好哇,我不忍心你就当一个看客。”他一把拉过我,暖暖地说:“我们今天就像书里面写的,桃园结义,做君兰之交,好吗?”

  一袭暖流霎时传遍了全身,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俊欣呀俊欣,你的善解人意真令我感动。

  “当然好了!”我和他击掌相庆道。

  午后,太阳尽管还是火辣辣的,我和俊欣已经兴冲冲地出发了。我们虔诚地捧着沉甸甸的竹篮,踏上了去宗祠守护人家里的路上。

  好在路并不远,穿过两条青石板小路就到了。俊欣停在一个老式的楼房前,示意我不要出声,我却对眼前的景象大跌眼镜。原本以为宗祠守护人的家里一定挺有档次的,可能是想象中的那种宽屋大宅,红门雕柱,没想到竟是如此破败荒芜,连大门都已经油漆斑驳,裂缝横生了。

  俊欣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是不是太早了,以前度戒者恐怕都不会这么早就来的,人家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他又连敲了几下,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不过只是打开了一个小口,从门缝里探出一个人的大半边脸。

  啊!是她!我差点没惊叫出声来,没想到,这宗祠守护人竟然就是阿琳!可是由于不能讲话,我只好把心里的好奇又强咽了回去。

  我们一手拎着竹篮的一角,一同慢慢进了屋。屋里虽说简陋,倒也收拾得很整洁,桌椅摆放得整齐有序,几张尽管缺胳膊少腿,但都被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大厅的正中摆放着一具超大号的神坛,神坛里插满了燃烧过和正在燃烧的烛,这些天,烛应该是不能断的,阿琳也必须时刻关注着,及时添补。整间屋子烟雾缭绕,幻如仙界。

  神坛前供奉着一尊足有两米高的神像,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是关武大帝。南方拜神崇尚关公,将其尊为“武圣”,因为关公侠义心肠,怜爱百姓,很多人将之供奉,祈求保佑家人平安得福,富贵一生。可眼前的雕像却并非是传统形象中的那个正襟危坐,红巾裹首,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帝,这尊神像面如冠玉,手持书卷,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既没有关公的髯,也没有关公的威严。

  我一楞神,俊欣推了我一把,提醒我该上了。我们小心翼翼地将竹篮放到了神坛的右首,阿琳依次递给我们五柱檀,又从神坛上取过一支红烛,给我们一一点燃。

  我们接过烛,郑重地来到神坛前,将檀插好。然后,又依次退后三步,在打座台行了跪拜礼。整个过程,也是不许吱声的。

  上完毕之后,阿琳突然走到了我们中间,牵起我们的手,朝大厅旁边的一间屋子走去。第一次和一个陌生子手心相连,我的心“砰、砰”乱跳了一通,头压得低低的。再看看俊欣,神情居然也和我相仿。

  里屋黑洞洞的,神秘而压抑,阿琳点燃了一支蜡烛,才终于明亮了一些。这里的陈设显得更加凄楚,几张木板搭成的简单桌子,几块砖头就是凳子,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

  “啊!”这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木板上斜躺着一个没精打采的中年男子,他好像病得不轻,有些抽搐的上半身时不时地摇晃着,随时都有掉到地上的可能。而他,竟然就是我来丽垅时火车上见过的那个受伤的中年男子。不同的是,他全身的绷带已经除去了,但看上去,他好像显得更加虚弱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就是阿琳的丈夫?他也是村寨里的宗祠守护人么?……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袭来,我连想都来不及了。这时,阿琳费劲地从储物柜里搬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粗制木桶,桶沿雕刻着各种纹饰,也有像文字的图案,不过看不懂。然后,她又转身去搬底下的那一大堆长木条。

  木条大概有半米来长,一堆至少也有几十支,要搬动的话是很费力的。我们一起上前帮忙,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零落的木条,看样子,这些木条都保存了多年,而且不会重复利用。

  俊欣将捆好的木条放进了大木桶,解开绳索,木条便四散开去。中年男子在阿琳的帮助下,按了按桶边的一个手柄,神奇的是,刚才还静止不动的木桶飞快地旋转了起来,里面的木条也随之翩翩起舞。

  不一会儿,这男子便放开了手,直喘着粗气。原来是“抽签”算命,现在村寨里竟然也有如此迷信的游戏,但他并不急于让我们去抽签,而是又接过阿琳递上的一柄小铜锤,在空中小心地挥动了几下,才在桌沿边的一个古铜的小铃铛上敲了一下。

  “叮呤”,静静的屋子里突然有了这么一下清脆的金属声响,显得空灵而悠长,令人肃然起敬。

  他又躺了下去,摊开手示意我们可以开始抽签了。自己则费力地找了一支笔,在一张纸上颤颤巍巍地涂画着什么。

  我们互相看了看,彼此并不急于去抽这木条。两分钟后,俊欣还是推了推我,意思是让我打头阵。我只好上前随手取出了一支木签,左看右看,木签朱红,应该历年悠久,可正反两面平平整整的,看不出有什么雕刻的字迹。

  这时,阿琳端过来了一盆热水,将我刚抽出的木签放了进去。浮沉了几下,木签四周开始有油状的覆盖物慢慢散去。原来,木签表面被涂上了一层白蜡,以保守秘密,难怪刚才摸着滑溜溜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几分钟过后,阿琳用筷子夹起木签,放到我们跟前的桌面上。俊欣大胆地翻了个面,又将木签按住,用毛巾擦拭干净,木签表面的图案才清晰的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木签上方是一朵祥云,下面为龙纹图案,中间则是两行类似于古代篆书的刻字,辨认起来有一定困难。

  这时,病上许久不见动静的那个中年男子轻轻拉了拉阿琳的衣角,意思是想看看木签上的内容。我们立刻把这支木签送到了他的边。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用颤抖的手握笔在纸上慢慢书写着什么。他似乎奄奄一息了,以至于每写完一个字,他都要歇上好一阵子,等缓过气来,再写下一个字。短短的几个字,他竟然足足了十几分钟时间,等到他手中的笔滚落到了一旁,我们一同屏住呼吸看去:

  “蓬莱多仙骨,诗仙叹不如。”

  字迹凌乱无骨,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辨认出来。俊欣看了看我,伸出大拇指,意思是恭喜我命好,连诗仙李白都嫉妒,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照样子,俊欣也抽了一支让男子来看签写词。他依旧费了好半天功夫,才终于在纸上留下来了他凌乱的墨宝:

  “今朝孤星逢天明,他日得道衣锦还。”

  内容照样挺有诗意,照这种说法,俊欣以后的道路会是先苦后甜,终将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我们最后仔细地看了木签上的篆文一眼,如同在审视自己的命运,然后将它交给了阿琳。阿琳取出了一卷红布,将它们包裹好,又放进了储物间里,整个仪式准备也该结束了。

  果然,阿琳放好木签之后对俊欣说:“你阿伟哥病得不轻,连下都成问题,要不,我去拿祠堂的钥匙,陪你们去敬吧?”

  她柔声细语,充满了母的温暖,神中,处处含情,令人依恋。

  “不了,你还是在家好好照顾阿伟哥吧!再说了,等一下还有不少度戒的人要来,够你忙的!”

  俊欣埋头接过她手中的钥匙,转身与我准备离去,里屋突然传来了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短促而急切,很像刚才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们连忙止住了脚步,快步走进了他的房间。他已经摔到了下,双手朝我们直挥动着,好像有什么紧要的事要交待。

  俊欣走上前搀起他,想仔细听听他到底在念叨些什么,可他一句也听不清楚。这个叫“阿伟”的男子已经不能完整地开口讲话了,一如先前我在车上见到的一样,痛苦而焦虑。见此情景,我们也是热泪盈眶,阿琳也躲进房子里哭出了声音。

  “要不让他写写看!”我想起了刚才的一幕,立刻找到笔和纸,递到他眼前。

  他满意地接过笔,在我们的帮助下,他又回到榻上,一笔一画地描摹开了。每写一字,笔就从他的手中滑落一次,我们便马上重新将笔放入他的手中。写到第五个字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力再坚持下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我伸手去拿他写好字的纸,想看看他到底写的什么内容,他却猛地坐了起来,将写好字的纸直塞入了俊欣的手心里,好似担心这纸片会长翅膀飞了。

  我们只好遵照他的意思,将这张纸条当作一个秘密带走之后再拆开来看,离开的时候,他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离开他们家,我们好奇地打开这张纸,纸上的字松散不堪,好似一个刚上学的小孩子的涂鸦之作。也许阿伟刚才已经写过太多字,精力耗费了不少,早握不住笔了。我们沿着笔迹,分析对比才大致看出了端倪。纸上竟然写着“雪龙骨遭去”五个歪歪斜斜的字。

  阿伟似乎并没有写完,我问俊欣是什么意思,他也答不上来。一路上,我头脑里有了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为什么宗祠守护人会是阿伟?阿伟为什么会受伤?雪龙骨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可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我也言又止了。

  敬回来,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们匆匆吃过晚饭,便开始洗澡换衣服。俊欣穿上了他爸爸的那套瑶服,把他的那件给了我,说是入乡随俗,我欣然接受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山寨也在一瞬间慢慢静寂下来,这么静,以至于附近山谷里草蛉的鸣叫也清晰入耳。随后,我和俊欣一家人也跟随着人流,加入了度戒仪式的队伍。

  一轮明月升起在了天边,月华如水,秋高气爽,平坦的稻场正中央,早已耸立起了一座高大的巫台。巫台全部由木板搭建而成,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半人高。朝向人群的是一个十米来长的木板斜坡,尽头整齐地摆放着八个藤条状的箩筐,这应该就是接住度戒者用的藤网吧!看样子,今晚有好戏要上演了,巫台两侧的立柱旁插满了锦旗,在秋风中呼呼作响。

  台下尽管人头攒动,但依然没多大声响,几名系着红腰带的小伙子开始抬着桌子、板凳,布置起神坛来。巫台最高处静立着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他宽衣高帽,手持一柄七星剑,独自念叨着一些什么。直到有人上前递给他一炷,他接过之后,双手交握在胸前,又低头呢喃了几句,才缓缓走下了巫台,朝神坛走去。他就是今天的住持戒师,台下顿时一片肃静。

  宽大的神坛前,早摆满了祭祀用的猪头羊肚、水果糕点,有人“哗”地点燃了火把,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屏住呼吸,注视着这盛大而隆重的仪式。老戒师不紧不慢地先点燃了一叠黄符,在空中来回挥舞了几圈,又围着神坛转了一圈,嘴里振振有词。

  然后,他接过一柱大,小心地点燃,插在了神坛的中央。接着,他又用力地击了五下鼓,回应他的,是六声宏亮的铜锣声,大概预示着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最后,他长跪在神坛前,身体不停地颤动着,台下的人们似乎也受到了感应,一同跪在了地上。

  三分钟之后,人们纷纷站起身来,老戒师也慢慢直起身,依旧手持着一道灵符徐步上了巫台。这时,人群里让出了一条宽路,迎接着度戒者。

  度戒开始了,我心里兴奋极了,紧随着俊欣走进了巫台。尽管场地还算宽敞,但上来的人还真不少,我们聚在一起,有的扎着裤腰带,有的伸伸胳膊,有的做着深呼吸,大家清一的蓝瑶服,犹如一班唱戏的。

  马上要登上巫台了,我心里竟莫名地紧张起来,并肩的俊欣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我。可是没用,快到台上了,我还是慌乱中踩到了旁边一个人的脚跟。

  由于不能开口讲话,我只得挥挥手表示歉意,那人转身过来,却喜形于。我看到他,也大吃了一惊,他竟然是上次我在火车上认识的林正雄。

  是他!我尴尬地对他笑了笑,却发现他根本不是在对我笑,而是在和我身边的俊欣打着招呼。

  我们整齐地站定了各自的位置,又调整了一下彼此的间隔,老戒师已经点燃了手中的灵符,将其抛入了一口盛满水的大碗中。水火不相容,火焰随之熄灭,这意味着度戒者如有违逆,命运将如火入水而灭。

  这时,他用嘹亮的嗓音高喊了一声“度下”,我们有如战士接到了指令,马上弯下身子,用双手交叉紧扣膝盖,将头深埋于两膝之间,顺着巫台直往下滚。

  在惯的作用下,我的身体好像一只充满气的足球,顺着巫台直向前冲去。我感觉到后脑勺与木板之间不断地撞击着,酥酥麻麻的,但却并不痛苦。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一刺溜已经钻进了一个大网兜里,旁边立即有人上前将我搀扶了起来。

  “还真不错,阿成!”我刚站起身,只见俊欣站起身朝我走来。“成功了!”

  我握住他的手,说:“挺像瑜伽的,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鞋子弄丢了一只!”他说,“我们都成功了!”

  四周的人开始朝我们这里聚拢过来,他们欢呼雀跃,共同祝福我们。场地中央,一个两米来高的巨型篝火堆已经搭好了,只等点火了。

  “老同学!”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正是林正雄,他手里还拎着一只布鞋。“这是你掉的鞋子吧?”

  “是你!多谢了!”俊欣好像和他很熟似的,伸手接过了鞋子问道:“今天度戒怎么样,我的大老板?”

  “出师不利呀!和几个小家伙中途‘挂了档’。”林正雄似乎并没有认出我,幽默地说:“看来,以后要多运动运动哇!”

  “你呀,总是只知道赚钱,不顾身体,现在又在哪里发财呢?”俊欣问。

  “我嘛,总不是在武汉云南两地转悠,那像你做老师的这么轻松悠闲……“

  正说着,篝火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老法师手持着火把,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篝火堆前,整齐的象脚鼓敲响了,载歌载舞的少男少也动了起来。

  老法师点燃了篝火,顿时,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山谷,也映红了每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我们也情不自地加入了这个幸福的队伍,一同歌唱,一同跳舞,一同尽情享受这青的好!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没有仇恨,也没有痛苦,有的只是纯真与快乐,简单和平凡。犹如一叶甘露,平静地依偎在绿草芬的大地怀抱里,短短一,晨曦中照样升上幸福的天堂;好像蓝天飞鸟,自由翱翔于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无忧无虑,风雨里一样日兼程;仿佛一泓清泉,不停息地穿行在高山峡谷之间,清澈纯净,从不让一丝污浊停留。

  “老法师——老法师,您怎么了?……”欢乐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乱,紧接着是人们急切地呼救声。

  出什么事了?我们费尽力气挤进了人群里,只见几个年长的男子手托着老法师的头,神情惊恐万分。

  “老法师怎么了?”俊欣上前焦急地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大家都在唱歌跳舞,跳着跳着,有人就发现他晕倒在了火堆旁边。”一个长者哭着说,“怎么办呢,可怜的老法师呀,他……”

  看样子,老法师摔得挺严重的。他本来就是上了年纪的人,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已经心力交瘁了。他的脑门已有鲜血不断的渗出,更令人不安的是,虽然大家都齐声叫唤着他的名字,可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我来试试吧!”人群里,林正雄自告奋勇地挤了进来。“我学过医,随身还有些应急的药。”

  众人立即让开了一条道,他快步走上前,托起老法师的头部,用手摸了摸他的印堂处,又按了按他的后脑勺。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蓝的小药瓶,打开瓶盖,将瓶口靠近老法师的鼻子跟前,用手掌扇动了几下。

  几分钟后,老法师的头晃动了几下,终于醒了过来。

  “呀,真神了!真了不起,到底是学医的……“大家的赞誉声此起彼伏。

  “这没什么,老法师刚才只不过是在篝火旁边站得太久了,一氧化碳中毒而已,幸亏及时发现,才没什么大碍。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就算是我们正常人,在火堆边待长了也自然的会觉得不舒服。我刚才给他嗅了嗅盲硝,他已经清醒了,不过,他现在身体特别虚弱,最需要休息和补充水分了。我现在扶他到我的车上坐坐,上面有纯净水和一些药品。”

  他这么一说,大家便七手八脚地将老法师抬上了他的那辆越野车,看看时间,已经是午时分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