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
叶卡尔神松开了手。他的唇离开了它的。
叶卡尔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些灰色浑浊的气体离开他的身体，朝下界飘去。创世神叶卡尔眼神宁静，安静地从那玫瑰花瓣一般的唇里吐出一句：“那些灰色孤独的绝望啊……注定要在人世间掀起一番风浪……”
叶卡尔神望着他，几乎是不带感情地问：“你，真的不爱我吗？一点，也没有吗？”
创世神叶卡尔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湛蓝眼眸里翻滚的情绪：“不。如果我不爱你，我又怎会分裂我的灵魂，让你得到实在的躯体？”
“我感受不到！”叶卡尔神低吼道，神色狂乱：“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我感受不到！”
创世神叶卡尔咬紧嘴唇问道：“那么，你为何感受不到？”
“我不需要父爱，也不需要母爱、”叶卡尔神幽幽地道：“我需要的，是你的爱情，丽丽……阿斯……”
创世神叶卡尔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我不是丽丽阿斯。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我为你选中的妻子叫做丽丽阿斯……我……不会介意……”
“不！”叶卡尔神歇斯底里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把别人当成你！”
“可那会让你得到些安慰！”创世神叶卡尔突然大声地道，湛蓝的眼眸里盛满了愤怒——也许，是因为他太固执？
叶卡尔神萎缩起来。他低声地抽泣，嘴里断断续续地横着一首歌。创世神叶卡尔的神色软化了。它无力地道：“好吧——也许，从今以后，你会在你的妻子身上找到我的某些影子……”
（达维亚突然记起，几乎所有的祖先夫人的画像上都有地方与叶卡尔神相似。难道，这就是他——它对叶卡尔神的补偿吗？）
“可你……为什么要……”
叶卡尔神深知，能让创世神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张开嘴，犹犹豫豫地问道。
“我的生命，并不是永恒的。”创世神叶卡尔道，神色几乎是忧郁的。“而且——我现在，是中性体……也许，在许多年以后，我会在你的后代身上重生……这样，你就可以……”
“那为什么……偏偏要选我？”
创世神叶卡尔轻柔地笑了起来：“叶卡尔，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会甘心，把自己的灵魂寄托在一个我根本就不……了解的神身上吗？我……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你……所以，我才会放心地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你，同时也是为了……你不至于在宇宙间消失，至少也要留下我们的一支血脉……”
叶卡尔神十分迟钝地没有意识到创世神所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他几次张了张嘴，却又低下了头：“我明白了。父神。”
听到这个冷漠的字眼，创世神叶卡尔神色有些触动。然而它没有再袒露自己的感情，而是同样冷漠地道：“那么祝福你，我的孩子。”
叶卡尔神踉跄着离开。创世神叶卡尔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泪水透过指缝流到了一颗被镶嵌在座椅把手上的黑水晶上，渗透进去……
达维亚头痛欲裂。他踉跄着站起身，大拇指旋在太阳穴上。洛达担心地趴在父亲身上，明白他正陷入了某些回忆当中。金叔突然走了过来，轻轻地抱住了达维亚。洛达被夹在中间，生气地道：“干什么！”
金叔目光辽远，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爱恋：“丽丽阿斯……你终于想起来了么？……”
“干什么！”洛达愤怒地道，小手似有着无穷的力量，一把将金叔推开。金叔退后几步，低下了头，念了几个字。达维亚的身体飞了起来，飞到了远处的一张床上。
金叔很快跟了过去。洛达趴在父亲身边，警惕地看着他、然而金叔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坐在床边，叹息道：“丽丽阿斯……你还是那么的美……美得，令我窒息……”
洛达迷惑地搔了搔头。爸爸并不算美啊！他也长得并不算最好啊！可是为什么……这个白胡子的金爷爷会这么……（笨蛋洛达，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
“叶卡尔……”创世神叶卡尔脸上的泪痕已被擦干，如今正叹息着坐在宝座上。
一个少年——不如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向创世神叶卡尔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畏惧——而不是像叶卡尔神那样狂杂暴乱的感情：“父亲。”
“是你啊，西弗勒斯。”创世神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是。父亲找我来有什么事？”
创世神看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过了很长时间，它才叹着气道：“你过来，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走近了它。他抬起头。这是达维亚从他脸上看出了老德鲁伊的影子——原来，德鲁伊真的是创世神亲手创造的……
创世神湛蓝的眸子里毫无表情：“西弗勒斯，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知道。我是德鲁伊。责任是守护和沟通自然。”西弗勒斯流畅地背出了这句话。创世神叹息着道：“还不行，西弗勒斯……现在的你只是了解到了你的职责，却没有履行……我需要你能做到。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低着头道：“知道了。”
“你太晚熟，西弗勒斯。我想，我应该给你找一个伴侣了。”
西弗勒斯抬头，惊慌地道：“不要，父神，我年纪还太小……”
“你都十七了，西弗勒斯！可是你无论是在外表上还是在心理上都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可不行，西弗勒斯。”
“请，请您不要一口一个‘西弗勒斯’地喊我。我，我希望您能像对待蒙戴卡托一样，叫我‘亲爱的孩子’。”西弗勒斯斗胆道。有一时期，创世神看起来像是被逗乐了：“哦？叫你‘亲爱的孩子’？可是西弗勒斯，他只比你大两岁，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十足成熟的青年人了，而且他也已经领悟了自己的使命，并履行了自己的义务——而你呢，西弗勒斯？这些你都做到了吗？蒙戴卡托所做到的，你都做到了吗？”
西弗勒斯看起来很委屈：“可是——在众神当中，像他那样早熟的并没有几个！”
“那么你也承认了，西弗勒斯。”创世神用调侃的口气道：“虽然是‘并没有几个’，但还是有的，不是吗？我亲爱的孩子？”
达维亚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它在和别人在一起时，比和蒙戴卡托&德&叶卡尔在一起时更加轻松和愉快。然而女人喜欢的——或许也适用于中性人或男人？——是能让她开心的人，爱的却是让她伤心的人。那么——在那之前，创世神是否也和叶卡尔神一起拥有过快乐的时光呢？
正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场景突然模糊起来。创世神的另一段记忆尝试着对他展开。达维亚挣扎着，咆哮着道：“不——我不要——我不要那些记忆——我不要——不要爱一个男人——不要……”
“为什么不呢？”金叔握住他的手，有些悲哀地喃喃道。
“因为我是达维亚……”达维亚喘息着醒来，不由自主地回答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