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也许 朋友 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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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得像一个无底深渊。四野里没有一点亮光,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那落尽叶子的树枝在冷风里发出自怜自艾的声音。

    这里没有路灯,天上也没有星星,惟独的只有一个月光,郁闷得像要压到头顶上来。以前有的,现在也没有了。远处树木与建筑物的黑影,动也不动,像怪物摆列的阵势,在那里的已经不是人了。

    开满野花的草坪,是不错的野花,他欣赏着,不错的回忆,不错的回味。偶尔会有黑影从头上飞过,那是夜鸦的影子,大地永远是一个好不错的母亲。他享受着这片温馨、这片温柔。平展的双手像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收容在内。他觉得月光就好像在微笑,但它在笑什么,或者连它自己都不会知道。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没有了月光,夜晚有会不会好像现在那样宁静而且祥和呢?我们喜欢的是有月光的夜晚还是只不过是单纯地喜欢夜晚而已。

    这里宁静幽雅,他不知道是不是陶醉了,可身后的声音将这里的幻梦都打破了。空气宛如流水流萤一般,湿刷了那两副脸孔。他没有回头,视线尽情地反射着柔光,完全不在乎身后的事情。那里来的只是一个人,那头金色长发无论任何人只要看过一眼都不会忘记,更况在这流水般的月光里更是闪亮得夺眼光彩。长满兰草的地坪被木杖深深地戳入泥里:“很漂亮吧。”

    是阿点那种永远不会烦恼的声音,总是干爽宜人,而且爽快:“不错呢。”

    启良仍然无法提停止他那种感情,眼睛仍然细腻地反射着柔光。仿佛整个月亮都是为他而来,为他而生,全部集合在他身上,当然阿点的步入亦为月光增添了不少金碧辉煌的颜色。

    “是不错的地方。”

    阿点轻笑着:“想不到连医院后山也能遇到你这样的人。”

    他终于回过头:“美丽的地方,我想人人都会喜欢。”

    “哼……”阿点到不在乎,扔下木杖,带笑坐下。这里是坡顶,他坐在山坡顶上那棵独一无二的树下。不太理会启良的存在,自顾自地从熟料袋里掏出瓶瓶罐罐。不错呀,酒精的标志就连远在山坡下启良的位置也能辨认。这个小山坡确实不高,不知为什么启良也走上来了,这稍微凸起的地方确实不错,坐着十分舒服。

    “医院的夜归时间应该都过了。”看着阿点那身衣服,黄白色的像极了医院里发放的病人服装,他似乎明白了一样东西。“我不太喜欢医院里那股味儿。”说着已经拉开了易啦口。但他没有喝只是顺手递了过来。起初时启良只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又听到阿点那种疑问:“不喜欢吗?”他这才明白,嘴角这才带上了一点笑容,虽然是有点不情愿,不过环境似乎宁静的可以,有一点驱使他接过来的感觉。启良望着这罐瓶,很久。不同的月色似乎将它打扮得不同的绚丽。合上眼,似乎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

    看着启良接受了才问:“你住在附近?”阿点又开了一罐,这次是自己的。

    “不是。”

    楼房是漆黑的,沉默在山林之中,很宁静,很悠远,它们是看不见颜色的。阿点静了很久,双眼似是空洞可又不像无神地向那边望去,手上啤酒没有动,看来并不像一个喝酒的人:“看病?这么晚。”启良没有马上,望着阿点也都望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是,只是送朋友来。”阿点没什么反应只是一致地望着,也不只在看什么。反正那里有的只是一片楼舍的只影,剩下的就只是一片野林:“是……朋友啊。”“她应该已经休息了。”目光幽幽地也从阿点身上移到了远方,那片夜影里,就像那个“她”是从那里来的。

    “你经常来这里?”对着四周的草木环视了一圈启良又问了一句。

    远去的神绪终于收回了一点目光,稍微分散了一些在身旁男人上,已到口的酒罐又搁住了:“也不是,偶然会回来看看。”

    这里的夜景虽然不是经常见,但总觉得不期然地带着一点忧郁,他换了个方向面向着眼前的整片林木影像,还有房屋茅舍,感觉不同了:“这里没什么变化。”阿点终于喝得下那口酒,但目光却有点好奇看着这个人:“你以前来过?”阿点好像一直都在不停地灌酒,简直不知道醉是什么一回事。也好,一个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机心。启良使劲地靠到树干上,正好就立在阿点旁边,他默默点下头:“以前来过。”目光没有变化地审视着这里、这一切,“还是老样子。”

    阿点已经开始第二罐了,那个孔铝罐抛得不高,可以砰砰嗵嗵顺着斜坡滚了下去。铝罐声声,打破这片寂寞:“但人已经不同了。”笑意又渐渐地爬上他的脸孔:“你也不错,人很好。”

    “哼……”第一个,他今晚第一个路出了笑容,“如果请你喝酒的都是好人,那你这只羔羊可就好宰了。”

    是吗?好和坏?其实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搞得清,如果真的可以分的那么清,那么他这一生人中就不知有多少好事与坏事是不应该做的,“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其实本来就不是分得那么清楚,是非情理有很多时候都并不是敌我分明,只是在乎,你是怎样去衡量。”

    “你不想分的话就永远都分不清。”他喝了口酒。现在,两个人都在喝着酒,浓烈的酒精味将喉咙都封杀了。“也许吧,只不过有时候朦胧一点或者会更加幸福。”阿点渐渐地开始注视着这个人,或者说是一种带有趣味性的目光,而这一点是最令启良不解的,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地方值得一个男人留恋,是以即便察觉了,也还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做什么?”阿点斜下了目光嘴角微微带着笑似乎在回味着,渐渐地提道:“没,只是有点这样的感觉。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哦,还有一个,也很像。”他虽然不太明白但依然有点奇道:“是吗?”“知识,以前那个是个大傻瓜。后来的……“阿点没有接下去似乎遇上了难舍的事,“也不知怎么说。”“为什么这么说?”

    笑意逐渐蒙上了一点凄然:“他失踪了。”启良想笑但已笑不出,全世界每日失踪人口何止千万,但一旦发生在身边,你永远不会觉得它有多遥远:“找个朋友的确不难,但要交得起的,就不易了。”

    “或者吧。”用力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很柔软,是一种触感,阿点将最后一罐放下了,眼光渐渐地望向了天上的明月,“是个不错的地方。”身体好像有点疲累是酒精的关系吗?他撑起了木杖,那些应该是医院的道具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偷出来,反正就是这样,要不然学校的事情,他恐怕也不会遇上。

    启良望着他开始捡起了那些空罐,又慢慢地步下了山丘,似乎仍有点不舍的感觉,可他又说不清楚,其实本来是不该有的,:“要走了?”“嗯。”远远望去他那懒洋洋地挥摆着手说再见的背影还真有点像落寞的人。手上的罐仍然冰冷,今晚确实冷了许多,附近荒草都已经过早地枯萎了,除了这个山丘,他看着月光闪闪冰冰深刻地打印在这个酒罐上。启良想着突然又发现一件事,远处那个灰影似乎停下了,仿佛又想起什么他回过了头声音有点沙:“哎,你信不信,有鬼神。”启良默默地摇了一下头,目光仍然望着他。只见阿点有点失望地应了声“哦”有望了他,眼神有点变了:“有些事情还是信一下比较好。”有那么一刹,启良糊涂了,为什么非得要信呢?阿点没留意对方表情继续说,“因为……我遇过。”

    说毕,他又转回去,继续那条颠簸的征途。启良在后面一直注视着,好像没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欲望除了那个身影,一曲一拐地蹒跚着缓缓地前进,那一刻间他有点说话:“以后,还有机会见吗?”

    顿了顿身影显然地转了身,似乎想了很久也像在看着他:“也许。”这次阿点真的走了只不过再次停了下来:“喂,你叫什么名字?”

    启良:“马启良。”

    “马启良……”他沉吟着,吟了几遍也想了好几遍,才轻轻地笑了一下,又在继续着路途。只是声音却远远地飘来,“不错的名字,好名字,哈哈……”

    他走了,遥远地消失在_4460.htm迷雾。何时起的雾,他不知道,或者他们都不知道。眼前是一片夜雾,没有光没有影,有的只是月亮,他默默地站着,一只站了很久,仿佛有个人从那里走过去,一个很好的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