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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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飘着雨水,完美地配合着雷电的威武,缠绵悱恻卷噬天地,那些圣洁光亮的建筑都抹上了一层灰暗。赛特挺立在众人面前,钢铁枪械簇拥着雕花大门。我们可以看到所有面孔,木立、惊惶、蛊惑、迷惑、疑虑乃至迷惘。这些钢铁长枪,俨如权力象征,带来了风雨,带来了沉寂于不安。楼外,迷着雨,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一种静谧的优雅,江月只是稍稍欠过身,给赛特让出一条大道,并且是正对着那座法庭最高象征的长桌。电鸣里只听到法官仍然略带威严的抗争:“克兰特先生,你能为你的行为做出解释吗?”

    整齐的着装更甚于军队,并无扰乱的感觉,公公正正地朝着法官方向,简略而谨慎地行了个礼,赛特高大的身躯才严正地耸立于法庭之上:“这是一场不公正的审判。”

    话音刚落,矩形大堂内顿爆发一阵议论,所有声音便都出来了。法官非常适合地敲打着法槌:“请安静!……布兰特先生,请谨慎自己的言行,在这里没有人是不平等的,也没有人是不公平的。”法席上的黑暗简直无法想象,外面就连闪电的雷光亦听不见。唯独一双,从门外穿射进来的亮光所反射出的一双目镜,那是院长的位置,只是它一直保持着沉默,就像一双巨大的灵光窥探着人类。赛特简略地扫了一眼:“公平?为难一名女性平民?”

    “她与释放邪魔的同党,或者是对教会的挑衅,或者……是恶魔。”

    法官的话是缓慢而且严重似在警告,他那充满诡秘的动态和音容马上便迎来赛特高声嘹亮的反驳:“这里没有叛徒!也没有恶魔!”故意顿了一顿,任由音波回荡全场,他又向四周审察着所有面孔似乎一瞬间平静了,无数视线充满静态专注地目击整场争论,“他简直一派胡言!”他看了江月一眼,“她不是教会的人,教会无权审判。请你马上释放人质。”

    “克兰特先生!”争论说到这份儿,法官似乎亦沉不住气,一旁还有怂恿的人:“你这是违背教会!”

    话音未完,机动钢材沉重地敲响了,比目光更快的动作,钢制手枪已直指人群――刚才那个怂恿的声音。黝黑的光泽完美地呈现钢铁质感,抬枪的是赛特身后其中一名教员,军官式样的修道服几许能与赛特媲美,只是,军阶不同。臂上_4460.htm印章更有着质的差别。可能因为冬天的关系,所有人都披上了军装外套,尖叶剑眉配以纤细的目光如果不是平整的军服使得胸前本应有的线条失却了优雅,人们很容易就能认出那是女性脸孔。

    而这,也是与赛特一个本质区别,是女人,女性军官。现在,让我们回到人群里,任何声音已经萎缩变形无论任何时代武力始终掌管着权力。只是这样的做法反而惹来了人群的质疑,法席上那些阴郁的影子终于找到更好的话题:“卡兰特上校,你这样的行为,是以武力镇压教会。”

    江月已近乎死一般木木地树立一旁,她不明白赛特为何会这样做,更加不明白教庭法官为什么会拉到朋友头上,当审问开始时她简直茫无头绪。如今赛特闯入,一直默然的院长终于从法席上表现出不寻常动态。她是第一个从那些黑暗写满阴郁的座席上走下来的人,也是第一个直接挑衅的陪审员从位置上凸现出来。人群一直地投向那面体位。灰暗面剧烈反差一下子便扭转了,院长那高雅的姿态随着微弱灯火退却了黑暗,鲜明的镜架,无法猜透年龄的面容,双手始终轻握在前。娴雅的脚步缓慢而有soudu.org节奏地拖动着乳白的修道袍。它在人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圣典般的降临。轻轻地啧赞着,移动的绷紧,严肃的气氛霎那间从人们透上消散了。所有声音都倾满了虔诚。

    “院长。”赛特恭敬地稍微行了个礼,表面上仍然尊敬。从容接受了,院长的长袍比起赛特的制服显然更加纯洁,“按道理说,教会法庭,上校不应该过问。”

    “教会似乎做过简单的审讯了。”

    “但是结果还没出来。”

    向着江月寻视一环,目光晶莹剔透罕有地紧紧骤动,是赛特的说话吗?他不打算再花更多心思在争论上,口气软了但似乎更加无法动摇:“我们的义务是维护公正与平等,凡是不公平的审问,我们就有权过问。”说这不等院长回应,身后两名长官便似接到命令般又招来两名卫士一前一后护送着江月。在半推半拥下她被领出了殿堂,她甚至还不明所以便匆匆跨出了大门。

    再次面对院长时,那张煞白的容神几近铁青,她僵直,两手紧紧掐捏着,用那种面对仇人的目光直接盯视目下的这位军官。当初顺训的野兽如今却将虎牙朝向自己。院长的那颗心就已经是萎缩的。他似乎也无言了,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面对院长,他是从不欠缺礼节,只是那里面已经不再包含什么。“你该走了。”院长哽咽道。他盯死着,缓慢地转回去,阔步跨向大门,沉厚的皮靴坚实地敲响了大堂,此刻这个声音在她听来似乎比任何都要沉重。在场的目光无不遥送着赛特迅快的身躯,它们都在瞪视着死囚。但,钢枪森严之下,在那里的声音没有一个没有反抗与不满,只是没有一个能发出来。甚至于教会上的法庭亦动摇了。

    她开始后悔,为了教区安全而申派过来的诱饵,如今已变成了猛虎。饲养出来的宠物终究要摆脱主人吗?“哼……”目送赛特的队伍直到大门清静的一刻院长那高贵脸上才泛起一点微笑,无奈得苦笑。

    空气像滤空了,比往日要清新,雨水的作用……或者不是,灰蒙蒙的禾田都披上了白罩,迷迷蒙蒙地腾升水舞。看上去温湿缭绕。豆大的雨点死命地封闭人的视野,天空的界线,树木轮廓还有那些水化了的田埂细到划分出来的农野像限。整个世界似是被水彩冲染过,任何颜色都花开了。活脱就是一幅图画,染了色的笔彩。天与地都铺砌出一副崭新面貌。只是,更加沉郁、阴冷。灯芯被风摇摆过一边,但随即便又直立上来。烈火性质总是刚毅,哪怕只是冰冷的北风。往灯罩里添了点油……冰冷的,如同雨水。触摸着灯芯却感不到热量。即便穿着两层厚的大衣,他仍未感到灯火的光热,他很冷。发黑的指头近乎僵硬地震了震。帘外噼噗着水哭,偶尔有雷,这片草地便突然看清晰了。那是一个深色帐篷从里面散发的光辉丹艳艳,活像雨天里的导航灯,即便远在数十米外的树林,亦能一眼认出。阿点卷所在帐内,两头都塞上了毛巾,淡水还是无孔不入般渗透着。除了灯具帐内基本上找不到什么可用的东西。啊,还有一样,那是一个橱柜,微型的,可保存食物。他捂着口,用自己体温呵护双手,希望能得到一点温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