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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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是。”他低吟着,似是回应,“我也不太清楚,爸爸总是要工作,一年在家里的时间基本上都不见面。”说到这里他摸着身边的树叶似是欣赏,“七岁的时候,爸爸收留了三个孤儿。”转变确实很大,柳诗好奇而留心听着,就像无法相信一样:“孤儿?”

    “嗯……”启良突然消沉,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天空下着大雨,那时候的雷声即使现在仍记忆犹新。没错,那天晚上几乎都给深色殷红的视线染红了。母亲只是吩咐了几句,便手忙脚乱地忙个不停,直到天亮时分父亲才从昏迷中转醒。越来越多的绷带,越来越浓的血水几乎占据大屋每一个角落。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就连呼吸也不敢做声唯独三个光洁的物体沉沉地睡死在丹红的海洋里。唯独这个给他留下另一副深刻景象。

    她听着就想在听着故事,虽然没什么特别,却足够引起遐想。没有月亮的夜晚是孤寂的,阴沉的,找不到一丝亮光,正像眼前的人。柳诗只是望着面前的背影,启良说着,顿着。隔了很久也没有发语。只有她,还听得入神:“那……后来呢?”“……后来……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年以后爸爸就一直收留孤儿……”他捡起一块石头,想远处扔去,就像扔进大海,没了回音。再回过来时,柳诗已经羡慕得张目结舌:“那,你家里很有钱吗?”“啊?”这次是启良没话说了,方才醒悟刚才的话讲得太多,他又暗自嘲讽,最近讲话总是不太留神一不小心,本来好端端的便会演成残局。匆匆忙忙地找了个借口:“说是收留,其实只是名义上有个归宿。”听了这些话,柳诗反而闷闷不乐,一根根拔起身边小草来,渔夫无法捕鱼的时候总会坐着船头呆望星海。而此刻她的表情就正如渔夫一样失却了渴望光彩,下垂的眼神似乎载思量什么。简单的侧过头,他对六十的表情似乎很注意:“你不该这样……”

    她没什么反应:“……”

    干趣继续面对山下夜市:“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过分停留在过去那是对过去的曲解,不错,或者真是有很多东西是值得回忆。可是,因为这样而令自己失去选择,倒不如再看看身边的人。”

    “……”环境突然静下来,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的仍然眺望遥远景色,坐着的,仿佛只是一个石头,没有思想什么都没有。这里存在两个人,却如同没人一般归复沉沦,但启良的话还是起一点效果。

    “你……都知道了……”

    轮到启良沉默了,城里星火遥远地将他在柳诗眼前打成黑影,soudu.org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至少,我是这样想。人走的路,无法选择,但方式,你该决定。”他很小心,没说一句话都静下来,谨慎察探柳诗的神情,尤其那双眼睛,只要一暗下来,他便马上停下。然后尽量缓慢地说,“你哥哥已经死了。”……抓紧……五指深入地扎进裙布,柔顺布料几乎扎成一团,好大力。相信的人或者不知道,柳诗也不相信原来自己有那种力气,只是手指还在抖动着。没错,那是,针刺般疼痛。

    “阿点他……”启良还想说,可_4460.htm话只得一半,柳诗反射性地弹射而起,头仍然垂着,似乎盯着草地。激动的话语已脱口喷出:“别说了,你懂什么!哥哥……是因为我才会死的!”汗?不,脸湿润了。她胡乱拭擦着,间中透着点点异音就像抽搐,柳诗大口地吸了口气最后带湿的目光迅速望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后回去了。他没有去追,这样一来这里便再也没有声响了。他看着云层,很久,才揶揄着:“反效果吗……”身后鞋板与阶梯之间的敲击空荡荡飘扬。

    无奈的人,失落的阶梯,今夜他还是很特别的。

    远处有雷声,下雨了。

    雨没有方向地飘着,它们向四方八面,有幼小的、有粗大的越来越多,大大小小,横七竖八。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有一个统一目标,统一方向。飘零、沉沦、滴入泥土。

    从早上开始,天空便一直阴暗,透不尽的绵雨,无止尽地悲鸣。通往教堂的小路敲满了繁亮的钟声。从这里望上去,翠绿掩盖了天空,满天梵乐,圣诗飘绕催散了雨儿流淌在山坡小路上。今天下的雨特别多,但不大却染满雷声。整整一个上午如同昨晚阴云、绵密而且充满潮湿水汽。雨点一直在下,偶尔测出一则闪电,山林、树木、房屋街道便都黑白分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一起,那栋主要建筑大楼里面,所有人都庄严肃穆。偌大的修道院内,亭台楼阁,死一般沉寂,所有建筑物似乎都腾空了,唯独一座――中心大楼。没错,那是院长办公所在,同时也是最严密的监察法庭,雨水将整所大楼包围了甚至连玻璃窗格都朦胧得无以辨认。

    树木在招摆坠垂着雨花,但从那里望去的却是另一番景象。矩阵型会议室被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众多的人填满了。圆形台桌正如所有围观的人将中央一片直径四米之地形成真空地带。与此同时所带来的是无限热度尽管踏入冬季第一场雨正式降临,本应冰寒之地如今竟被众多人气演变成一个暖炉。清一色的墨黑制服,统一的款式,这里是修道殿堂,最严肃的法庭。每一个人都像在看待疑犯,而事实上,在真空的正中央也确确切切呆立着一个人。

    典雅的气质尽管面对数十人乃至数百人的目视,仍然沉定、冷静地立于众目之下,她,双手交托于前。平常的长裙,跟随季节变化而有所加厚。是,好熟悉的面孔,深度近视镜,温婉规矩地站立大堂。一脸顺从,人们看见的是一面大海,沉默的目光接受了一切却失却了咆哮、怒嚎。

    人,是江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