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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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月光下浮着的金属光泽,墙壁般宽厚的庞大的剑身,在无人的夜中静静矗立着。确定四周真的毫无人迹,黑色的人影忽倏地自广场另一端,贴着宫墙来到巨剑之下。

    做事总叁心二意的杰亚修斯,放下原本的计划与烦恼,展开另一个研究。

    再次确定四下无人后,他脱下手套,将手掌贴到冰凉的剑身上,让巨大的剑逐渐缩小。

    即使分离许久,剑仍遵照他的想法,剑身缓慢的变细、变矮,直到他握住剑柄,将它搁到一旁地上为止。

    藉着月光,他探头看原本插着巨剑的黑洞。幸好这附近底下并没有地宫跟密道。

    杰亚修斯跃下大洞,扫视一层层略为不同的地质,便动手以非常快的速度,照深度依序采集泥土与岩石样本,再各自收入标本盒中,标上编号。

    今晚要忙的不只是这件事。他避免使用魔法,以免惊动宫中的魔法士,只以优雅敏捷的身形翻身出洞。

    杰亚修斯捡起已经缩小的剑,走到剑原本矗立之处一段距离外,让手中的剑慢慢变大,之后再刺入结实的地面中。

    他反覆的将剑变大变小,拔进拔出,以原本巨剑的深坑为圆心,在广场四周刺出八个完全相同的坑洞,并挖掘不少石头样本。

    最后……

    杰亚修斯抬头望着遥远的月亮,他知道月是在相当远的地方,不是建一座高塔就能碰触到的遥远。不,有座塔能让人摸到月……甚至让人踩上月亮,就是发射火箭、太空梭的塔。

    他很清楚,不管再怎样努力,以一般人类寿命他是没机会见到那座塔,因此他已经想通,只要能让那座塔早一点、即使早个一天也好,他也想让那座塔尽早矗立在大地上。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他回到原本的巨洞前,握紧手中的长剑,深呼吸一会后,让剑迅速变大、变长。

    在剑将大到半间屋子高度时,杰亚修斯即时站上护手,剑开始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变长、变宽。

    由於之前在四周的地面挖出深坑,变宽厚的剑身轻易的扩展开,锋利的剑刃像划开水面似,毫soudu.org无困难地刺穿土壤跟岩石,铺在广场上的地砖发出轻脆的爆裂声,涟漪般被掀起。

    剑不只变宽厚也越来越高,杰亚修斯在心中计算要有多厚的剑身,才能撑得住擎天巨剑的高度,要扎多深才能维持笔直,但算到到最后,他索性任着剑变高就好。

    杰亚修斯的手离开粗到无法想像的剑柄,走到护手的边缘,往下看去。雅贝尔皇宫变成小玩具般,布在剑的四周,明明是很远的运河网也清楚的映入眼帘。

    不够高。

    他让剑继续变大,变高,直到几朵云飘过他身边,并看不清脚下的景色为止。

    高空的强风差点把他吹离巨剑,他贴着剑柄躲到背风的地方,休息一会后,再次将手贴到巨剑上。

    现在存在他脑海中的,是整个平原的鸟瞰,还有远方的大分水岭山脉。

    雅贝尔的旱灾的确是他造成的,因为他打死了精灵之王,摧毁了十二冰宫。

    在一个广阔平原上,不管天上的水气如何丰沛,雨水就是降不下来,飘浮在半空中的十二冰宫,就是为了让水气凝结成雨而存在的!

    过多的水气撞击到大分水岭后,降下的雨水透过天然的河道,大多流入万湖之都,只有绝少部分会进入运河。

    总之,他必须代替精灵之王,拦住雨水,灌溉雅贝尔附近的土地。

    不是因为悲天悯人促成他这次的行动,更不是因为愧对死去的精灵王,而是他发现自己在用的水井,已经出现乾涸的迹象,不得不想办法,让整个水象恢复。

    然而光是再怎么粗大的剑柄也是没多大用处,他小心的运用起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让剑柄的温度急速下降。

    当剑身温度低於空气许多,水气就会自动凝聚在剑上,最后结成厚厚的冰霜,只要久了,剑柄与护手就会变得更粗更厚,而能拦住更多的水气。

    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他终於让剑柄上环绕极为厚实的冰层,不过他却无法确认下方是已经下起雨来。

    他叹一口气,走入冰墙之内。为了避风,他让剑柄四周的冰融开,留下一个相当宽敞的空间用来休息。

    当夜色再度出现在天际时,一阵作呕感逼使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

    杰亚修斯满脸苍白的望着自天边浮出的月,他周详的计划中,竟然没想到会碰上月圆之夜!

    位在高空之中,无所隐遁,随着满月之光一点点渲染夜空,他体内翻腾的力量猛烈的搅动着,由於已经耗尽精神,根本无法抵抗那股要撕碎身体的力量,只能毫无反抗的让那将他的一切给侵蚀。

    身体像是要燃烧起来般的炽热而滚烫……细胞不断被分解……

    杰亚修斯痛苦的在冰洞内打滚,眼前的一切蠕动不停,冰墙好像正以非常快的速度溶解……

    不要!

    他发出无声的呐喊,却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看着掌中粉碎的冰屑,在月光下发出冰冷的光芒,身体也不停地坠落、再坠落……直入那无比的黑暗……

    一行人终於通过风之隘口,进入平原区域,久未发过一语的轩,突然开口说:「幽月,你走吧,我玩腻了!」

    黑发女子默默凝视他,轩强调似的再说一次后,她真的转身离去。

    「零零叁,你也走吧。」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当着轩的面,普珞珞对零零叁的口吻相当冷淡,_4460.htm不过彼此有着无法说出口的默契。虽然不知道轩为什么那么乾脆放人离开,但这是一个好机会,北神官希望幽月能就此离轩越远越好,也跟着把身边的人给赶走。零零叁似乎懂得她在想什么,很快就朝幽月的方向追去。

    等两个黑色人影消失在远方后,雷佩修斯笑嘻嘻的说:「那我也离开好了。」

    「咦?你要去哪里呢?」

    「我是东来的旅行者,当然是要四处走走,赏玩风景。」雷佩修斯叹一口气,继续说着:「我在雅贝尔城有旧识,不过我恐怕无法接近那个有魔法守护的地方,方便的话,帮我跟他打招呼。」

    北神官困惑的看他一眼,雷佩修斯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声嚷起来:「哎呀!应该要叫异界人帮忙找西神官才对!他若借助西神庙的力量,照说能顺利找到神官!」

    「啊!」北神官也惊呼着:「怎没想到这个办法?」

    「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未必有这能力。」

    「对了,你说在雅贝尔城有旧识,须要我们帮你带话吗?」普珞珞仍然怀疑陌生人的身份,便主动要帮忙,顺便套出一些讯息。

    雷佩修斯冷冷一笑,说:「那就麻烦你了。告诉那个已改名为索雷克,本是名唤『光』的潋族人,欠下的债一定要还。」

    天色已很晚了,不知不觉间发白的天空变成黑漆漆的夜空,少年叹一口气,将东西整理好后,准备离开西神庙。

    歪歪倒倒的石柱,在夜里看来相当寂寥,更显得西神庙的凄凉,少年看看四周,该带的东西都已经带上了,便以魔法移动下山。

    一落地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少年感觉脚下是软软的草皮,张望一会确定自己离开了西神庙,但却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

    带有花香的森林气息让他松一口气,知道自己不是回到荒邃森林后,便抽出东之剑,小心翼翼的让剑身发起魔光,充当手电筒,照亮四周一切。

    以前那张可以知道所在地区的地图,被杰亚修斯给撕烂了,对少年来说不仅只是少一张地图,而是压根失去方向感。他茫然的举起发着光的东之剑,只看到一片森林,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

    放眼看去,没有运河的灯光,也没有村镇的灯火,他索性散起步来,先想办法弄清个方向。

    前方不远处传来怪异的敲打声,少年好奇的继续往前走,不久便看到一片朦胧的白光,他将手中的剑光熄掉,屏气躲在树干后,用树木掩住自己,缓慢迂回前进。

    他从没看过如此诡异的画面,无比漆黑的森林内,竟有叁匹白得像雪的骏马,围住几棵倒下的树木,不时轻踢一下树干,或是用头去顶,咚咚作响,发出他听见的怪声音。

    叁匹马好像挺高兴的,踩着跳舞般的步伐走动,白到宛若透明如月光的鬃毛随着它们的动作,在夜风中轻快地不停扬起,银花花的马尾也轻盈的扫动。不可思议的白,像是聚集满天的白月光,隐隐照亮着四周的黑暗。

    少年眯着眼,想要以白马散发的光辉,去看清被包围的树干,但只隐约知道是几根交错的树木,其馀仍沉浸在黑暗之中。不过他肯定黑暗中一定有东西,白马似乎在逗弄它,不时靠近树干蹭一下便迅速跳开。被困住的生物因此愤怒的用力刨抓树干。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那叁匹马一感觉到有人靠近,吓得全转过身,一溜烟逃进森林深处。它们转身时少年隐隐瞥见,白马额上彷佛长着个疙瘩,像角一样。白马离开后,四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少年让手中的剑再度发出光亮,谨慎一步一步走近白马方才的位置,黑暗中真的有东西。他不安的咽了口水,缓慢的移动脚步。

    那东西在动、是活的?

    也许因为感觉到有人逼近,也感到惊慌、恐惧,正在拼命磨擦、拍打树干。

    东之剑的光照亮交缠的树干,以及被困在当中的生物。一头黑色的动物被困在两叁根交错扭曲的树干之间,徒劳无功的扭动它动弹不得的身体。

    「好、好大的一支猫咪!」少年困惑的与生物四眼相接,紧握着剑绕行树干一圈。被一棵倒下的树木压住身体的豹子,粗重的树干正好拦腰压在它身上,险些将它压成两截。好在树干被另一棵树木支撑住,还留有一小段空,但却困得它无法动弹。

    黑豹慌乱的用爪子刨着两旁的树木,少年不由得同情它。如果豹子一直困在这里,恐怕会饥渴而死,或是给像刚才的白马那样,被其他的动物欺负得很惨。

    「乖唷,我放你出来,你先别动。」少年打量树干一会,发觉一个人很难移动压住黑豹的树干,想了许久,便举起东之剑,动手将那根树干砍碎。

    一等拦腰困住它的树木断裂,黑豹便蹒跚爬出交错的树木。

    少年喘着气将剑自树木碎裂处抽出,正准备离开时,没想到黑豹突然扑了上来,将他压倒在地。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少年,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全身发软的瘫在地上,任黑豹在身上蹭来摩去的,没法抗拒。他下意识想到的就是乾脆装死──

    过一会,黑豹好像被装死的招数骗过去,静静的自少年身上离开,跑到一棵树后面。

    捡回一条命的少年慌乱的坐起来,感觉得到黑色大猫就躲在树后,确定自己没受什么伤后,他站起身,双眼仍凝视黑豹躲藏的树木。

    搞不好是饿到咬不动东西,只好放弃已到口的猎物吧?还是像小猫咪儿那样,「亲亲」「热热」的在表现感谢之意?少年怀疑的想了一下,退后几步,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水壶跟几片肉乾,放到地上,用盘子装着水把肉乾泡软。

    他小心的退了几步,看黑豹自树木后探出头,便又再次后退,并将剑光弄得较暗淡。

    不耐饥渴的豹子畏缩的躲在树后,好一会后才缓步走出,接近装满水的盘子。

    豹子怀疑的嗅了盘中的食物,垂下头想要喝水,但嘴唇却构不着盘子,只能在旁边蹭来蹭去。

    少年自忖盘子的位置太低、形状又不方便,只好鼓起勇气,走过去帮忙豹子。一发觉有人靠近,豹子倏地跳开,躲到树后。少年将盘子拿到倒地的树干上,像是唤猫一样轻声叫了几句,黑豹才迟疑着回来,顺从的舔起水。

    靠近一看,才发觉黑豹相当高大结实,油亮亮的黑毛充满厚实的光泽,不过细瘦的腰身还有四肢,却显得特别矫健。

    少年欣赏地观赏眼前的黑豹,注意到它似乎不知怎么吃盘中的肉片,顺手就喂起它来,不过他可是会怕手指被咬掉,就再拿出一把长夹子夹着肉喂食。

    盘中的食物吃完后,豹子竟静悄悄的退入黑暗,消失在森林之中。

    少年歪着头把盘子擦拭乾净,收拾妥当。心想,他原以为这种动物应该是相当凶猛恐怖,但想不到这头豹却温顺胆小,简直像是发育过度的猫咪儿一样,也许是支中了魔法的大猫,或者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豹?

    担心黑豹会饿死在森林中,少年第二天带了一些肉乾,回到倒下的树木旁。黑豹看少年没有恶意,现身让少年喂食,还会乖巧的像猫一般,轻蹭少年的手臂。

    不过第叁天后,豹子却不见踪影。本想为它取名的少年,找了半天后只能失望而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