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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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佝偻老者,以出奇的宁静步伐走过一棵棵的树木,踏过一片片的落叶。

    让他完全自由的界线只要在走个几步就到了,他渴望著地慎重停下脚步,聆听风中的树叶声音。

    当一身黑衣斜披红布的杰亚修斯出现在他面前时,罗镝?雅莳略微惊讶的问:「你还没死啊?」

    「托您的福,我至少还能活一会。」

    彩虹般跳跃不停的魔法值,在罗镝?雅莳眼中看起正是无比美味的佳馐,贪婪的舌头滑过嘴唇,咳了几声说:「真是太美了,原来你这么美啊......看来这是我离开地枷後所收到最好的礼物。」

    杰亚修斯的声音有股单薄的味道,如利刃的尖细。「为了你在万湖之都对我的照顾,我愿意让你三招,只防御不攻击,也不会闪躲。」

    老者轻咳著笑出声,说:「我不到半招就把你吃到腹中,也没时间玩,你尽你的能力逃跑吧!」话声未完,乾枯的手指猛地伸长,数万道的气刃刹那间射向杰亚修斯。

    早已什么都不在乎的黑死神静静的站著不动,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在气刃穿过他身体前,在他的胸口前方忽然转著漩涡,自他的鼻尖前呼啸转向奔上天空。

    罗镝瞪大双眼,杰亚修斯看到似乎有一团暗光在他面前运转不停,他忽然感觉到一滴雨自晴朗的夜空滴下。

    雨,越滴越多,杰亚修斯与罗镝不禁抬起头,望著黑沉的天空。

    当最後一滴雨落下後,杰亚修斯低声喃语:「当有水气的气团被迫往上升,到达较冷的地方後水气便会凝结,若超过空气的负载能力後便会落下,成为雨。这说法似乎是真的啊......」

    「无与伦比的防御!」罗镝冷笑著说:「让我更加的垂涎你那身体的美味......看不出你相当有能耐啊......咳,万湖之都的你真是弱得让人不值一顾......」

    杰亚修斯脸上显不出他的惊讶远甚於对方,只默默地举起双手在胸前轻抚他面前的圆形光球,发觉自己深深想被吃掉,好让主神官的脸孔再一次震惊的缩起来,即使他看不到,他仍非常希望能发生这样的事,以证明......

    不过,这似乎、似乎、似乎很难......

    罗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动双手,数道粗厚的飞刃再次射向杰亚修斯,但这次在撞上光球前却倏地消失。

    一声蓬然巨响,飞刃自杰亚修斯的背後往前激射,一分二、二分四,原本不到十道的飞刃一瞬间碎裂成万道的飞刃,雨般刺向杰亚修斯的背後。

    但边缘尖利的飞刃却在刺入目标前以极夸张的角度翻转,爆炸地向四面八方飞出,消失在夜里的空气内。

    面无表情的杰亚修斯眼睛瞥了一下,他根本没发觉消失的飞刃竟能自背後飞来,也没想到攻击魔法竟可以以此种方式闪避坚实的壁。

    在他思考的同时,在他站立的地面没预警的探出三柄弯度不同的巨钩,soudu.org圆滑的弧度尽头尖利的钩爪破风自三个不同的方向往他的身体刺入,但钩尖还未碰到他的身体便整个熔解,好像被烈焰烧了许久。

    发动攻击的罗镝倒抽一口气,在杰亚修斯还没弄清状况便一个飞身,一条人影扑向已放弃的目标,另一个身体则遁入夜色,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杰亚修斯乍见罗镝扑来,足尖一弹,跃上半天高,一转一翻後飘然落地。

    他蹙眉不解的看著转身再次扑来的罗镝,他不知为何在一瞬间感觉到真正的罗镝已经跑到旁边去,因而陷入踟蹰中。

    几乎是同时,杰亚修斯便决定在夜色中追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直觉若必须除掉罗镝,就一定要丢下眼前的人。

    黑夜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箭般出现在罗镝眼前。刹那间,空气不只谲异的扰动打转,整个空间的每一分每一点都带著肃杀之气,好像是将自皮肤渗出血水来的巨大压力,整个袭往罗镝,就连最安份的土地竟也有种莫名的骚动。苍老的魔法士踉跄的停住脚步并往後退,骤然间发皱的脸皮挤成一团,整个泛著青白的血色。

    「怪......怪物......怪物──」

    厉的叫声震撼杰亚修斯,罗镝眼中惊恐的神色让他难忍地高声狂笑。

    「怪物?让一个被称为怪物的人称为怪物......看来我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啊!」

    仓皇摔倒的老魔法士无比害怕地在地面挣扎,想要逃离眼前的危险,但他也知道被派来追杀的黑死神不可能放过他,只能蹒跚著爬行,打颤的嘴里不停念著:「怪怪物......不要杀我......」

    黑死神狂笑不停,纯黑的睫毛间笑出了泪还在笑。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杰亚修斯口气略带讽刺,举起手将颊上晶莹的泪滴给抹掉。

    「不管什么都好、好......请不要...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

    嗜吃人血人肉的魔法士活过了地枷的折磨,却在一个年龄不到他三分之一的人面前,老泪纵横。

    内心交战的黑死神本就无杀意_4460.htm,痴呆著看在地上蠕动的老人。

    饱经恶战的罗镝抓住致命的瞬间,猛地飞身翻起,张大嘴啃向杰亚修斯的肩膀,硬生生撕咬下一大块喷血的肉。

    杰亚修斯只觉得身体整个发麻,被吃掉的恐惧充满他整个脑海,但脑神经却无法传达出任何反抗的动作。魔法士尖利的指甲揪住他的肌肉,刺进了黑色的皮衣,对准突然涌来鲜血的颈动脉一阵啃咬,只见点点血珠以一道红润的弧度划过夜空,甩落在地。杰亚修斯一条手被整个扯下,罗镝张大嘴吞下肩部最粗的部位,强力的胃袋呼噜呼噜地把整大条的手臂给吸进去,他腾出时间空出一支手帮忙把戴著白手套的手掌给完整吸吮入腹。

    方才求饶落下的泪,眼袋下的湿气还没到达颊骨,罗镝已大口的吞咽下鲜血淋漓的肉块,新鲜充满生气的带血肉块在他的牙缝间弹跳,滑润的血使衰老的舌尖重获生命,他乾瘪的身躯内逐渐发出一波波的光,让他再次张大嘴吃下另一块肉。双脚蜷起勾在黑死神身上,飞快的一口又一口取得另一个魔法士的力量。

    「给我滚──」杰亚修斯濒临倒下的身躯一颤,瘦弱的老魔法士便被击飞。

    已经补充相当力量的罗镝眼中流出杀意,下巴滴淌著红艳的血珠,张大嘴再度扑向只是困兽之斗的杰亚修斯,但他却发现一个异象,即时停下脚步。

    上半身已被吃得残缺不全,已经破裂的肺脏正赤裸地在空气中发著剧烈地抖动,但一股凛然的气息却自杰亚修斯身上窜出。

    冷色的月光照得鲜血直流的杰亚修斯沐浴在一片神秘的紫光,罗镝惊恐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在他微凸的腹部内一股不明力量正呼应著紫光,激烈不已的窜动著。

    罗镝的喉咙发出断气的声音,如断裂中丝线的声音,他的身体产生使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老魔法士乾瘦的身体内像有个漩涡,将他的肌肉不停地吸卷进去,很快的,他最外层的皮肤也被吸到他的腹部的空洞。

    在杰亚修斯的身上,紫光浓浓的往他失去的肩膀收缩,逐渐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手臂,连破损的胸腔也覆盖满浓到化不开的紫光,没多久,紫光渐渐地消失。

    「我并不想成为怪物......与其变成跟你一样的怪物,我宁可一死......」杰亚修斯痛苦的目睹在罗镝身体缩小的同时,他失去的手已回复到与原来一模一样。

    罗镝面上尽是痛苦,杰亚修斯看到了真正的恐惧自罗镝张大的眼睛出现,他停不下来的再度狂笑。

    这一次,杰亚修斯知道他的对手是如何消失在他的眼前。

    定止的罗镝立不动,但身体却出现奇异的变化,化成一团团,越分越小团,在短短的眨眼间,罗镝整个人变成细小的团块组合堆叠成的物体。

    所有的团块瞬间崩裂,整个散去。

    罗镝这个人完全自世上消去的瞬间,杰亚修斯整个人也宛如遭到一样的命运,他几近的绝望了。

    「我真的不想当怪物──」杰亚修斯自心中发出呐喊,他疯狂的竭尽所能将自己体内的魔法给压抑住,当魔法值被逼到极点後,他手腕弹出长针,对自己左胸刺去。

    然而,坚硬的针尖在碰到身体瞬间却熔化了。

    杰亚修斯抓到让他拥有怪力的来源,将所有的注意力整个转到那可憎的地方。

    他硬的身体挺直地发抖,一道白光自他的胸膛被挤出,没多久另一红光、深色的光及黄绿的光也从他发颤的体内被逼出。全身所有力气都消失的杰亚修斯也颓然的倒下了。

    四道不明的光围在杰亚修斯的身边,奇异的波动让杰亚修斯难以压抑的放声咆哮:「滚!走开──不要缠著我!」

    细微的声音盈绕在他的耳边,更让他锥心地感到痛苦,他死命的集中注意控制身体,不要再次被那不明的力量给侵入。

    但那四股力量却执迷的黏在他身边,让他丝毫不能放松,全身肌肉紧紧绷起,抗拒著所有的侵入。

    他不知道这场硬战要撑多久......只知道自己真的不想当怪物,不管是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有著人类外型的怪物、或许在内心被占据後,也将失去人类的外貌......

    ──滚!不要控制我!

    无法动弹的杰亚修斯自灵魂发出呐喊。

    前来确认杰亚修斯任务结果的神箭手,当他跃到安全距离外的树叶间藏身时,不禁瞠目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外表宁静的夜中,风声却带著呜咽,枝叶上的露水翻腾如泪。他看见倒在地上的黑色人影被团团包围,被郊野的大小兽类禽鸟,所有的虫类小妖给团团围住,即使是常年生活在野地的人也没见过如此盛大场面,所有肉眼可见的动物都群聚在此,以黑色的人影为膜拜中心,静寂地不分彼此趴伏在地,它们的眼神带著一丝的恳求,连神箭手藏身的树木也被感染到这股奇谲的神秘,枝桠违反自然的生长方向也朝著那个方向伸展,好似要倒下匍匐。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还有四道明灭不停的光团,竟要渗入杰亚修斯的体内,却不断被弹出。

    异於半个月前,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今夜连黑沉的星空也要压了下来,向那黑色的人影行礼,让这一带整个空气及地面和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有著强大的压迫感。

    「黑暗之王......」轩无声地喃语。这就是黑死神的真实面貌吗?亡者之王......被自多数人记忆中驱逐出去的恐怖传说,最可怕的黑力量,即将毁灭世界的黑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