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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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钱就不要租!”门打出了一声轰响,把两个世界隔绝了,门后的人还在唾骂,似乎还掺杂着诅咒,但听不清楚。狭窄的楼梯口昏灯忽明忽暗,仿佛预料之中启文没有过分的情绪激变,稍微闭目定神,坐在楼梯口被行李箱压着的感觉真的并不好受,街外的繁闹仍不绝于耳,汽车也在为生活而感慨长鸣。人,只要生存,必须为生活所烦扰,死了不是更轻松吗?为何追求长生?为生活烦扰也就是所谓的人吧。

    推开行李箱,和他对视的只有江月,她站在一旁,也在灯光下,金黄的长发,也失色了,亮白的镜片因反光而无法透穿让人感觉她的神秘。此刻,两人都无法言语,更多的唇舌亦不能挽回房东的“圣令”。水珠顺着伞尖滚落到地上,一串串,一滴滴。

    窗外的雨声有点凄厉,楼道里却暖洋洋。暗廊里,脚步声回荡长久,启文推开大闸,雨花顺着风道吹暴进来。冰凉的,打得人睁不开眼,面对灰色的雨空,他深沉长叹竟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初次离家的感受又再度降临。房子没有了,这样的天气能去哪里?还是睡在楼道里吧!

    江月跟在身后,也不搭话。言语此刻竟变得无足轻重,没有人会再为三言两语而开口。启文一阵无奈,突然手上一暖。江月伸出了手,挽过行李箱,肌肉相触间,启文错愕的回头,江月含笑抢道:“或许我帮得上忙。”

    一脸茫然,启文盯着她,张口想说什么,但放弃了。只听得她又道:“现在找房子很困难,你不嫌弃的话,或者我可以介绍一间老房。”失落中喜悦一闪即逝,启文尴尬地说:“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先赊帐的话,大概可以的。”眉宇间出现了点欣悦,启文失去了语言,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月貌,真的拥有月光的皎洁净白,两人无言对视,门外雨纷飞飘扬,似乎小了。

    “什么?被房东赶走了?”木梳顺流而下,毫无障碍地从头顶梳到发尖。镜前的自己,一身睡服,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面容仍然饱含少女青春朝气。只是与江月一样,眼神里总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丝丝伤感。对于近日从叶月老师口上得到的可靠消息,柳诗渐渐的对马启文从讨厌的观点上改观了。对于讨厌,只不过是对他的脾气而言。老师称赞其是个很好的人,而确实启文与叶月的来往甚为密切,可见并非虚言,毕竟叶月是个标准型的教师,对品行差的学生从来是极为严厉对待的,然而,今天却收到这样的消息,着实令她惊奇了一番。

    身后坐在床沿的来访同学正无聊地摆踢着双腿,对柳诗从镜中反射的好奇询问目光只吐出轻淡的一句:“别担心,江月为他找了一家好住户。”柳诗一听,仿佛被戏弄了,立刻反应:“谁说我担心了!”“没有?”语气抑扬顿挫、古灵精怪柳诗“啊”了一声回身将梳把扎向同学同时大犯羞色,红云一绯,速挂脸颊:“我看你胡说。”“脸红啦!”房间内空气中充满了欢声笑语,迎着早晨的光辉奔跑跳跃。二人一番打闹玩笑,同学兴奋忘形吐出了一句“禁话”:“哦!我知道了!你看他长得像启良,所以……”话音未完,截住了。欢快声也默然了,柳诗面上霎那间笑容尽收,充满阳光的眼神瞬间被伤感占据,陷入了点点滴滴的回忆中,木然地低视下去。同学被失落的表情惊醒般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急忙摇着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反安慰同学道:“没关系,我……没事的。”柳诗强挤出一丝微笑又回到梳妆台前梳理头发,但表面上越是满不在乎内心就越是难受。透过镜面的反射,同学清楚看见她的眼下不知何时已浅浅地挂着一道水痕,顿时,同学愧疚万分,但仍开口问道:“你……还是放不下……”强止泪水外泄,柳诗所能做的知识擦去泪痕,静静地忍受痛苦。等待,直到深裂的伤口重新愈合。二人沉默了,欢快的乐韵完全沉浸在死亡的寂静里。鸟儿,依旧欢叫。然而没有人知道,死神正一步步走向这座城市,走向这些人。

    夜光的表面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稍显失色,启文把玩了一轮,重新放好手表。虽被轻轻放下,但仍然发出“咯”的一声正欣赏金鱼的江月吓一跳地迅速回头。启文已把手收回望了她一眼。江月只能叹一声,绕过沙发走到客厅中央,在玻璃茶几前坐下来说道:“她很快出来。”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二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门口,只见一名妇人正在换鞋,手上提着一个菜篮子,年纪不大,还保留一头短发,浅色的工作服不窄不宽正合她高瘦的身段,只是脸上因烦累而终日紧锁着眉头。江月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妇人还礼点头勉强挤出笑容以示欢迎,然后问道:“又来找奈绪了?”“嗯。”“这孩子怎么了,有客人来了还不出来。”妇人一面抱怨一面提着菜篮子往里走并大声喊:“奈绪!”

    只听走廊右侧门后应了一声:“来啦!”

    启文和江月又同时把视线转向门外。那门前挂着一张青帘,话音未定一双手一阵风地撩开垂帘,露出来的妙龄少女满脸堆笑地赶出来。江月含笑起立迎向她的师妹。启文一见也跟着站起来,眼看着江月和那位少女抱手笑谈,一阵寒喧不免有点感触,多年独来独往的生活早已把他的心冰冻了,直至来到这里才又重新找到一点温暖。东扯西扯聊叙一番,江月正式地回过头来介绍道:“对了,他是我校的新生。”“哦?”奈绪侧过头顺着江月的目光瞟着站在江月后面一声不吭的马启文,给人的印象就是那些打架出来的烂仔,但他又不像烂仔,反而像杂工,牛仔服、长发、马尾、叫人捉摸不透的目光。奈绪感到一点异常气氛,仿佛江月此番前来另有目的,而她猜对了。江月拉着她坐到启文前,中间只隔了张茶几上面朦朦胧胧地投射着三人的倒影。江月从奈绪审视式的目光中看出了点怀疑的苗头就继续说道:“他就是我说的那位转校生。”“就是你在老师面前出手打架。”“呃!”“呃!”惊奇的一言,说得两人霎时间哑了口,看来那天晚上的事终究是传开了。启文与江月都正视着对方无话可说,然而两人的无言更令奈绪的疑云升至极点。

    打破残局的依然是江月,与其多余的废话倒不如直截了当的进入正题:“是这样的,你不是有个房间出租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租给这位同学。”“租房?”奈绪突而严肃起来,“这个问题,还得问问妈妈!”二人又再不约而同地望向正在厨房里干活的妇人。虽然瘦削,但勤快得比男人还要出色,然而她的背影又仿佛笼罩在一片凄凉、孤独、无助的乌云下。此点,在心有同感的启文眼里多么清晰,纵然是在风和日丽中长大的江月亦稍许感受到一点。可是这个爱笑的女孩却不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她充满了阳光。显然,这双母女一直隐瞒着许多事情是不为人知的。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斜月西挂的深夜,没想到平常寡言少语被公认为冰山美人的江月也有畅言尽谈之时,从午饭叙到深夜,简直言无尽意。为此,启文闲坐了半天,除了偶尔插话外也就一直喝茶,说起来还真不习惯。在日式家室里,虽然已明显趋向洋化,但仍然稍嫌低矮。不过有地方落脚已是不错。启文仍叹着气,并非抱怨什么,只为茫茫前路而感叹。生活费、房租成了他头号敌人。

    西月之下,幽静的长巷黑灰灰的,没有一点儿声音。走在巷中总觉得黑暗中的墙壁变得越来越重,仿佛快要向中间倒塌似的不断挤压过来,路也越来越窄,无穷无尽,偶尔的一声夜猫凄叫,划过死一般的寂静,叫人心寒如雪、毛管直竖。

    江月远远地赶在前方,对周围的孤寂荒冷,毫无顾忌。启文跟了半天只道称奇,难不成她早有什么防范与未然的法宝?他没有继续多想,对方自小便在这里长大,可谓是“地头蛇”,或许因为太熟悉了,就连该防范的意识也消磨无影。但毕竟是女儿家,夜深人静时还穿梭暗巷,万一真出了意外,后果难料,想着启文跟得更紧。

    对身后的变化,仿似早已知情,但江月依然没有理会,步伐依旧仍领在前头。直到出现十字路口,此刻启文突然说:“谢你的帮忙,可是……”话语未定,江月已打断句子:“可是我为什么帮你,是吧?”她依然没有回头,启文一愕随又静听解释,“也没什么,只是同学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你不也认为我很像一个人吗?”“啊?”“他们都这样说。”“老师也说了?”“叶老师确实说过,她死去的一个学生很像我。”“……原来是这样。”“你不觉得吗?”“……怎么说……”江月顿了良久像在思考什么忽然又道:“那么,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启文奇怪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听道:“如果,我是说假设,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会不会救我?”

    意料之外,离奇古怪的问题,启文从心底里为这个问题而为难,该怎么回答呢?对方明显地有意试探,思索无奈他只好答:“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哼……”江月微笑道,“你果然有一点像他。”“是吗?”“他就是这样说,直到临死前……”“……”不知怎的话题氛围突然低沉下来,变得郁闷、伤感。二人放慢了脚步。夜里晚风起舞,在江月眼里是何等清爽,她的美丽的长发就在风中垂扬,然而在启文耳中、眼里却又是别一番滋味,即使是一点点,也冲融了血的腥臭和野禽的呼吸声。这是什么,他四下巡望,只觉四周一片黑压压,没有半个人影,但风中所带来的信息何等清晰、明白。

    风没一刻停留,漆黑的天空无论哪里都一样。美索不达米亚的天同样漆黑,巴黎亦不例外。在巴黎上空这种信息仿佛更强烈。乌黑的大厦顶层,只有四角还闪着鲜红夺目警戒灯,虽然渺小,但在城市暗黑的上层领域里却异常显眼。细小的雪粒子好像撒盐花,连续不断地下着。眼看空中飞舞着水晶似的粉末,又如一树梨花落英缤纷,深有感触 却又忧虑地长吁一气,这个并不是下雪的时日,巴黎的夜空却布满轻盈的群雪,他特地上来就是要感受一下雪的信息。相信城里的人都在大惊小怪。残风卷着雪掀动着他身上深蓝的西装,而他,那么一个人,孤寂的背影总是沧桑的人,却一直在担忧着:“……不详的预兆……”

    多么不详的预感……

    江月突然问:“租金方面你打算怎样?”“我在面店里做杂工。”“杂工?”江月晓有兴趣地回过头来,依旧是安静的面容。“工钱不多。”“不如到我父亲的医院来打杂,多一份兼职多挣点钱。虽然很辛苦,对了!你家人呢?”“在法国。”“法国?这么说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启文好奇地看着她,嘴上说道:“你爸爸是院长?”对于启文有意的打岔江月知趣地收敛一下,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他是医院里的医师。”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眼看前方十字路口上挂了一盏昏灯,启文说道:“明天我会马上搬走,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别客气,反正家里也有空房间。”“谢……”启文还想说什么,黑暗里却传出阵阵杂乱的叫喊声,划破了孤寂的深巷,两人惊奇之余,不禁产生了少许好奇。“那是……”启文自言自语着,脚上竟下意识地寻声跟去,江月来不及问话,只见他就快消失在黑暗中也只好好奇地跟了上去。

    启文脚步稍快探在前头,从十字路口拐右直寻至另一拐弯口,是一条更为幽深的短巷,叫喊声就从这里传出,甚至还有金属硬物碰击之声,启文小心翼翼地躲藏在墙角后偷偷探出脑袋查看,可眼前之景竟然如此熟悉。只见不深的窄巷里,群影乱舞、刀光闪烁、剑影纵横,刀剑撞击之声清脆杂乱,火星拼射闪光无数,乍看之下根本不分敌我,现场一片混乱嘶杀声不绝于耳。启文心里称奇:“怎么回事?这班人虽然不算一流好手,但舞起刀来有纹有路只是逢人就砍,难道是疯子?”正怀疑间群影中暗暗闪恍的两株黑影闪进了启文的视线:“那是什么?”惊异之余,定神细察。果然,群影刀光之中晃动着两株如鬼魅般的影子,在人群中穿梭腾挪,由于周围的幽黑教人难以辨认。更奇的是巷中十数人追着影子砍劈可没有一人得手,反是两株影子所到之处,便必有人溅血倒地。短短数分钟,十数条壮汉已全数被灭。一切安静下来了,启文又一疑,只见两株身影立于巷中,头戴黑帽披着破烂的墨大衣,同样破烂的黑裤,裤脚烂得只剩下一条条长短不一的布条,当然鞋也是旧的黑布鞋。这一身打扮难怪不易发现。江月在启文身后不敢乱动心里害怕极了,听得叫喊厮杀之声停止了而启文还在观看不禁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甚至于压抑了恐惧以至于她也悄悄地杳无声息地从启文身下探出半个脑袋,但这一看却为他们惹来了重大麻烦。江月见得满地的尸体,惊讶不由自说,不禁失声欲喊。

    这是多么危险的动作!幸而启文眼疾手快,一把堵上口把她拉了回来。然而这微小的举动却引起巷中神秘人的疑心,两人转过身来发现猎物似的一步一停,无声无息地接近墙角,就像狩猎的猎人一样,安静而谨慎。

    启文紧紧地捂着江月,手心、额上也都渗出了汗水。江月更是又惊又恐,一双眼珠睁着又大又圆,豆大的汗珠挂满了额头。“怎么办,好像被发现了。”巷中静得异常,启文一面猜疑,一面捂着江月嘴巴两人紧紧贴近墙壁,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制造任何声音回传到对方耳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江月和启文安静但紧张地站着,屏息静气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然而一直都没有发生任何怪事。渐渐地平静慰抚了不安的心。稍作安定后启文的手也放下来了,江月喘着细气急急忙忙拉着启文衣袖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启文回想了一会:“刚才……”话音未完,江月已“啊”的尖叫一声飞速退后两步:“小心后面!”

    “啊?”启文一听急忙回头,他的心顿时跳到嗓子上。孤单地发着艳红光芒的亮斑仿似一双血眼直直地与他对视,黑帽之下一副严密地裹着古旧布条的面孔只有左眼位置透出一个空洞,但却被火红的光斑占据了。启文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就像整个机体包括心脏都是静止的,任由对方左右观察。或者他也在观察它们,这两个怪人不但脸上而且全身上下都裹着布带活像一具木乃伊。对方慢慢抬起右手没有再做任何动作。那布带有几条已破断吊在手腕下颜色因古旧而渐显霉黄,可见时间之久远,启文后退了一步,说实在心里确实有点恐惧感但更令他大惊的是那瞬间、那双手臂竟然放出轻微的杀气。惊怕之余不忘大soudu.org喝:“快跑!”对着那双眼球江月早已怕得六神无主听此一声,犹如接到命令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就跑。启文大喝之声荡翔,便觉强劲之风扑面而来,急忙扭头疾闪,几乎同时耳际一声巨响。那手竟击穿墙壁,距离之短速度之快,宛如一柄快刀从脸边飞速疾驰而过,劲风直打得脸皮隐隐作痛,心里暗自惊赞:“快!”若不认真对付定难全身而退甚至性命不保。如此想着不禁暗下留心,内自运气手掌变拳,抓紧罕有的机会急速还击朝对手腋下打去。这种近距离直击,若然得手重则断骨送命,轻则重伤不起务求一招致敌于死地。谁料拳劲到处尽被对方接入掌中,看来反应和灵敏度不逊于启文。未及惊讶只觉怪人手腕一翻,硬将启文手臂扭转。无奈之下,只得纵身横跃急旋身体避免断臂之危。怪人便顺势将启文抛出数米外。

    打个旋身启文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型。那身影、那身法都是多么难得,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但称赞是不合时宜的。怪人一见似乎也留起心神,不敢轻易进取。

    踏着黑夜的影子江月跑了一会,回头查看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心里又惊又怕。那恐惧仿佛无处不在全袭向她一人,害怕地喊了几声:“启文?启文?你在哪里啊?”声声颤抖,在这无限黑暗之中只觉茫茫然不辨西东,江月忽然想到:“难道他没有走?”这么一想便暗自骂着自己,当时就知道怕,什么也搞不清了。

    夜里阴凉,江月衣衫单薄,不禁打了个寒颤抱起双手搓擦着以求一点温热。她慢慢地向前走,眼珠不断巡视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令人惧怕的东西会突然出现。但纵然谨慎小心,仍遗留了一个“缺口”。“霍”的一声自头顶之上爆闪而过,江月惊恐地抬头察看,深黑的天空没有一点儿星光,像极了一个黑洞她疑虑:“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再走一步,注意地细听,确实头顶上自远而近地传来一阵怪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她急忙抬起视线,阴森森的夜幕下一具高大魁梧的身影覆盖下来,厚实地落在前进的路上,把狭窄的巷道拦腰阻截。江月已惊恐的眼神盯着它一面畏缩地后退一面哀声叫道:“不要过来……”

    面对这样一个柔弱女流对方显然没有丝毫放生的念头,步步进逼,火红的红斑在脸上仿似一只奇异的眼睛把江月的身子里里外外审视一番。惊惧令江月无法再安静下来,在对方还没有动手之前又再掉头就跑!怪人见状长臂稍伸,五指齐发,硬把江月的头抓在五指山下。只听惨叫一声江月整个脑袋像要炸裂般剧痛。还来不及挣扎,高挑的身体就被往外抛甩出去撞倒一旁叠放整齐的铁桶。

    桶滚了一地,沉重地压到身上动弹不得“呃……”只觉身上浑是痛楚。

    闻声上前的怪人在乱桶堆里找到她压在外面的头部。

    在这种夜雾里江月依稀看见一双脚进入了视野,可思维还未清晰一阵剧痛又从头顶传来,便整个脑袋被怪人五指钳起,抬高了脸孔。它仔细地像似打量一番又像对启文时一样慢慢地抬起手臂。这一切在江月的眼里已是恐怖的代名词,她痛苦地呻吟着:“不要_4460.htm……不要……”

    似乎并不理会这种弱小的声音,手臂猛然加速直射而下,江月已然绝望了但至半途身旁的高墙突然爆破开来,顿时沙尘翻滚,碎石横飞。

    拳劲破尘而出,未待看清已直击面门,怪人未及反应重拳却长驱直入,一扭身飞射而起退出五丈远,江月也在模糊中见得一条蓝色的夜影闯出不言自明:“启文……”心里又出现一道希望之光。“江月!”匆忙搬开硬桶拉起江月见还有气息启文心下立时轻松了许多。可惜天不饶人,高墙之后,腾空飞跃进一人,杀气蜂拥而至启文抬头看时,那腾空而下的怪人已宽脚踏下正瞄启文顶门,形势危急不容分说立马运劲也不回避,亦不抵挡迎上脚底就是一拳。“砰”的一声拳脚相抵,惊动天地。劲道相冲二人纷纷被余劲震开,启文向后踉跄几步方自站稳。那怪人却在空中打了个翻滚化解余劲,也飞射开去落在巷道一端,如此一来,一前一后,守得严密。启文自知无处可逃,暗叫一声:“不好!”

    倒在启文怀里的江月脑袋仍然隐隐作痛,但见此景,不禁皱着眉头咬紧牙关,忍受着头上的痛楚,想是尽量坚强起来,但无奈,恐惧无孔不入地向她全身蔓延,使痛苦更加扎入脑髓。启文的衣襟早已被她豆大的汗珠沾湿,心里亦明白江月的痛苦,但此刻他不得不把她放到一边,而贯注全神地应付这两个被他认为是“疯子”的人。

    空气里充满着飘忽的血气,是从邻巷那些尸体上传来的吧。对于启文,这并不陌生,但江月却无法忍受,虽然在医院里当杂工也曾为手术台上残忍血腥的行为所惊吓,但从没有如此接近的面对死亡,乃至启文将她放下时仍紧拉其手不敢松放。

    “放心,现在的话,是冲着我来的。” 启文安慰着脚步已踱了开去。

    月亮早已没了影子,一盏昏昏黄灯吊摇着深巷,一前一后的怪人映照在昏光下尽显诡异之气。拳头握得更紧了,从江月身边走开好像是不想祸及她这个无辜的人。也怪,两人似乎把启文锁定为统一目标,视线和身影随着他的移动而转移,而对江月却置之不理。夜风更大了,深巷之内寂静无声,就连夜猫的叫声也停下了。狭长的巷道上静止着四个墨影。三个立着,一个坐着,立着的丝纹不动凝神以待,坐着的江月已忘记了身上的痛楚,恐惧、害怕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担忧。同时又恨,恨自己手无搏鸡之力,人虽在却丝毫帮不上忙。风呼呼地乱扫了一阵,忽然停止了,几乎同时三条长影刹那间布满巷道穿梭闪现,整段暗巷几乎全是他们交手的影子。江月看得眼花缭乱,根本辨不清谁是启文,谁是敌人。惊讶之余不禁为启文的安危忧心,同时亦惊叹启文有如斯能耐。疾捷的步伐游走于被拳风撕裂的空气中,身体与空气的摩擦声不断地荡漾在巷里,你来我往辗转了数十个回合仍没有丝毫倦意。一面拆解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招式,启文一面猜疑:“无论步法还是身手都是一流级别的高手,而且服装怪异,它们到底是什么人?”想着,冷不防面门迎来凶猛的偏击,情急之下纵身跃起丈许,先避敌势,挥腿攻其上路。

    招势扑空,连被反击怪人只能被迫暂时退出战圈。方自下地身后又扑上一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闪身低旋改攻下盘。谁料凑巧对方竟跃身攻上。二人巧合同出,各攻其位却各自扑空。江月看得出神,不敢作出半点声音,只见这三条长影在夜光之下,尔攻尔守,尔上尔下,尔低尔升,搏得激烈。打得正酣,启文捉了个破绽,闪身疾躲。怪人腾脚欲进。不料这一闪踹不上对手却正中身后意欲偷袭的怪人,当即一声风响连人带劲直倒出数米远退出战斗。留下的二人打得更加激烈。

    夜风又再卷起,只觉二条身影乘风而跃,飞旋而上,又交了十多回合方自被对方劲道震开。余劲未消,启文往垃圾桶上一点又弹射而出。几乎同时,往墙上借力靠力怪人却也蹬射出去,两拳相抵,拳劲冲撞,劲风互斥。飒飒晚风瞬息间被撕裂得七零八落。江月的长发在破碎的风中拂动了一下,发丝飘散下来还没恢复到垂直的原始位置,又是几阵凉风擦耳而过,眼角余光里同时闪过一身影,未待看清江月已听见一声轰响。回过头时怪人已被那身影重重地踹出战圈,战斗亦随即终止。但江月没有惊讶,紧紧的盯着那具影子,那背影多么熟悉……江月悄悄地喊道:“阿点!”

    启文茫然不解,不!还没完!风!呼啸着的狂风:“哪来的风?”

    夹带着沙土的狂风覆盖着整条长巷,毫无空隙。三人只管低头掩脸发生什么事全然不知。只是风尘中又带着点不规则动静似乎与风沙并不协调,启文暗道:“有人经过!”不协调的动态很快失去了踪影,复归平静。此时,三人方敢露出“真脸”,四顾查看,不禁又疑,那怪人竟已不知所踪。心有余悸的江月,仍然紧张的注意着四周,尤其天空,她不敢再有半点松懈。启文见状不禁有点好笑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说道:“不用紧张,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妈的,让老子再看见它们非叫它磕三个响头”。

    唾骂声忽然而来,使得启文惊奇地转移视线,这才发觉,原来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影子,江月稍微安下了心毕竟她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在启文搀扶下勉强站起来,但却倾着身子,右脚腕不敢碰地。“扭伤了?”启文问道。

    “没关系……”

    “伤得挺严重,我看看它断了没有!”陌生人蹲在江月腿前一手掂着下巴,打趣道。

    若是别人一定会对这种无礼说话瞪眼冒火,启文念在刚才帮忙之情也只想说句话算了,不料江月忍着痛苦声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还勉强挤出微笑。显然是熟人,启文也就放下心:“刚才……”话未说完,对方已十分爽快:“熟人嘛!你们怎么惹上那些家伙!”

    熟人?启文可是一点也不认识这个所谓的“熟人”正想发问,江月仿佛猜透他的心思,很想解释,苦于脚伤和身上多处肌肉扭痛而无法出口。“随便吧!”他倒是一点也不在乎,阿点抛下一句话便站起来扶着江月继续说,“还是先送你回去再说吧。”也对,留下来也不是意思,启文不做声挽紧江月随着阿点的步伐一步一拐向前走去,只是偶尔间提醒:“小心。”

    是的,小心,好像也是对自己说的,他开始寻思,那些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预告:柔和的月色仍然挂在天际也许没有一点改变,你的掩映下为单纯付出了多少代价,即使连远方的村子也不会轻易放弃,掀开面纱的一刻,看到的到底有多少?第四章.晚风中的困惑58xs8.com