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染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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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嘹亮的号角把夏铭从沉睡中叫醒,睁开眼睛,夏铭发现天已经亮了,四周的囚友也纷纷被号声叫醒,开始穿衣服,准备出早*——尽管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可是,囚犯没有新年。

    出人意料的是,有长官宣布,今天的早*取消,直接吃早餐,而后出发!

    一言既出,惹得众囚犯议论纷纷:“怎么不出早*了呢?”“我们要出发?往哪里出发?”“该不会是前线吃紧,我们要上战场了吧?”“妈的,上战场就上战场,老子都快憋出毛病来了!”……听着大家的议论,夏铭没做声,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这时候他也在犯嘀咕:那个人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等众人来到食堂,看到他们要吃的早餐后,刚才那些还有谢猜测的语气现在都已经变得言之凿凿:“哈!还有肉可吃?看来真是要去送死了!”“白面的馍?也好,死也做个撑死鬼!”“老子吃完了,要杀个痛快!!”当然,这些都属于比较乐观的,事实上多数人还是比较悲观的:“我们真的要去送死了么?”“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没娶媳妇儿哩!”“我不想死……呜呜……”

    夏铭依然沉默,并不是他没有这些疑问,而是他觉得像这帮人一样吵吵嚷嚷或哭哭啼啼的,毫无意义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本人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就要上战场当敢死队——这是他认为最符合逻辑的结果,但是,当了敢死队……是不是很容易死掉?夏铭回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那些在攻城战中充当敢死队的先头兵,几乎都是死于流石或乱箭,很少有能冲上城头的,想到这些,夏铭不禁有些恐惧。不过,夏铭性子甚是乐观,这些恐惧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在心里嘀咕:妈的,也不一定就得死,万一哥们儿运气好,拣了条命,还成功臣了呢!再说,就算死了又能怎么着了?好歹咱哥们也是走过南,闯过北,吃过肉,喝过酒,还见识过异星的风光,老子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不对,我他妈连死都死过一会了!我还怕啥?说不定死了还能又到别的地方呢!

    满脑子的自我安慰就着馒头下肚,夏铭的心情有所平复。开始盘算怎么才能在攻城战中幸存,这里的指挥官开始安排这座监狱里的囚徒集合,清点人数,然后出发。这个监狱里一共有四百一十三名囚犯,被分成两队,在看守们的押送下走出了这座大牢。

    夏铭本以这些人为会被带到城外,每想到队伍却是往城里前行的,此时天色刚亮,由于是新年第一天,大家都起得比较早,所以此时路上行人也是不少,都对夏铭等一行人指指点点,表情甚是兴奋,只有一个上了年龄的老人一边看一边摇头,似乎有些惋惜。队伍里的夏铭看得真切,没来由的,居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是那几个老人眼里的惋惜让夏铭想到了‘白白送死’这样一个词汇。

    大约走了两刻钟功夫,一队人走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面前,从外部看,这座建筑倒是跟一个小型体育场有些相似,虽然是清早,但是这个建筑附近的人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多很多,依然是看着夏铭他们表情兴奋……

    夏铭不明所以,仔细观察着这座建筑:由青色的花岗岩砌成,大约有二十米高,一百五十米宽,五个四米多高的拱形门均匀的把一百五十米的墙面分成六份,透过正中间那个拱门,可以看到建筑内部白色的、空旷的场地,建筑的顶部是一排柱子,还有人在上面扶着柱子往下看着——很显然,这里是一个露天体育场。夏铭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长官命令夏铭所在的拿二百多人的队伍从左侧第一个拱形门进去,另一支队伍从右侧第一个拱门进入。夏铭跟着队伍走进左侧第一个拱门的时候,发现这个拱门并不是和中间那个拱门一样,通往内部的露天场地,而是通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有十五米长,五米多宽,一边是冰冷的墙,另一边是三扇紧闭着的门。押送他们的那队人并没有进入房间,而是在夏铭他们进入房间后,把房间唯一的铁门关了起来。二百多号人挤在七十多平方米的空间里,很是拥挤,加上这些囚犯也多是些粗人,待门关上以后,什么吵嚷谩骂、甚至拉屎撒尿放屁的都开始动作了,没几分钟这房间里就闹得一股子牲口味。

    夏铭捏着鼻子顿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不理会其他人的吵嚷,开始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他最喜欢想的,那就是——为什么?为什么来到了这里,而不是出去上战场?这里指不过是一个体育场,情歌城的人要在这里搞新年庆典,叫我们来有什么用?难道是要清扫场地?那场地好像铺的白沙子,好像用不着清扫吧,等等!白沙子,体育场,庆典……该不会?该不会……

    夏铭想到了一个词——斗兽场。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往种种,再看看眼下的所在地和遭遇,心里知道自己猜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就是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野兽——按照有关古罗马斗兽场的记载,一般没有四百多号人一起上场斗兽的规矩,一般都是三十多个人斗二十头左右的野兽,不过这里不是古罗马,而是雅坦大陆。雅坦大陆上的野兽夏铭不熟悉,所以也不排除让四百人一起上场一起斗超级野兽的可能……斗兽,夏铭又想起了电影里的描述,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不过这个猜测让蹲在墙角的夏铭倒是心态好了一些——这么多人一起面对野兽,夏铭生存的希望大多了。

    在那个地方蹲了有一刻钟的功夫,只听房间里“隆隆”的声音响起,那三扇紧闭着的门被拉了起来,一片比足球场还要大一些的铺满白沙的空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照在雪白的沙子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刺得夏铭迷起了眼睛。

    众人正愣神见,忽然看到这个房间的入口——那扇铁门,也缓缓打开了,离门最近的一个黑脸囚友好像是嫌门开得过于缓慢,伸手拉了一下,没想到,“呼”的一下从门外窜进来一只足有两米高的不知名野兽。那个黑脸囚友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那野兽咬断了喉管!

    这出骇人的情形犹如一枚炸弹在众人间炸开,目前入口已被堵住,唯一能跑的地方就是通往场地的那三扇门,众人没有犹豫,一个个比风还快的就跑了出去。其间不少人都被踩伤,夏铭因为蹲在墙角,反而毫发无伤。

    那个黑脸囚友夏铭记不住叫什么名字,但是也是脸熟,见一个生命就在眼前被吞噬,只觉心惊肉跳,跑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不停的往后看,以确定那只可怕的野兽是否追了上来。还好,那三扇门在他们一群人都跑出来后,已经被关上了。夏铭看到房子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那头野兽正在埋头啃噬尸体……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夏铭忍不住低声叹了一句:“我靠!”

    只间这雪白色的场地四周都是四米多高的看台,而此时看台上已经坐满了情绪高昂的人们,夏铭注意到起初被安排进右边拱门的另外一队人也出现在了场地的另一端,估计是和他们遇到了相同的情况。而这两队人的出现显然点燃了那些观众们的情绪,尖叫、口哨、和呼喊声如潮水般响起,其情景让夏铭想起了曼联的主场球迷。只可惜此时夏铭不是曼联的球员。

    一阵鼓声响起,场上欢呼声渐小。鼓罢,只听一个浑厚而响亮的声音说到:“大将军到!”

    夏铭顺着声音往去,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人站在看台正中央的主席台上——以夏铭的眼光看来,那里就是主席台,因为那里看起来就像包厢一样,只不过这个包厢是由石头制成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硕壮,满脸匪相的壮汉从“包厢”后的一扇门里走出来,一身金黄色的铠甲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充满杀气的光,那猩红的斗篷仿佛是用人血染成,看了叫人心里发颤。

    好一个乱世枭雄!夏铭暗赞了一句。心道:这个该就是那个叫苏凉的家伙了,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形象很相符……

    随着苏凉一起走进主席台的还有几个明显是苏凉手下得力干将的武将,后面还跟着一个相貌绝美的青年,再加上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情歌城里的人自然斗知道那两个孩子是苏凉最疼爱的两个儿子。而那青年,明明是男人,可是其美貌却让在场的所有女人都自叹不如;他虽然脸色苍白,好似全无力量,但是一双眸子中却亮闪闪的充满希望;他虽然表情不怒不喜,但眉眼之中的俊美却让人怀疑此人究竟是不是人类——人类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美貌?

    见将军落座,那五短身材的家伙又用那浑厚而有穿透力的声音开始发言,估计这家伙从小就是专门练嗓门儿的。夏铭听了一下,内容无非是一些什么大将军英明神武、大将军劳苦功高、大将军忠于朝廷、这里的人民受神明保佑之类的屁话。讲了一大通之后,终于进入正题,只听那人喊道:“今日新年伊始,正好厮杀取乐,我宣布,情歌斗兽场新年首场,开——场——”

    这句话仿佛点燃油罐车的火星,话音刚落,场上立刻喊声震天,夏铭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个斗兽场里至少得有3万多人,夏铭两世为人,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情况——三万多人来围观他打架。

    “武——器——上——”又是那个声音。

    看台上吊下来了几捆武器和盾牌之类的东西,一群人估计都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不知道什么样的可怕野兽,一个个都赶紧哄抢武器,夏铭抢到了一把刀和一个盾牌。兀自耍了几下,感觉场上喊声更甚,登时就来了精神,只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甚至有些盼望那个兽快些出现,好让自己冲杀一番,发泄一下这些天来的郁闷情绪。夏铭四周看了一下,大家也都一样跃跃欲试,显然都是一个心态。

    正在大家在兴奋中等待野兽的出现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他还了一种语气——仿佛讲故事一般的语气:“大秦帝国——日益兴旺,怎奈——贼子作乱!有乱党洪兴,起兵谋反!他手下一只四百人的军队,想偷袭我米林行省!”说罢,手指向台下那散乱站着的四百多人。

    夏铭在地下听得不明所以,暗骂: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赶紧放狗得了!

    那五短身材的家伙自然不知道夏铭在下面骂他,继续说道:“可是我大秦皇帝英明神武,这队士兵中,却有一半不想谋反!这些不想谋反的士兵,和想谋反的士兵之间,发生了一场——”那矮子说道这里,故意拉长了语调,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答案。

    “决——战——”观众们排山倒海的声音响起。

    一丝不祥的预感攀上了夏铭的心头……

    看台四周忽然探出了数百位弓箭手,箭在弦,弓在挽,齐齐对准了白沙场上的那些囚犯。

    矮子的声音此刻转为森寒,对着台下,朗声道:“场上的听好了!限一刻钟,给我弄来一颗人头,违令者,乱箭射死!未得人头者,乱箭射死!”

    一言既出,台上的观众更加疯狂,高喊着:“杀!杀!杀!”而正面对着那些冰冷的箭头的囚徒们,却一片死寂,大家互相看着,没有人动。

    “计时开始!”矮子高喊。一个手势下去,立刻有人把主席台上一个方形木捅里灌满了水,夏铭认得这种容器——这是雅坦大陆上的计时工具,叫做水漏,水漏下面有漏水口,里面有一块带刻度的木头浮标,这块浮标沉下去一个刻度,那就代表一刻钟过去。

    夏铭自然明白,那矮子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每人都杀一个同伴么?这种情况下,不杀同伴必死,杀同伴才有可能活,这群绝望的囚徒,当然会做出唯一的选择……夏铭已经注意到这些昔日囚友眼中的杀气渐浓。他左手持盾,右手持刀,警惕的看着四周,发现整个队伍四百余人,人人自危,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嘭!一个东西倒地的闷响传进夏铭的耳朵,顺着声音一看,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忽然袭击了夏铭的全身,夏铭当时感觉两条腿都软了!手上的武器险些被惊得滑落在地!因为,他看到了,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血淋淋的尸体,血淋淋的人头!十秒前还属于活人的人头!

    虽然目睹杀人,对于夏铭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上一次毕竟没有这么残忍——芙蓉客栈里那人是被刺死,而不是这样被砍掉脑袋!一个刚刚才还鲜活硕壮的生命,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没了?没了!夏铭身体在不断的战栗,发抖的手几乎都要捏不住刀柄了,可是夏铭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个时候,坚决,绝对,完全不能这样,因为这样百分百会被杀掉,如果不这样则有一半存活的几率。

    这颗掉落的头颅仿佛一个惊雷,惊醒了所有还在懵懂犹豫甚至心存幻想的囚徒——要么杀人,要么被杀!人人眼中此时都已开始寻找目标!

    而只有十三岁,不,今天是新年,夏铭已经十四岁了。十四岁的孩子身材自然不及那些成年人健壮,所以,夏铭也成了最佳攻击目标之一。一个消瘦的中年囚友手持长枪,枪尖对准夏铭,加速往夏铭这个方向冲了过来!而此时的夏铭却依然愣在那里,没做动作,而事实上,这个正要冲向夏铭的家伙并不是对夏铭威胁最大的——此时夏铭的身后,已经有一个拿着鬼头刀的人朝着他举刀了!

    拿鬼头刀的家伙外号鸭蛋,人长得又矮又圆,看见那人头落地后,他立即明白——今天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立刻用那双三角眼四周环顾了一下,见人人自危,表情紧张,想到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心下也是忐忑不安,正犯愁间,却一眼瞥见站在自己前面的一个半大孩子身体僵硬,双腿发抖。心里立刻乐开了花:这小子肯定是没上过战场!因为很多战士第一次上战场看到死人后,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于是,鸭蛋毫不犹豫的朝那个少年举起了鬼头刀,准备拿这个少年的头救自己的命。怎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才刚刚举起刀,只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长枪穿胸而过,鸭蛋一脸的不信,可是身子却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高高举起的鬼头刀掉了下来,身子轰然倒下。他背后一个死鱼眼的囚友阴险的笑了笑,拔出长枪,便卸下了鸭蛋的人头……

    鸭蛋的身体,就倒在夏铭旁边。夏铭此刻双腿依然颤抖,看到那死鱼眼用长枪刺向鸭蛋脖子取人头的时候,夏铭实在看不下去,扭头望向别处,这才注意到,一把长枪正带着风朝自己刺来!

    眼看这一抢就要刺到,夏铭连忙躲闪,在情歌城这半个月,夏铭没少练五禽术和那套刀法,虽然现在只学到了点儿皮毛,不过半个月下来反应速度和身体柔韧性倒是提高了不少,这一枪虽然躲得有些狼狈,但是,好歹捡了条命。

    那消瘦汉子一枪不中,转身再刺,夏铭就地一滚,又躲开了,那汉要再刺时,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那汉不明所以,还要站起身来,可一旁的夏铭却看得明白,知道这家伙估计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因为他在攻击夏铭的时候被一个龅牙汉子从后面把腿给削掉了。

    这让夏铭万分警惕,他不停的转动着身体,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人从身后偷袭,把自己杀死于莫名奇妙中。可眼光触及之处,无不让夏铭心中发颤:满地的鲜血,提着人头的人,残缺肢体的人,在地上祈求饶命的人,还有看台上震天的喊声……夏铭多么希望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只可惜,如果你产生了“希望这只是噩梦”的念头的时候,就说明你肯定不是在噩梦之中,因为这个念头足以把你从噩梦中惊醒。

    夏铭继续转动着身子,再转到刚才消瘦汉子倒下的方向时,却发现——龅牙汉子也死了,现在连脑袋都没了!他已经割下了消瘦汉子的头,但是……一样死于偷袭。

    此刻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场上的战士已经死掉将近一半,没死的人大多手抓着别人脑袋上的头发——只有脑袋,没有身子。夏铭此时反倒不如一开始那么害怕了,他现在想到的问题是:如果我没有拿到一个脑袋,我是不是会被乱箭射死?

    这个想法把夏铭的注意力引向黑瘦汉子的那颗脑袋之上,他一边警惕的望着四周,一边往那颗头颅的方向前进。待走近后,把刀插到了地上,长长地伸出了手,紧皱眉头,呲牙咧嘴的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了那颗头颅的耳朵,把那颗头颅提了起来。夏铭当然不敢仔细观察手中的这颗人头,心中莫名其妙的在不断重复一句话:面对死亡我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在我的笑声中动摇……

    当最后两个厮杀者中的一个倒下后,场上只剩下不足二百人,每人手里都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满场的白沙已经被鲜血染上了很多红色的斑点,仿佛一张布满血迹的脸,狰狞、恐怖。而到此时,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半刻钟……屠刀下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场上的观众呼号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渐渐平静,而台上那个矮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洪兴的军队内讧过后,损失惨重!”说罢一扬手,观众席下的一扇大门打开,几十个奴隶推着车从里面出来——他们来收尸,顺便把场地上的血迹用白沙掩埋,夏铭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手中的人头被收走,全部奴隶很快退回了那扇大门——谁也别想试图跟奴隶们一起回到安全的门后,因为那些弓箭手手中拉开的弓告诉大家不能乱动。

    白沙场上又恢复了雪白,如果不看夏铭他们这群人身上的血迹,谁也不会认为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血战。

    “这剩余的二百叛军,穿越丛林,欲偷袭我大秦军队!”那矮子继续讲那个对夏铭他们来说一点儿也没意思的故事。

    “可是,大明神会惩罚那些叛变的人!他们!在那凶险的丛林之中,遭遇到了——凶残的——剑——齿——兽——”

    场上观众跟着齐声大喊:“剑——齿——兽——”

    夏铭心下一沉:完了。他此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囚友的尸体会被清理掉,完全是为了确保即将登场的剑齿兽能准确的攻击活人而不是去啃噬尸体,从而达到让那些观众满意的目的。

    这个念头还没在脑子里闪完,就见场内最大的一扇门牙牙的被拉起,一只,不,两只,三只……十只剑齿兽!整整十只剑齿兽!只需要扫一眼,就完全可以认定这是一种凶残的动物——两米多高的身躯裹着金色的皮毛,锋利的爪子紧紧的抓着地面,金色的皮毛闪闪发光,藏獒一般的脸,嘴上的“象牙”分外突出,如果真的是象牙那还是比较可爱的。但是,不巧的是,这种野兽的“象牙”是像弯月般朝下长的。而且,它眼神里没有杀气,仿佛是刚睡醒一般,这让夏铭更加不安。古语云“虎行似睡,鹰立似病”,最猛的猛兽很多时候看起来人畜无害,这和最坏的坏人很多时候貌似忠良是一个道理。

    显然,这和刚才在牢里攻击夏铭他们的那只猛兽并不是一种东西。这种看起来好像喝醉了似的的动物让前排的一个战士放松了警惕,夏铭看他笑着转头对后面的人说:“不就是条大狗么,你看我……”话刚说了一半却没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了——最前面那只剑齿兽像影子一样跨越了三十多米的距离,把那个战士的喉管咬断了!

    当鲜血再次染红白沙的时候,场上的人已经没有选择——其实从他们被俘后,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他们只有用手中冰冷的武器和血肉之躯,去面对野兽凶残的獠牙,而这一切,完全是为了博得别人一笑!

    夏铭此时完全没心思去想自己是否被人当猴儿看,因为死亡的恐惧已经驱散了一切.经过刚才的血战,此刻他已经不象刚才那么害怕了——其实主要是害怕也没什么用,只有拼一拼了。

    也许是血腥的场面刺激了那些野兽,第一只攻击见血之后,其余九只剑齿兽流露出的昏睡气息顷刻间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骇人的凶残。几只剑齿兽跳加速跑了几步,立刻跳起扑向人群。这次战士们有了防备,用盾牌挡,用刀枪砍,尽管如此,还是有两个战士被当场咬死。而剑齿兽却连毛都没伤着。

    一只兽一击不中,落地后身子一摆,那尾巴就甩将起来,犹如铁棍一般扫到了几个战士的腰,只听几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那几位战士当场倒地,痛苦的呻吟着。

    而有一只剑齿兽已经冲到了夏铭附近,夏铭已经能闻到那兽身上的腥气。那兽第一个扑向一个高个战士,那战士横盾牌挡,怎料那兽力道太猛,把那战士连人带盾牌都扑倒在地,上去一口,就咬掉了那人的脑袋!而那兽落地的同时,也被旁边一个持枪战士,用长枪刺进了大腿,那兽皮毛甚厚,虽然这一枪的力量足以把一个人刺透,但是落在这兽身上,却只进去半个枪头!

    那兽吃痛,狂性大发,大吼一声,身子一转,照着那拿枪战士便是一个巴掌,那战士显然被着一吼震得愣了一下,可也就是这一下,让这个战士送了性命——整个胸口都被这一巴掌拍得血肉模糊。当场气绝。

    夏铭看着剑齿兽出爪,心头忽然一亮:这和‘五禽戏’中的招式是何等的相似?这念头刚一闪,夏铭立刻了然:那《五禽戏》中的招式本就取自动物,如今看动物出招,自然相似。所不同的,就是《五禽戏》中的动作更精致,更少破绽,不过此刻看过动物出爪,夏铭也不得不感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破绽其实可以忽略。比如刚才剑齿兽的一爪,如果换作人出手,可以有很多中破解方法,但是面对野兽的力量和速度,却难以破解,唯有躲闪条一路可走。

    疼痛显然让剑齿兽的野性爆发,攻击的力量又变大了几分,只见那头剑齿兽刚把那持枪汉子扑倒,尾巴却又在身后横扫起来。夏铭眼见两个士兵被扫倒,而这尾巴余势犹在,仍然向前扫去,眼见就要扫到下一个人了,却见那人下意识地双手握着刀柄,刀刃正对兽尾。

    夏铭本以为那兽尾巴必断,谁料到剑齿兽尾巴硬得算是可以——竟然把那人手中的刀刃和刀柄扫的分开了!那人胸口被刀背撞得飞出去好几米才落地,本以为这家伙非死即伤,谁料到那人刚落地,就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这次夏铭看清了那张凌乱的黑发下的脸:高高的鼻梁上沾满了鲜血,深深的眼窝里,那双乌黑的眼睛中写惊骇。

    “樊大哥!”不错,此人正是樊韬,夏铭在监牢里这半个多月,与樊韬来往最多,在这么一个场合下,见到熟人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樊韬一向胆小,被这么一惊,吓得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夏铭看情况不妙,用眼睛扫了一下,一脚勾起了地上的一杆长枪,一扬脚就踢给了樊韬,那枪杆正砸到了樊韬的脸上,樊韬也仿佛被这一下砸醒,就地打了个滚儿,捡起了抢,顺手又拿起一个盾牌,再看那兽,只见它口中不知什么时候咬下了一颗人头,尾巴上,半截刀刃还砍在里面,甩来甩去,威力竟然是更大了!这时候已经转过了脑袋,‘咔嚓’一口把嘴中的人头咬碎,那血浆喷到夏铭脸上,夏铭用手一抹,见那满手的鲜红,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半年来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一幕幕从眼前不停的扫过,那无尽的压抑仿佛一个不断被吹大的气球,而这鲜血正如那刺破气球的一根针!夏铭双眼此刻仿佛被鲜血映红,头发似乎都要竖立起来,大喝一声,就扬刀朝那兽冲去!此时情况万分紧急,连一向胆小的樊韬也不顾一切地把手中的长枪如标枪一般朝那兽掷去!

    这头已经身上带伤的野兽似乎并没有关注那跟飞来的长枪,而是张开血盆大嘴,朝夏铭扑了过去!就在刚要跳起的一瞬间,樊韬的标枪飞到,正中这头野兽的肋骨,显然这一枪来得不轻,那野兽起跳的动作被刺得有些变形,此时夏铭已经冲到离野兽很近的地方。那野兽因为动作变形,所以没能准确的扑到正往前奔跑的夏铭,夏铭看得真切,就地打了一个滚,正好滚到那野兽的肚子下面,毫不犹豫的用尽全身力气,朝这个野兽的肚子上捅了下去。

    也许这种爬行动物身上皮肉最嫩的地方就是肚子了,被夏铭一刀下去,立刻见血,那兽此刻还在空中没落地,夏铭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握紧刀柄,直到那兽飞过后,夏铭仍然高高举着刀,紧闭双眼,不敢动弹。却是几个囚友,持武器上去朝那个刚落地的剑齿兽身上拼命攻击,待夏铭回过神来再看,只见那剑齿兽趴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满身伤痕累累,一双眼睛却依然圆瞪,仿佛很是不甘。

    正要欢呼,夏铭却被人猛地拉到一边,刚离开原来站的地方,一阵破空的声音响起,剑齿兽如同钢筋一般的尾巴飞了过去。

    夏铭转头一看,拉他的人正是樊韬,再看眼前的这只兽,也一样是伤痕累累,被十多个人围着,犹在做困兽之斗。再看周围,那十头剑齿兽已经倒下七头,剩下三头也都是满身带伤,其中一头身上已经被插满标枪,仿佛刺猬一般。再看原本还有二百多人的囚友,现在也只剩下七八十人,其余的,都变成了尸首。

    伴随最后三只剑齿兽倒下的,还有五位囚友。场上的白沙再次被染成红色,而场上的观众丝毫不觉的这有多残忍,热烈的欢呼仿佛比刚才还要大了一些!

    还没等这些人的心情平复,看台上那矮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夏铭的想法是拿一把标枪捅进那厮的*,省得他在那里喋喋不休。

    “那些违背了大明神旨意的背叛者,竟然逃过了大明神的惩罚!但是,谁也不能原谅,背叛者!他们——”矮子指着台下白沙场上的人:“他们,仍野心不死,妄图攻击我将军镇守的疆土!让我们来看,将军的铁骑,如何让洪兴的叛军——灭——亡——”矮子又用了那种语气。

    “灭——亡——”场上的观众又一次齐声喊道,夏铭现在已经认定,跟着主持人喊话,是看角斗的规矩。

    话音刚落,最大的那扇门再次打开,不过这次出现的不是野兽,而是——骑兵。全副武装的重骑兵,重装到人和马的全身只露出眼睛……而且,人数恐怕有将近四百!用四百全副武装的骑兵攻击只拿着简单武器、没有铠甲的步兵,这几乎等同于屠杀。

    “我X!!!”夏铭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心里话。

    当然,场上场下的三万人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夏铭的这句脏话。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就算所有人都听懂了,这场屠杀也不可能立刻停止。除非发生了什么自然灾害之类的事情才能把夏铭他们从死神那里拉回来。

    那群骑兵全都从门里出来了,夏铭他们这七十多个人退到场地的另一边,严阵以待。那些骑兵在指挥官的指挥下,排成攻击阵形。而夏铭看到他们的军官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这群囚犯里,没有一个军官!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让这些囚犯变成没头苍蝇,变成乌合之众,变成任人屠杀的羔羊!

    夏铭十分清楚眼下的情况,如果没有人指挥,这样的队伍面对骑兵,只有被杀的份儿,而如果有人指挥一下的话……夏铭看着正在编排攻击阵形的重骑兵,忽然想起了着名电影《角斗士》中的情节。立刻用坚定而自信的语气高喊道:“向一起集中——把盾牌相连!”

    处于慌乱与绝望之中的人们,非常容易就会听从一个声音的指挥——因为这个声音有想法,而且听起来很有道理。而对心理学有一定了解的夏铭选择利用人们的这一心理。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所有人都拿着盾牌聚到了一起,盾牌和盾牌相连成联体防御,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放在地面上的乌龟壳一般。

    而这时候,重骑兵已经开始攻击了,这队重骑兵的队长苏扩是苏凉的哥哥苏创的儿子,此人平时好吃懒做,凭叔叔的权势,混了个治安队长的职务,整天在城里管些闲事,打发时间,每到有这种危险性比较小的屠杀式的角斗,他都会带着手下的士兵全副武装的前来杀人,待士兵们把那些可怜的人打得奄奄一息,苏扩再脱下头盔,朝那些马上就要死掉的人砍杀,以证明自己的“勇猛”。

    面对龟壳一样的盾牌阵,苏扩脑袋里没什么念头,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他只道是骑兵一冲那些人就会散开,便命令骑兵冲锋。

    其实这区区一百多米的场地,两边被人占据,骑兵的冲锋距离也就五六十米,加上这些士兵一个个好吃懒做,骑术也都一般,这速度还没提起来,却发现已经到那龟壳边上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是个酒徒,早上起床喝了不少,上场前还有些五迷三道。见目标已近,便伸出长枪就刺,结果那枪顶在了盾牌上,刺不下去,而马却还不停地往前跑,结果……这哥们儿就被反作用力顶下了马,落地时又被后面的马蹄踩到,就这么……挂了。

    生同样情况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只不过幸运的是另外三个人只是被马蹄踩伤,没有丢掉性命。这群兵平时也没什么军事素养,见同伴受伤,不少人便下马来问长问短,结果搞得一片混乱。

    夏铭正在考虑是否组织一下小型进攻,杀两个人以便鼓舞士气,却听台上的矮子言语慌乱的喊出一句:“慢……慢!重骑兵下马……重骑兵退场,把马留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