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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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情歌城,苏凉官邸。

    尽管是新年前夜,但是雅坦大陆上并没有通宵不睡迎接新年的说法。相反,雅坦大陆上的人们认为,在沉睡中迎接新年,会让新年所带来幸运之气印入灵魂,因此,在新年前夜这天,很多人睡得倒是比以前早了一些。

    此时,整个情歌城已经陷入寂静之中,而此时正在城中的大军阀苏凉,也正在床上睡得正香。而躺在苏凉身旁的谢千洛,却盯着沉睡中的,体壮如山的苏凉,久久不能入睡。那张美得无以复加的脸,也渐渐因愤怒而曲扭,即便如此,这张明眸皓齿、肤胜白雪、眉赛弯月,阴柔与阳刚并济的面庞,还是将一个“美”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谢千洛看着身边的苏凉,七年来的一幕一幕不停的在脑海里浮现,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尽管谢千洛不愿去想,但是,记忆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消失?

    原来,七年前,这情歌城并不属于苏凉,而是属于另外一个军阀——谢鸣。而这个叫谢鸣的军阀,正是谢千洛的父亲,也是虎宅山上多九和蓝朝天曾经的上司。在一场惨烈的战役中,谢鸣被杀,群龙无首的情歌城几日后便被苏凉的铁骑攻破。谢鸣的家眷当时全在情歌城,苏凉为杜绝后患,下令赶尽杀绝。于是整个谢家除了当时年仅十一岁的谢千洛外,其余一百三十余人,无一生还。而谢千洛作为谢鸣的幼子,没有被杀死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不那么光彩的理由:美貌。当苏凉看到谢千洛那张既英俊,又柔美,且可人的脸庞之后,手中的屠刀在空中停留了好久,最终放了下来。在见过谢千洛之前,苏凉并不是一个喜好男色之人,甚至对那些喜好男色的人很是憎恶。但是,见了谢千洛那张脸之后,苏凉的心被彻底颠覆了。那一刻,他满脑子的念头,只剩下把谢千洛占为己有!

    于是,谢千洛从此成了苏凉的男宠。苏凉为了杜绝隐患,给谢千洛喂下一种叫做‘束心’的药物,此药物药性独特,可让人无法运用精神力,身体上也无法爆发出很大的力量,但同时这种药物又对容貌和皮肤有很大好处,在雅坦大陆,这种药物本是贵族女子常用来美容的工具——很多贵族家的大小姐是不需要使用强悍的精神力和体力的,对她们而言,相貌和皮肤更重要。之所以只在贵族女子之间流行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该药材很是稀少,一般人无法承受那高昂的价格。而对于苏凉来说,价格自然不是问题,这种药物的药效是一个月,而苏凉为了保险,几乎每十天就给谢千洛下一次这样的药,而谢千洛直到十四岁才发现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谢千洛尝试过各种手段来让苏凉不再给他服用这种药物,但是苏凉无论如何也不应允,谢千洛知道苏凉害怕自己精神力和体力恢复后会对他进行攻击。所以也不再请求,而是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谢千洛也想过自杀,但是他又想:如果我死了,那么我谢家的灭门之仇,又由谁来报?

    此后,谢千洛一直在寻找能解开身上毒药的良方,按说这种药物虽然稀少,但是因为贵族常用,偶尔也有用过量的时候,所以解毒方法并不是什么秘密,怕是最普通的医生也知道一二。但是问题是,谢千洛被苏凉关在后宫之中,除了一个老仆,几乎见不到外人,与外界等同于隔绝,所以要弄到这个解药的药方,可谓千难万难。谢千洛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出一个对策,正当束手无策之际,苏凉却得了伤寒,谢千洛听说了,万分高兴,连忙跑去伺候苏凉——当然不是为了讨好苏凉。因为谢千洛知道苏凉对自己的身体甚状况十分在意,一病必然请医生,而医生必然知道“束心”的解药配方。谢千洛跑去正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向医生问出药方。到了之后,医生正在给苏凉看病开药,谢千洛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他看到了随医生一起来到苏凉官邸的那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那是跟随医生的一个学徒。他想:也许那孩子知道呢?

    那个孩子真的知道——其实这主要是因为他的老师前不久才去一个人家为一位贵族少女医治因为食用‘束心’过量而引发的头晕、恶心、乏力等症状。就这样,谢千洛用一个戒指的代价换来了接药的配方,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到哪里去弄解药。

    根据从那个小孩给出的信息,想把体内‘束心’的毒性完全驱除,需要四件东西:牛骨粉、红豆皮、带鱼眼、阳光。

    前两件东西还好说,平时谢千洛虽然自由被限,但吃得还算可以,牛骨头粉和红豆都可以从自己吃的菜里面省下来,而这带鱼眼,想搞到却是很难——带鱼是海里的鱼,而米林行省地处内陆,从来只吃淡水鱼,而带鱼是在海里才有的,从小在内陆长大的谢千洛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上哪里去弄带鱼眼睛啊?陷入又一个困境的谢千洛只能选择继续等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人类最大的智慧就是“希望”和“等待”——我想身在异世的谢千洛如果听说过大仲马的这句话,一定会深表赞同。足足等了三年后,谢千洛终于等到了那条渴望的带鱼——秦历703年的11月,苏凉手下战将路克明击败溃了爱琴行省的守军,从此苏凉便成为了爱琴行省的实际掌控者——而爱琴行省地处雅坦大陆最南端,正是一个沿海的行省。路克明控制了爱琴行省的局面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快马加急给苏凉送来大量海鲜——这其中当然包括了带鱼。

    就在秦历703年12最后一天的夜晚,一条带鱼被摆上了谢千洛的餐桌,谢千洛用颤抖的双手拿下了那条鱼的眼睛后,把桌上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虽然他知道那些食物里已经被下了“束心”——因为这种药物有一种奇特的香味。但是谢千洛依旧吃得很平静而淡然——因为他相信这是他最后的晚餐……

    躺在床上的谢千洛回忆起这一切,又捏了捏藏在睡衣领子里的解药,再看看依旧在沉睡中的苏凉,七年来的一幕一幕忽然不停的浮现在谢千洛的脑海之中,那些屈辱、痛苦、被践踏的尊严和被扼杀的希望,在这一刻,仿佛潮水一般冲击着谢千洛的心,只见谢千洛的表情愈来愈曲扭,身子也在开始颤栗。他也发觉了自己的异常,双手抓着脑袋,咬着牙,在脑子里反复的对自己说“要结束了,要结束了”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良久,谢千洛才平静下来,一双完美无比的眼睛盯着身边沉睡中的苏凉,那眼神仿佛冰雪一样寒冷,仿佛连铁水也能冻灭。看着看着,谢千洛忽然嘴角一扬,冷笑了一声,心道:就在明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