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陷落的城市


本站公告

    2011年8月3日,京包高速入口。

    有人比郝丽媛更早地到达这个出入口,可是军队要比他们所有人地行动更迅速。混乱初期就封锁了整个市区的所有出入口,也包括这里。

    郝丽媛和其他人堵在城市北部的交通要道上已经将近四天了。军队在高速公路入口上设置的关卡,阻止任何一个人通过高速路逃到别的地方。两天以前那个白天,陆续开入不少的军队,进入城市扑灭这次莫名其妙出现的血腥而恐怖的骚乱。心细的郝丽媛却发现,从最后一批部队进去以后便再不见新的部队开进。不过,看样子效果还算很好。至少,没有一个僵尸出现在这个临时的落脚点。

    其实,郝丽媛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总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方法。可是军队里的人也说了,这事很不简单,似乎由某种病毒造成的,为了防止病毒的全面扩散,不得已而为之。她想走,可是看看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车辆,实在是无法挪动半步。人们聚集在这里,吃饭由军队进行配给,睡觉就自己席地而眠。为了稳定群众的情绪,军队甚至枪毙了几个伺机作奸犯科的家伙,如果事态能平息下去,凑乎一段时间还是能接受的。唯独让郝丽媛受不了的,是营地四周的那股骚臭味。因为人们解决生理问题,都不敢离开营地太远,只能在周边解决,这的确是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郝丽媛在车里伸了伸懒腰,等待着一个小时以后士兵们给送食物和饮用水。每天的食物都是定量的,中午和晚上各一瓶矿泉水,一包压缩饼干。虽然吃着让人恶心,但是总比没有强吧。一个年青的小伙子跨在一辆山地自行车上一点一点蹭到郝丽媛的车边,脸色疲惫不堪。他伸长脖子朝前看了看,似乎不愿意再往前走,微微叹口气,不知道想什么。突然他敲了敲郝丽媛的车窗,等到她把车窗摇下来,客气地问道“大姐,有烟么?”

    “我很老么?”郝丽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想道。不过她还是转身在包里摸了摸,拿出一盒Davidoff香烟,问“女士香烟抽么?劲儿也挺大的!”

    小伙子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疲倦到不愿再多讲一句话的地步。他接过郝丽媛替他点着的烟,独自默默地抽起来。当香烟烧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问“大姐,就你一个人逃出来了?”

    “没看见我的车牌么?”郝丽媛微微一笑“它又不是本地的。我是来这里出差的!”

    “哦……你真幸运!”小伙子眼色黯然“我家就在这里,不过我根本就不敢回家去看看……soudu.org只能……一个人逃出来……”

    “是吗!”郝丽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将就着回答一句。突然她醒悟过来似的,建议道“你就这么坐在自行车上不累么?这种款式的车我以前也玩过,很累的。来我车里休息一会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呢!”

    “这方便么?”小伙子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感激。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郝丽媛笑着回答。

    小伙子将自行车架好,从车前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发出一阵舒服地喘息。

    “你骑着自行车不累呀?”郝丽媛好奇地问。她在这里呆了四天,坐在车里还疲惫不堪呢,想必这个小伙儿比她更甚,难道他就这么骑着自行车一直耗着吗?

    “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弄辆四轮的!可是买不起啊”小伙儿疲倦地说“自行车还得用两条腿蹬,又不能挡风遮雨地,只能说我没有那个能力吧!”他很坦言。

    郝丽媛听了小伙儿的回答,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在车里呆坐着。不一会,郝丽媛感觉到一股尿意,看了看已经陷入熟睡中的小伙儿,轻轻地打开车门,再轻轻关上。穿过脸色沮丧的人群,走到营地边上。那里已经到处是污浊的痕迹,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环境。抬起头来看看,发现只有军队指挥车附近那片地方还是很干净的。趁着哨兵地疏忽,她还真给溜进去,躲在一个两辆房车形成的死角里,她这才解开裤带,褪下裤子,蹲了下去。

    尿撒到一半,她突然听见从一辆车里传来的对话声:

    “从那个地方传来的传真,你看一下!”

    半晌“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一种该死的病毒?而且这算什么,这么长时间,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却一点应对措施也没有?”

    “你看到了,就是这样子的!而且每一个地方都陷入了相同的局面,不只是我们这一个城市……也不只是我们一个国家……”这个声音稍微停顿片刻“病毒在空气中存活时间很短,但是却非常致命。所幸有不少人具有抗体,也有一部分人没有接触到雾化的病毒,暂时还活着……”

    “……不……不可能。那颗陨石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温度足以消灭那些病毒的,这是常识啊”

    “是的,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这么说!可是事实上,他们的这种常识是错误的,也包括你在内!”

    “这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其他三个方位的主要防御线已经塌了,那里的难民点已经被僵尸突入,没有多少人逃出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这里也一样,因为情报显示,更多的僵尸正从城市周围的村庄顺着城乡公路涌入到城市里…………”

    “没有援兵了么?西面的空军基地……”

    “没有。刚才不说了么,全国各地都已经是自顾不暇………至于那个空军基地,早就失去联系了……”

    “……那就疏散吧……我不能看着那些僵尸冲进来,将他们一个个地吃掉……”

    “疏散也行,不过你看看外面的环境。只要我们走漏一点风声,立刻就会乱套,还没有等到僵尸过来,全死在自己人脚下了!”

    “报告……”一个通信兵进到了车里。

    “怎么了?说!”

    “二排排长请求得到支援。他说已经快要顶不住了!”通信兵的声音颤抖着。

    “知道了,你去吧……等等……你让他们都把武器准备好,别管什么电台、地图的了!一会我把警卫排抽出去,你们这些人就负责维持这里的秩序……一切都听从政委的命令!”

    “是!”

    等到通信兵离去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去玩儿?”

    “老了,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

    “你别打岔。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我去!”

    “……我说,你们当政委的都喜欢说这句话么?别废话,照我说的去做!我看见那些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心烦!这种工作是我一个武夫能做的了的么?就这么办了,我去集合警卫排,你赶紧想办法安排疏散啊!”

    一阵脚步离去的声音。

    郝丽媛心情躁动着站起身来,慌张地将裤子提起来,扭头向自己的车跑去。人群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了沮丧,但是却还是保留着些许希望。几个人似乎注意到郝丽媛神色的不安和慌张,狐疑地望向她。见状,她急忙稳定自己的情绪,表现出一副和以前一样的态度,阴沉、沮丧、心不在焉地向自己车子的方位慢慢挤去。没有人再注意她了。

    这种时候,人们的神经都很敏感,些许的异常痕迹都会引来无数人的猜测。郝丽媛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千万要赶在那个政委将进行疏散消息发布前,逃出去。她告诉自己,人性都是自私的,都是丑恶的,自己不这么做,别人也会这么做。既然大家都会这么做,那么就只是个早晚的问题,这里不存在什么良心安与不安的问题。她告诉自己,道德的沦丧,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蔓延,尤其是当年那个南京法官将法律的天平狠狠地拨到罪恶和贪婪的一边之后……。“对,这里不存在什么道德不道德的问题,它能让我活下去么?”她黯然地对自己说“军队的实力在减弱,人手捉襟见肘,防御线能支持多久都是一个问题,老天保佑你让你提前知道了消息,此时不趁机逃走,晚一点就没有机会了!”

    那个小伙子依然睡的很香。郝丽媛非常想把他叫醒,然后两个人一起逃走。不过――“他是个好人,他绝对不会让自己一个人逃跑而不顾及别人”――郝丽媛突然想。她狠下心,不忘从车内将自己的提包取出来。要想能先跑掉,只能放弃这多年来辛苦攒钱买下的车子了。她提着包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盯着那个小伙子的自行车看了看,又看了看熟睡着的小伙儿,最后终于狠下了心肠,翻身走到自行车前,踢起支架,用力往前推着走去。

    面对郝丽媛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人们或愤怒或鄙视或玩味地看着她,嘴里不干不净地唠叨着,不过倒是都给她让出一条道路。“你们看吧,你们骂吧,一会你们都得后悔!”郝丽媛毫无惧色地迎着人们的目光,心里邪恶地想道。浑身大汗的,她好不容易走到队伍的最前面。那里有一个军官正在和一些忐忑不安的战士交代着什么。

    这时,远处出来了激烈的枪声,而且枪声有越来越近的趋势。队伍最前头的人还在茫然地往回望,而队伍最后端,那里已经开始了混乱。

    “放我过去!”在一节铁丝网构成的路障前,郝丽媛故作平静地对路障后面的士兵说,她的语调里已经有了一丝颤抖。可是士兵并没有给她让路,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放我过去!”郝丽媛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倍。惹得身后的群众好奇地盯着她。同时,也将那个军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急忙走过来,劝慰道“小姐,请不要着急,我们……”

    没错,这个声音就是那个政委的,郝丽媛心想。“我要过去!”她按捺不住地朝政委大声喊道,声音中的焦急不言而喻。

    政委愣住了,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激动!随着枪声的越来越近,他回头对着身后那一群士兵发出一连串的命令,暂时忘记了面前的郝丽媛。

    “你是那个政委吧!”郝丽媛声音很轻很坚定,但是语气中掺杂了一丝祈求和威胁,“我听见你们说什么了……我要过去,请你把路障拿开……否则我就把听到的话对他们全说出去……”

    听了郝丽媛的话,政委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不过郝丽媛却倔强地一步不让。终于,政委朝卫兵挥了挥手,让他们拿走了路障。他看着郝丽媛,没有任何一句语言,抬抬下巴,示意她赶紧走。在身后众多群众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郝丽媛跨上自行车,拨动手柄前的拨把儿,调了一个省力的档位,一点没有流连地,飞奔而去。

    其实,自从对政委说出那一句威胁性的话后,她的脑袋就处于一种模糊状态。迷迷糊糊地骑上了车子,迷迷糊糊地上路,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她在八百米外停了下来,一个人茫然的回顾那个嘈杂的营地。仅仅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个营地便像炸了锅一样,顿时沸腾起来。仅仅只有前面一些人徒步冲进了高速公路,后面的人却因为拥挤和混乱,车流人流竟然堆挤在一起,自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更远的地方,无数兴奋的嚎叫和悲惨的呼救混杂在一起,同时形成一副地狱般的画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